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发生,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没有偶然,没有幸运,只有你不了解的关联。这是秦晓飞的师父显华道人和他讲的第一句话,算起来,他们师徒相识已经将近十年了。在这十年里,秦晓飞基本没下过山,置办米面也是显华亲自做的。显华的道观并不大,除了供奉的神灵的道堂,也只剩下了他们二人的卧室和一间厨房了。显华道人,方圆还是有些名气的。看风水,做些法事,请他的人还是不少的。
但在山上,显华道人却没有教秦晓飞这些,而是教他推算演练之术,与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平常,也会把现世的书籍带上山。就在秦晓飞刚过完十九岁生日不久,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出去,到山顶打坐练功。回去后却发现师父不在,桌子上留着字条:
已经过去十年了,我看你已经没有第一天见你时的戾气了,你该下山走走,回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了。所谓道法自然,希望你真正可以看透。这次,我也要去远处走走了,再见亦是缘分。
这天晚上,秦晓飞没走,和往时一样,睡前打坐。外面突然起了风,慢慢的风越来越大,飞沙走石,屋外的老松树也沙沙作响。显华有时下山,秦晓飞也时常自己一个人在道观里,这没有什么。然而今晚,也可能要下山了,面对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了吧,他心神不宁,总感觉哪里不对,心里烦躁躁的,难以平静下来。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有人在院里,隔着窗户望着他。有人知道显华走了,翻墙进来行窃,这也不可能,道观里没有什么可值得人惦记的,这不合逻辑。空旷的山上没有其他住户了,怎么会有人在院里呢?但直觉告诉秦晓飞,窗外确实有人。他睁开眼睛,向窗口看去,的确一个人影,他吃了一惊,连忙起身吹灭了蜡烛。
借着皎洁的月光向窗外望去,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难道是产生了错觉。这时秦晓飞突然感觉后背发凉,一阵寒意吹向他。他转身,只见一个人正低着头站在他身后。他吓了一哆嗦,身体本能地向后退,贴着墙。“晓飞。”那人竟然叫出了他的名字。秦晓飞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更是吃惊,“爸?”“快找回你爷爷的笔记,非常重要,一定不要流落在外人手里,快!”那人抬起头,急促的讲起来。秦晓飞更加确认眼前这个人就是他的父亲秦海,他兴奋的上去拥抱。就在,他抱住秦海的时候,秦海的身体突然起了燃起了熊熊烈火,他发出了痛苦的哀嚎。这时秦晓飞看清了他的脸庞,又大声地喊了一声:“爸!”“晓飞,记着我说的话。”秦海忍着痛,说着。
这时,秦晓飞才发现。周围也起了火,他早已不在房间内,看着周围的环境,像是他家。没错,就是他家起火的那晚。他无奈的望着父亲在火海里挣扎,慢慢地死去。他那痛苦的叫声,让他一辈子也忘不掉。秦晓飞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眼泪哗哗的流着。此时土地突然伸出了无数双手,拉着他向土里面拉去。秦晓飞看着在火海里的父亲,呆住了,丝毫察觉不到身边发生的事情。“快走!”秦海嘶喊了一声。他在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下半身已经被拉进了土里。“快走!”秦海又大吼了一声。
秦晓飞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还在床上打坐,屋里的蜡烛已经快燃尽了,外面也没有风,安静极了。原来是梦一场,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他感觉自己腿脚酸麻,起身倒了一杯水,坐在凳子上。这时他注意到,桌子上竟然有一块吊坠,秦晓飞见过它。小时候,他在家里玩耍,无意中翻出了这块吊坠,被爸爸发现后,还被大骂了一顿。那个吊坠呈椭圆形,嵌着一块黑里透着红光的宝石,宝石上面什么也没有雕刻,只是周围用银镶了很多骷髅头,看着有点神秘,也有点恐怖。后来才知道,这块吊坠是他们的传家宝。从那以后,秦晓飞就再也没见到过,而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回想起刚刚做的梦,他越来越感觉不对劲。“找出你爷爷的笔记。”他回想着没有丝毫线索。他的爷爷早就过世了,那场大火,烧尽了所有,至于笔记,他以前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时天已经开始慢慢亮了起来。秦晓飞躺在床上,稍作休息,准备天亮了,就收拾收拾下山去。在道观里,没有电,没有网络,生活像古代一样。十年里,他在山顶看到无数的高楼拔地而起,每个夜晚,城市里都一片光亮。,外面的世界究竟怎么样了,他也很想下去看看,但显华道人曾让他立誓——此生永不下山。
秦晓飞自懂事,有记忆起,就没有再见过他的母亲,在九岁时,那场意外的大火,又夺去了他的父亲,他便没有了亲人。后来他被政府送去了孤儿院,没多久,有一户没有孩子的夫妇便想把他领养。之后,他便和那对夫妇生活。至今,秦晓飞还记得,去那对夫妇家的第一天。那对夫妇准备了丰盛的一餐,非常亲切的招呼他,就在刚吃完饭,那个女的,突然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为了庆祝家里多了一位成员而赠送给他。当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后,他有点惊讶,里面竟是铁链。“漂亮吧?”女人激动地问。虽然不明所以,但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事,他撒腿就跑。正在这时,在一旁的男人,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又把他拽了回去,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新宠物,还得丢在笼子里,好好管教管教!”男人一脸淫笑的说着。
太阳已经升起来,秦晓飞也不再回想,把道观里里外外整理了下,收拾了两件衣服,兜里揣了几个馒头,与显华道人留下的一千多元钱便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