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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章六 混乱(一)

小小海岛上,足足有三百人。男女各占一半,他们共同特征就是年轻。于是,这座海岛喧闹起来。

许凡等人回到居所,没来得及消化不久前的巨大冲击,猛烈的敲门声就将他们拉回现实。正是新人们带着疑惑,来请教他们这些所谓先行者了。许凡请他们进来,很快,院落就塞满了人。这些年轻人有男有女,面带疑惑与迷茫、甚至愤怒、恐惧。他们目光焦点聚集在许凡等人身上,不时大声问话,想明白眼前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呆了多久?”

“这一定是梦?对不对?”

“我们要怎么生存下去?那声音说的是真的吗?”

“这座房子是怎么回事?它一开始就在这的吧?我也要住进来!”

…………

许凡等人一开始还耐心解答,很快他们就发现有些人很不礼貌。不但随手自取院中用具,有人甚至不打招呼,想闯进属于几人的私人房间。遇到阻碍,这些人言行举止粗暴无礼,甚至要动手打人。霍晓璐吓坏了,连忙躲在许凡身后。林若萱一开始还努力制止这些无礼行为,可哪里顾得过来?若非张辉在一旁维护,没准有人就要打她了。似乎在某些人眼里,院落所包含的一切,理所应当为公用之物。没理由有人先行到来,就能占为己有。

眼见场面失控,许凡急得不行,他大声吼道:“喂!大伙安静点!跟我出去,我告诉你们怎么创造这些。谁要是乱来,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许凡便朝山泉方向快步走去。一堆人蜂拥而上,生怕走慢了就会错过些什么。待一行人七七八八离去,张辉客气将剩下仍在观赏院落的客人们请出,等院中没了外人,林若萱连忙关上大门,说什么也不肯再让人随便进来了。这时,她与霍晓璐清点院中用具物品,稍一检视,就知道许多已被客人们顺走。虽然再造不难,感觉却糟糕之极。

另外一边。在许凡耐心演示下,众人很快就明白了怎样构造物品。有些人跳入山涧亲自证实后,兴奋得大叫。另外有人见状,愈加确定这就是场古怪的梦。也有人寻思一番,却悄悄无声的离开了。

不知谁突然大叫一声,道:“我们应该去找块好地方,盖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

所有人大梦初醒,一哄而散,各自去探索海岛,寻找上佳地段去建造只存在于梦中的小屋了。一行人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山顶上就只剩下寥寥数人。他(她)们仍然与许凡、张辉交谈,询问心中疑惑。也有人刚刚才爬上山顶,见到众人急忙散去,不明所以,于是又围着许凡他们打探一番。对于这些新人,许凡很是理解他们,因此有问必答,耐心解惑。

不知过了多久,当许凡终于能空闲下来,才发现自己已是饥肠辘辘。这时,除了一人拿着铲子,像是准备在院落旁建造房子,其它人都已散去。这人选定地基前,仔细问过许凡与张辉。两人都同意,他才去破土。这让许凡与张辉心中不由生出好感。要知道,之前许凡耐心解答无数问题,很多人连声谢谢都是懒得说的。

张辉问:“你怎么不去别处看看?其实这里位置也算不上顶好,我就知道有好几个地方不比这里差了。”

这人笑道:“首先,不管是不是顶好,至少不差。否则你们就不会在这建房子。其次,好邻居比好位置又要重要得多。看起来你们是不错的邻居。只要你们不嫌弃,赶我走我也是不走的。”

两人顿时觉得这是聪明人,于是相互认识了一番。这人叫周显,生得浓眉大眼,仪表堂堂,虽然一身装扮显得乡土,言行举止却挥洒自如,让人不由觉得亲切。许凡原本还想请周显一块回家吃饭,可见周显干劲十足,专注圈地,也不多打搅。吃过饭,两人就出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了。

下午时分,两人正在帮周显建造房屋。霍晓璐伤心的跑过来,她一脸委屈,指着大海方向向许凡哭诉:“我们的船被人霸占了,他们说那是无主之物,见者有份!太可恨了,想要船,怎么不自己造?那可是我们辛苦了好久才造好的呢。”

许凡叹了口气,也只能安慰霍晓璐几句。

这时,远处湖泊方向传来了喧闹声,像是发生了争斗。没一会,就有惊恐的叫声传来:“杀人了!杀人了!有人杀人了!”

两地相距至少五六百米,可山顶安静,声音随着风,真切传到了众人耳中。几人面面相觑,连忙抛下手中的活,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待许凡等人赶到现场,发现篝火旁躺着几具躯体,旁边则围着好些旁观之人。问过几句,许凡顿时明白事由。原来有人想在湖泊旁圈地建房。他居然想将篝火也占为己有。有些人看不过去,上前说了几声。争吵几句,那人居然拿出刀子,将几个反对他的人都杀了。看形势,杀人一方有好几人,显然是同盟关系。加上现场惨烈,以至没人再敢上前理论。

在一旁不远处,李草心带着莫名笑意,看了过来。见许凡他们也看着他,李草心摊开双手,冷漠的道:“人又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好心告诉他们篝火的妙处。你们也看到了,在这片法外之地杀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对吧?”

许凡只觉得胸口压抑得难受,他走上去,在凶徒们的注视下,检查几人是否有得救机会。可那伙人出手异常凶狠,几乎将其中一人连头都砍下,哪里还有生还的可能?霍晓璐脸色苍白,又不肯抛下许凡独自离开,只是扯着许凡衣角,希望他快些回去。许凡朝着那几人深深看了几眼,那几人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于是朝许凡大声呵斥,竟想过来动手。可诸多旁观者见许凡出头,好些人都默默站在了他身后,更有人亮出了武器。那几人有所顾忌,这才作罢。

回去路上,众人异常沉默。

张辉突然道:“我记得岛上篝火共有五处。当然他们未必知道,他们大概觉得离开火,生活会很不方便,这才去争夺所谓稀缺资源。要是他们知道连火药都可以造,就没有必要去争夺了。老实说,我很不明白,大家都能用的东西,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占为己有?”

许凡愤愤然的道:“就算没有火药,他们就该争了?在这里有淡水我们就不会饿死,所有人都是知道。他们只为了一点口腹之欲、一点便利,连同类都不放过。简直是畜生。”

沉默了片刻,张辉才道:“许凡,今后遇见这类事,你还是克制些情绪。刚才我真是纠结。要是他们动手,我到底要不要跟你一块冲上去?幸好事情最后没有发展到这一步。”

许凡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他看了看吓得不轻的霍晓璐,后悔不已。见许凡带着愧疚看过来,霍晓璐大声道:“大笨蛋,你不用担心我。不管刚才发生什么。我肯定会帮你!至少情况不对,我可以背着你逃跑啊!他们可跑不过我。”

许凡眼眶一热,感动得差点流泪。

周显叹了口气,道:“这里没有法律,心性不正之人可以为所欲为。今天的事可能只是开始。今后大家最好还是小心一些。”

张辉苦笑几声,道:“明天人类就会完蛋,今后只剩下我们相依为命。这种时候,他们居然为了这么点小事杀人。”

周显犹是不信的道:“老实说,我还是觉得这是梦。只是逼真了些、奇怪了些。”

张辉扫了他一眼,惆怅的叹了口气:“是不是梦,再过几天你就能感觉到了。”

周显面色茫然,很快不去多想,赶着建房去了。他不打算挖地基,只求搭建处能过夜的简陋之所,因此绕过了诸多复杂工序。在许凡与张辉帮忙下,陋室已具雏形。只要素材供应跟得上,今天就能搭建完毕。至于建造更坚固、宽敞的房屋,还不是他目前考虑之事。许凡与张辉本来还想帮帮周显,来到家门前,却见到林若萱正小心翼翼向外张望,张辉连忙挥手大叫几声。众人知道林若萱担心,于是赶紧回去与她会合了。

见众人平安回来,林若萱松了口气。她拉着霍哓璐仔细询问。于是几人就将大致情况说了一遍。知道真相后林若萱面色平静,她只是淡淡的安慰霍晓璐,道:“世界本来就很复杂残酷,这算不上什么。也别太放在心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混蛋。至少我们不是。”

霍晓璐用力点了点头,心中勇气又多了一些。

这一晚,几人将自己关在院子里,不去理会外界的混乱。他(她)们怀着重重心事,围坐在一起,在各自身前,都点上了一支蜡烛。众人盯着随风摆动、忽明忽暗的烛火出神,像是缅怀过去无聊、却又美好的时光,又像是在家人祈祷。

这凝重气氛感染了霍晓璐,她天真无邪的面上,也泛起了淡淡的哀伤与惆怅。她总觉得那个世界也是自己出生的地方,但关于过去的记忆,脑中却又一片空白。不过也正是这样,相比其它三人,她心情就相对要轻松得多。

坐了不知道多久,不知谁起了头,大家聊起了各自过去的人生。那些温暖、难忘的回忆,以及一些再也无法填补的遗憾,说着说着,林若萱再也忍不住的抽泣起来。

为调节气氛,张辉突然说起过去人生中,他所遭遇的那些要命的尴尬。比如说,初中有一次拉肚子时跟人打架,打着打着就一泄千里,居然把敌人臭跑了。又比如说,有次在学校图书馆乘电梯,旁边只有位大叔。结果大叔放了个臭屁,并在第二层就出了电梯,可第三层进来的几个美女都认为是他干的好事。更悲剧的是,他暗恋的女孩也在其中……

在一堆屎尿屁的尴尬中,林若萱掩嘴笑了起来。许凡则是一脸同情的看着张辉。霍晓璐却摸不着头脑,完全找不到笑点。只好拽着许凡手,不断要他好好解释,可这哪能解释得清?

气氛好了一些,张辉才道:“不管明天是不是末日,至少我们还活着。能看、能听、能感觉。我们的家人朋友也是这样。其实大家只是活在不同的世界罢了。我们希望他们开心安心,他们同样也会这样祝愿我们。何况这里我们也有家人。我们就是彼此的家人。外面又有那么多人陪着,我们又并不孤独。反正哭也一天,笑也一天,为什么不活得开心一些?”

许凡的心情轻松了些,他长长舒了口气,大声道:“没错。至少我们还活着。不管今后发生什么,活在当下才重要。在这里我们就是一家人。不管外面有多少混蛋,他们谁也别想伤害我们当中的任何人。”

见许凡振作,霍晓璐心情也开朗起来。似乎她一天的心情很大程度是由许凡决定。只是许凡看着像白痴,也不知道有无察觉。

林若萱若有所思,顷刻才笑道:“要是你情书里多写写刚才那些好玩的事,没准我就动心了呢。”

张辉一脸尴尬,嘿嘿笑道:“要有那么多糗事,我哪还有脸活下去?那样的人生也未免太悲催了。”

顿了顿,他又大声的抗议:“什么嘛!想我张大才子文采风流无双,怎么可能比不过这些屎尿屁?你们知不知道?大学几个室友的女朋友,那都是由我出马他们才能顺利拿下。那些女生看到我的作品,哪一个不是感动得稀里哗啦?”

许凡甚是疑惑的问:“那你为什么一直还单身呢?”

霍晓璐苦思一番,大声抢答:“我知道了!一定是他整天都忙着写情书,所以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跑了!”

林若萱捧腹大笑。一时间,什么世界末日,统统被抛诸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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