登陆注册
31163100000087

第87章 认输

易千由放开林云渡后,意识到自己的突兀,不自然的撇开头。林云渡面色通红,头抵在他的胸膛上缓气,厢房里寂静的氛围令她觉得很是不自然,连抬起头来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易千由悄然瞥了她一眼,问:“你不是要嫁人了吗?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林云渡不知何时搂上易千由腰身的手拢紧了一些,头依旧抵着,明晃晃的眼睛渐染上忧伤,眨了眨,“战争结束了,我想气你一气,所以就……而且看到你放在木盒最底下的信,我也以为你一定会赶在我拜堂前回来……直到我准备出嫁的那天,还是没有你的消息,我才明白,你不会回来了。否则你也不会把那封信藏到最底,仿似你刻意要我过了很多年之后去翻它们才发现那封信一样……于是我就匆匆忙忙地跑来了……还好你没事。”

易千由心里的滋味莫可名状,明明已经做好了放弃一切的准备,却因林云渡的出现,想要改变主意。犹如落下悬崖的那一刻,有个人及时伸手拉住了你。“你说的没错,我想成全你和你的九师父,所以我不会回去,也无法回去。”

“厉大哥跟我说了,你在前黎国皇宫里跪了七天,如果我没有跑来,七天之后,我或许早已嫁给九师父了。我忽然如此庆幸自己做出了一个不会后悔的抉择。”

易千由转回头,“长麒是我徒弟,方锦岁算是朋友,同时也是我的徒媳,长岚与我是夫妻,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后还要受到惨无人道的虐待……而你终于找到了归宿,我自然选择处理好他们三人的身后事。倒是你逃婚了,新郎官怎么办?”

林云渡还是不敢抬头看易千由,撇嘴:“你就这么希望我嫁予他人?亲……亲都亲过了,你不想对我负责吗?”

易千由张了张嘴,抬起她的头,指肚摩挲着她的脸颊,最后千言万语变成一句:“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

易千由走出去打开房门……一群熟面孔蹲在门外,耳贴着门,贴门最近的厉慢行倒了进去。

“哎哟……”厉慢行痛呼一声,事情败露了当然要装无辜什么都没听见,他躺在地上转过身,仰头眨巴眨巴双眼,天真的笑道:“叔叔你终于醒啦?”心间却道:高手走路果然都没声儿。

要不是房间里突然没声,他才不会贴那么近咧。

易千由身后的林云渡见外面这么多人,羞赫的捂起了脸。

易千由从众人脸上巡视了一遍,梁纵、历风行、轩、厉慢行、现客栈掌柜……杨丘仞、罗且竟然也在。

杨丘仞咳了一声,把这茬糊弄过去,提另一茬,抚了抚黑白交杂的胡子,故作深沉道:“小易啊,理由这种东西不该问为师,你该问你自己的心。你,真的要放弃吗?”

除了易千由,其他人听的都云里雾里,什么跟什么?突然说一些他们都不懂的?

因为那是易千由给杨丘仞写的信。

他在信中问:“师父,人活着的理由是什么?爷爷曾跟我说,我的父母给我起‘易千由’这个名字是希望我至少能给自己找一个活着的理由,交换千千万万活着的理由……可如果所有的亏欠都被弥补完,所爱之人嫁做人妇,友人、可怜之人被自己手刃……历经浮华风霜,到头来宁愿当初冻死街头,这样是否就不会有这些剜心之事?”

正是易千由的这封信让杨丘仞觉得易千由有了轻生的念头,所以叫历风行赶紧回去,暗中看好易千由,然后就有了那颗压垮易千由的石子。

易千由沉默了一会儿,抬眼再次一一从他们脸上扫过,忽然低头,再次抬起时,扶着额头,笑了。

“我还有关心着我的你们,这就是我的理由。”

……

易千由回到东城门外,骨灰已被风吹走大半,他拾起剩余的骨灰,带回武丞相府,和老乞丐的骨灰一起撒向廉州城城外的草野。

“长麒啊,本来为师还想说为师尽力了,只能带你和她们到你火葬陈悔之的地方……这里离你们所厌恶的皇宫足够远了。”

“爷爷,困在骨灰盒里十四年是不是闷得慌?这是您曾经所深爱的城……它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

“小易,你的女儿总是交给絮儿姐和轩姐姐照顾,你就偶尔抱一下?你这个爹这么冷漠的吗?”林云渡叉腰道。

“谁跟你说……好吧是我让师兄跟你们这么说的。其实小生生是我的徒孙,我和长岚没有夫妻之实,哪儿来的女儿?我只是为了避免皇帝赶尽杀绝,掺上我的血脉关系总不至于连孩子也不放过吧?顺便也气一气你……”好让你更加死心……感情这种事真是奇怪,明明当时心如死灰,一见到喜欢的人就又不想放弃了。

林云渡:“啊?”突然兴奋,“那你什么时候娶我?”

易千由摸着下巴上下打量她一遍,摇头:“你忘了我们的赌约?你还没打赢我呢。”

林云渡瞪大了眼睛,气呼呼指着他道:“我都快变成黄脸婆了,你却!不想娶就不想娶吧,你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当初是你非要揪着赌约不放的,又要怪我?还有,你怎么跟你的九师父交代?”

“唉……”林云渡不觉叹息,“我会跟他解释清楚的,九师父并不是小心眼的人……”

“你们两个别吵了,宴席都开始啦!”絮儿抱着小生生偷笑道。

杨丘仞封藏了十年的葬梅终于可以开封了,易千由记得林云渡跟他说过的事,杨丘仞几乎都快把酒戒了就是为了今天。一家人团聚,摆一场宴席,其乐融融的谈天说地。

“如果林云渡没有逃婚跑去找我,或许这场宴席也就不会有了……”易千由站在武丞相府后院的屋檐下,看着庭院上笑逐颜开的他们,咧嘴想道。

“小易,你这笑怎么这么悲伤?”端菜路过的罗且无意间瞥到易千由的神情,停下问道。

身后的林云渡闻言,狐疑地转到易千由身前。

易千由回神,立即揉了揉脸,深吸了口气摇头道:“没事,有些感慨而已。”

已坐席上的杨丘仞对易千由招手,喊道:“易小子过来!老夫要和你大战三百杯!”

……易千由许久没碰酒,而杨丘仞酿的葬梅又比普通的葬梅烈上一些,易千由没撑过半个时辰就倒了。

“啧啧啧,酒品一如既往的差,真差劲!”杨丘仞摇首砸舌,抬头叫住了准备跑路的历风行,“风行你来陪老夫喝。”

……又半个时辰后,历风行也不省人事了。

杨丘仞醉眼微醺的又饮了一大碗,“嗝,老啦老啦……你们这两个年轻人连我一个老人家都喝不过,嗝……”

林云渡挪到易千由身边,伸手戳了戳易千由醉红的脸,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好到直戮人心。林云渡趴在一旁,痴痴的看着他的脸笑。

……

宴席收尾,林云渡半背易千由回房,然后准备回文丞相府。临出门前,被絮儿叫住了。

“小渡,你要去哪儿?”林云渡每月都有半月时间是住在武丞相府里的,更何况易千由现在回来了,她大半夜的出去很是奇怪。

林云渡伸食指在嘴边做噤声的手势,小声道:“我回去办一些事,跟小易说,别想我。”

……六月……七月……易千由每天要做的事,坐在大门的屋檐上看府外来来往往的行人,目光一直在寻找一个身影,但那个身影一直都没出现。偶尔去后院马厩抢抢罗且的工作,和三匹新红黑白马拉关系。晚上关在纸张叠满的房间,看林云渡写的信。信上啰嗦的事一大堆,感觉傻里傻气的,又很可爱,有时候想起还会兀的发笑。

八月一日,易千由和罗且牵着马出去遛弯。

那天阳光正好,天高云阔,长风起时,遍地白绒飘飞漫天,恍似雪景。

突然,身后一道声音响起,“喂!我最后再跟你比试一次!你敢应战吗?”

易千由一怔后回头,拼命想忍住的笑怎么也压不住,嘴角扬起,笑得肆意,“对不起啊姑娘,在下认输。”

那一头的林云渡看着蒲公英花海中翩然玉立之人,失了神。

回去的路上,她抱怨:“你有没有想我?”

易千由故意停顿:“怎么可能……没有。”

林云渡眯起眼睛,很是危险的样子,“那你怎么没来找我?我让你别想我是来找我的意思!笨蛋!”

罗且打趣道:“对啊,他整天魂不守舍,笨笨的等了你三个月。”

易千由掩唇假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你的事情解决完了?”

林云渡扬眉:“当然。九师父说即便我不作任何解释,他也能猜到原因,所以他从我答应他的求亲那一刻起就知道嫁给他只是一个幌子。”

“那你这三个月……”

“给九师父物色未来九师娘去了,找到一个合得来的人当真是不容易。”

“……”

八月十四日,文武丞相府张灯结彩,林乘风对终于不再逃婚的林云渡激动得老泪纵横,“小渡啊,你当真要嫁给易千由?他可是有妇之夫,虽然他的妻子死了,但还有个女儿啊!算了算了,嫁出去就好,别苦了自己,有什么委屈别憋着,记得常回来!”

林云渡苦笑,听着怎么这么像给嫁不出去的女儿随便找个归宿,赶紧送出去似的。

八月十五日夜,酩酊大醉的易千由推开房门,挑起红盖头,跃动的红烛光下,佳人缓缓抬起娇艳的容颜,红唇挪动,声音因羞赫而偏细小道:“小易,我……我紧张……”

易千由掩着宽袖下轻颤的手,挑着盖头到一边放好,拿过合卺酒与林云渡交杯,之后……之后他就一头倒下,压着林云渡再度不省人事了。

葬梅真的……太烈了。

林云渡心里满满的失落,叹息一声:“第一次如此同意杨伯伯的说法,差劲!”

第二天,易千由幽幽转醒,看到早已醒来,睁着明晃晃的眼睛看着他的林云渡,他忽然笑出声。林云渡眼眸微蹙,脸上露出薄怒的表情。

易千由撑起身体坐好,然后拉起林云渡,解她头上戴的一堆发饰,青丝散开,想起那天她一身鲜红嫁衣,青丝如瀑,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易千由捧起林云渡的面颊,吻密密匝匝的落下,直至噙上那两瓣芬芳,衣衫褪尽,墨发交缠……

事后,他拥着怀里的璧人问:“还紧张吗?”

林云渡脸一红,头埋得更低了。

……

某天,林云渡将血湛递到易千由面前,笑扬起下巴道:“这下你不能再拒绝我的剑了吧!”

易千由没接,“你不是说我不收就证明我喜欢你吗?那我收了岂不是……”

林云渡表情一顿,呆愕地撇开头想了想,“好像是哦……不过十年前他离开的时候收下又送回来算不算欲拒还迎?”林云渡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后撇嘴道:“今时不同往日,你收是不收?”

易千由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握上她捧剑的手拉她入怀,于她额上落下一吻,“收收收,夫人让为夫做什么为夫便做什么。”

林云渡幸福洋溢的笑了。

同类推荐
  • 诛天之云起道途

    诛天之云起道途

    将门之子南宫羽,因一场变故而家破人亡,为求长生,他带着唯一的至亲背井离来到中原,只为赶赴五年一次的仙缘大会。谁知出现变故,至亲神秘失踪。为救至亲,他苦修玄法,笑傲宗门。为救至爱,他孤身一人,走死地,度黄泉,九死一生。为救苍生,他灭群魔,斩枭雄,正邪臣服。为求长生,他足踏霄汉,与天对峙。与此同时,关于上古神魔的一个秘密,也慢慢被揭开...
  • 万劫魔主

    万劫魔主

    因爱而经历万世情劫,这一世,刚出生就给家长带来毁灭人寰的灾难。一个婴儿,从此开始了他的逆天之路,没有平庸,只有抗争!没有正义,只有杀戮!没有铁血,却有柔情!且看一代魔王是如何在重重封锁中,突出重围,走上世界的巅峰!!
  • 恶神龙笛赋

    恶神龙笛赋

    这是一个无知又无畏的的少年。他历经坎坷,寻兄心切。可惜,命运跟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岐月山下,血流成河。岐月山上,夜夜笙歌。本是修仙的圣地,却变成了人间最污浊的地方。小子胡越能否拯救苍生?能否带领人界魔界抵御神界兽界的侵略。我们的主人公在兄弟情,恋人爱间如何选择?这是一部充满人性的修真故事。珠紫玉笛魔界至宝,却使人进入了丧心病狂的境地,道家诸人俗不可耐,一本虚无缥缈的《登仙传》却使得兄弟反目,师徒残杀。恶神重生能否担当重任?恶神重生,让一切的一切,万劫不复。
  • 凡尘炽天使

    凡尘炽天使

    炽天使,掌管世间之力量。守护在神的御座旁,究极之力量,令神也无法占据上风。一个堕落凡尘的天使,一段千古流芳的佳话。一串少年成长的足迹,一个重返天堂的美梦。
  • 魔兽神

    魔兽神

    电闪雷鸣,紫雾缠身,他,一生下来就是一个废柴,可他经过无数考验成为了世间强者,他身上究竟发生什么呢?!(好期待啊(>_<))
热门推荐
  • 邪王妖妃:只为你倾尽天下

    邪王妖妃:只为你倾尽天下

    她莫名其妙地在睡梦中穿越成异世大陆当朝丞相的废材大小姐,草包花痴是她的代名词,世人皆人前奉承,背后诋毁。且看我如何反击如何逆袭,。他帝国冷王殿下,人称冷面王爷,只因他霸道邪魅,冷血无情。拥有九天神衹的容颜却从未在世人展现,直到他遇上了她。只愿倾尽天下博得美人一笑,可惜某人不买账啊!!!就这样,揭开了一场属于他们生生世世的纠缠虐恋!!
  • 落花镇

    落花镇

    本书是一本散文作品集,作品包括:“到阳村去看油菜花”、“三嫂的手镯”、“天堂里的红嫁衣”、“干了这杯酒”、“来年的来年”等。主题积极,内容健康,语言流畅。
  • 穿越之战争世界

    穿越之战争世界

    即使日后兵戎相见,也要记得那年笑如阳光的男孩,和他许下的美丽的诺言。在这硝烟空飞的战争世界,不知何时,有了一抹疼痛的温暖。在渴望和平的阴暗角落,少年将奋不顾身,含泪奔跑。战队崛起,留给世界的,只剩华丽的背影。光与影的交错中,男孩们迷惘着,当心中爱的人出现在视线中时,喜悦,是早已热泪盈眶的面庞,和内心柔软的悸动。再次踏上征程,我爱你,不是誓言,是永远。
  • 神庭:雪未落

    神庭:雪未落

    一柄剑刺破了天空,一声龙呤震碎了大地。人类,精灵,魔兽,海族战乱不断。复仇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的他找到了什么?是爱情,友谊,仇恨还是。。。【后天锻体,先天炼神,超凡脱俗,入世圣人,融合天地,通晓神谕,代行神权,登上神庭】
  • 界域法则之终焉之路

    界域法则之终焉之路

    天地运行,毁灭创造,周而复始,这一切究竟有何因何果?为何世界上的生灵每到巅峰就会毁灭?又有谁可以破解这无尽循环……
  • 兰陵禁书

    兰陵禁书

    一个历史系辍学的女黑客bottle与她的小伙伴、商业公司调查员汤彬彬一起,在他们的精神导师、大学历史系教授唐冬至的指引下,解开历史上系列悬疑案件。。。
  • 怪物帮记事簿

    怪物帮记事簿

    由十八个老怪物抚养长大的少年兮小怪横空出世,少年背负着怎样的血海深仇,看主人公……作者话没说完,兮小怪一挥手臂——别整那有的没的血海深仇,劳资只不过出来拐几个呆愣的家伙加入麾下,顺便把个无聊的江湖搅成一锅稀饭,再顺便找找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麻烦……
  • 画澜仙

    画澜仙

    泼墨宣纸上,层层铺染描不出你气度如仙。临笔沉思,思绪已飘远。烟雨万千里,你一身白衣如雪,墨发如泼,修兰玉指执伞立于桃树下。万千桃花,灼灼其华,生不能掩你半点清越之姿。只那一眼,沉溺万年……笔中游龙,揉碎记忆研入墨中,一气勾就,可惜堪堪点不出你眸中几分凉薄的温柔。你是我画中白衣上仙,我用最后一丝光亮将你凝进心间,怎么舍得看你不见,阖上的眼帘,滑落的一滴清泪打湿你画中眼角,你是否在为我忧怜?如果今世重来,我宁愿看你不见……
  • 错仙路

    错仙路

    如果我心中的世界终会变成这样,那么,就将这一切连同我的灵魂一齐烧掉,这样,那些美好才能得以永存。
  • 蜀心

    蜀心

    “不念过去,不望未来,只求当前,我觉得只要尽全力去做好现在,就会有个值得怀念的过去,就会有个值得期望的未来。”余良想了想说道。类似的话他记得在他十岁的时候,就和老余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