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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道森和队员们每天都坚持训练着,他们的忠实观众也是从不缺席。每当她出现,队员们马上就来了精神,每个人都想把自己最英勇机智的一面展现给嘉蒂看,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这种已经暴露无遗的心态在嘉蒂看来只能算是有趣。

嘉蒂的兴致并没有降低的迹象,因为每个队员在训练的过程中都在思考着如何变强,如何更有效地蒙骗敌人和完成任务。每当他们有新点子,嘉蒂都会在他们汇报给道森之前仔细的审核好几遍,然后用他们察觉不到的方式暗示他们更完善的方法和策略。队员们在不知不觉间学到了很多训练中没有得到的东西,不过道森还是没有把握行动能够像他计划的那样完美,这一点嘉蒂也只能持保守态度。

“我已经在能力范围内帮他们了,但是说真的我也不确定他们能不能完成你的计划,虽然我在他们执行任务时也可以帮忙做做障眼法什么的,不过那样就没有意义了,我也不可能总是跟着你们一起行动。”

“这一点我也知道,威利斯那边也不能离开你,虽然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但是有你陪在他身边对他来说是意义重大的,他已经尽最大努力去做一个好父亲了,如果我把他的女儿带走他会恨死我的。”

“你想的美,我才不会跟你走呢,战争爆发之后我还要保护好我的家人,和你们不同,家里除了爸爸之外其他人都是柔弱的普通人。”

“是啊,他们更需要保护,保护他们也同样是我的义务,即使我们奋斗的形式不同,目的还是很接近的。今天已经是月初了,赶上阴雨天就可以行动了,到时候你会来吧?虽然不确定是白天还是夜间,总之开始下雨之后的一小时之内,我们会找最合适的时机出动。”

“这一小时是给我留的吗?其实下雨之前的几个小时我就能预感到下雨。”

“是给营里的守军留的,为了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加强警戒。话说你连下雨都能预测,那能不能预测一下战争会在什么时候爆发呢?”

“通常情况下如果信息不足我只能预测关系到切身安危的事,比如有人要杀我的话根据危机情况的不同我可能在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到恶意,但如果只是波及到我的危害由于没有那么针对我的恶意,也许只能刚好在来不及避开之前才能察觉到。”

“也就是说对你不利的事你肯定会察觉?”

“正常的情况下是的。”

“那我拿刀刺你时你为什么不躲开?”

“因为那次我没有感到真正的杀气,事实上你也不是真的要杀我(条件反射,见第一章),只是因为误认为我击毙了你的战友。而且当时我还没有从伤害他人的罪恶感中反应过来。”

“队伍里要是有你在就太方便了。”

“什么都想依靠我吗?你也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

“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不必在意,我觉得现在的我们即使没有计划的那么好,也是数一数二的特战队,足够和敌人周旋很长时间了。”

“别吹牛啊,要不然输的时候会很难看的。”

“你等着瞧吧。”道森一副满怀信心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想笑。

自从过了月初,嘉蒂每天都会不时的望望窗外,她在等待着行动开始的那一天。威利斯由于太忙,丝毫没有察觉到嘉蒂的异样,但她的太太作为一个细腻的母亲觉得嘉蒂是在担心着什么而感到不安。

“你最近好像很焦虑,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妈妈,我只是觉得有点无聊。”

“是啊,这种气氛弄得人们做什么都没心情,最近连在外面玩的小孩子都少了,你觉得寂寞吧?”

“有一点,不过没什么,我相信爸爸会保护好这里的,只要稍微适应一点就好了。”

威利斯太太觉得再说下去会显得唠叨,于是改变了话题。

“最近不怎么见你弹琴了,今晚可以让我听听吗?”

“当然可以,那一会我想想该弹哪首曲子,晚上弹给你和爸爸听好吗?”

“太好了,我下去看看你爸爸怎么样,你要来吗?”

“当然,不过等我想好曲子之后吧。”

“好,那我过去了,你要开心点啊。”

“好的,妈妈。”

送走威利斯太太之后嘉蒂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就是万一下雨的时候自己脱不开身怎么办。

“得找个能代替我的人,或者让他们注意不到我。”

后来她决定采用前者,虽然没有可以替代自己的人,也无法凭空制造一个分身,但是她通过干扰所有人的感官,使他们能看到同样的幻觉,就是一个实际上并不存在的自己。就这样她既没有下去弹琴,也没和其他人说一句话,只是安静地呆在房间里,居然没有任何人发现真正的嘉蒂一直都没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一招算是成功了,不过有点麻烦,只留作白天的策略吧。晚上只需要弄一个怎么看都像我的东西摆在床上就行了。”

就在这时她预感到一场雨就要来了,她像终于盼到了要乘坐的车一样兴奋,匆忙地做好替身之后趁着夜色出门了。

道森和队员们已经严阵以待,只等待着出发的时机。嘉蒂赶到时雨刚好落下来。

“就要行动了吗?”

“是的,我们等雨稍微下一会就出发,这样到达地点时气氛刚好,成败就看这一次了。”

“嘉蒂,你是特意来看我们表演的吗?这个望远镜你拿着,我们成功的时候会在顶楼点亮红色的灯。”一个高大的队员(拉尔夫)递过来一个望远镜,脸上挂满了自信的微笑。

“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去吗?我即使被发现了也是无所谓的,或许还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你们放心,我保证听……”

忽然一阵雷响,嘉蒂像受到惊吓一样一动不动地愣住了。

“哈哈,没事的,只是打雷而已,战场上雷声经常被狙击手用来掩盖自己的枪声,是对我们有利的东西。”

“我家出事了……”嘉蒂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道森急了,因为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嘉蒂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身向回家的方向跑去,道森见状赶紧追上去,临走时回头大喊。“行动取消,你们找个避雨的地方待命,我去追她。”

队员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甚至由于太激动而没有听清嘉蒂说的是什么,只以为她被雷声吓懵了,而道森要去把她追回来。

道森在部队里算是脚力好的,尽管老了也还是对自己的体力很有自信,但却一直追不上嘉蒂,要不是知道她要回家也许早就跟丢了。跑到威利斯家时发现那已经是一片燃烧着的废墟,嘉蒂跪坐在门前,两手支撑着身体一动不动。道森走上前去看她,她的脸上流淌着雨水,看不出是否在哭泣。

“发生了什么?”道森试探着问道,他不敢确定现在的嘉蒂是不是还具有理智。

“不知道,房子被一群看不到的东西袭击了,大概因为只是偶然碰上而并不是特意要来破坏,我察觉到的时候根本来不及赶回来……”

“看不到的东西?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可能是隐形的士兵,也有可能是隐形的战车,总之看不到是什么,如果我在场的话也许就能看到了,可是……”嘉蒂说到这时声音开始颤抖,不知是由于悲伤还是寒冷,她说不下去了。

“这怎么能怪你……”道森想要安慰他,尽管对自己这方面的本领没什么自信,但实在是找不到别人了。没想到他刚一开口,就被嘉蒂的问题噎了回来。

“道森,如果他们是敌人的话,战争就已经爆发了吧?”虽然从声音可以感觉到她比刚才冷静了许多,但这个时候提起战争却越发让人感到不安。

“是的,但怎么看这科技水平都是我们远远赶不上的,恐怕我们……对了,里面的情况怎么样?”道森忽然想起来自己从刚才就只注意到嘉蒂,建筑中的人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死了,全都死了,大概在半小时前,我很清楚地感觉到最后一个人停止了呼吸。”

说完这些之后嘉蒂站了起来,道森看到她的衣服上都是泥,显然是路上摔倒了,应该是在知道家人死亡时摔的。

“嘉蒂,想哭吗?这种时候哭出来比较好。”

道森此时父性大发,无法抑制住的同情让他走上前去把嘉蒂娇小的身躯拥入怀中。她身上冷冰冰的,连呼吸都在颤抖,这让道森越发想要把自己的体温分一点给她,没想到却被倔强的嘉蒂一把推开了。

“老家伙,我又一次一无所有了,那场火把我的家和生活都烧光了。也许明天所有人就都会知道威利斯一家遇难,我已经不能再见认识我的人了。所以我改主意了,我要加入你们,我要和你们一起消失在这里。”虽然失去了平时那种纯真的微笑,但是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悲伤,只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放心吧孩子,我保证他们每个人都会欢迎你的,不嫌弃的话把我们当成家人也可以。”

“那真是……谢谢了。”说完之后嘉蒂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看着燃烧殆尽的残垣断壁,两人站在那看着火焰一点点被雨水浇灭,然后走上前去检查现场,能够燃烧的东西几乎都烧光了,周围只剩下焦黑的灰烬和被雨水冲得到处都是的碎片。

“够了……我看够了……走吧。”

嘉蒂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道森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跟在她后面。

回去的路程明显漫长了,而且由于一直在下雨,两个人身上都湿透了,地面上也尽是泥泞和积水。道森感觉已经走了很久,他很确定从威利斯家到集合地点的路不可能走错,但是仿佛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道森,以后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随便吧,我不是很在乎这个,即使只拿编号叫我也无所谓。”

“你稍微跟紧一点,我可以帮你把身上的水弄干,但是如果你离我太远就不得不消耗多余的体力。”

“这个……两个人都在雨里淋了几个小时,身上有干的地方反而不正常吧?”

“人吗?……做人还真是辛苦啊!只是活下去有时都是奢望。”

“生命是非常脆弱的,我们就是那么渺小。”

嘉蒂停住了脚步,道森看到后也停住了,迟疑片刻后他走到她身边。在她头顶的雨被一个看不见的球体挡住了,她的身上散发着水蒸气,看来正在用什么超自然的方式把身上的雨水蒸发掉。

“没事的,你可以进到球形里面,至少不像外面那么冷。我们得快点回去,袭击我家的敌人应该还在岛上,而且迟早会找到我们,必须要消灭他们才行。”

“你有办法做到吗?虽然我也不想等死,但是连你都看不见的敌人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如果当时我在场的话也许能看见,那样的话我也可以想办法让你们看见。我仔细想了一下,能有这么隐蔽的行动,部队人数应该不多,所以哪一方先被发现很快就会被灭掉。”

“你是说对方的人数也很少吗?”

“应该也就三十人左右,并且没有携带重装备,但是却有威力巨大的单兵武器,因此最好连出手的机会也不要给他们。”

“光凭我们能办到吗?”

“办不到的话就完了,因为能战斗的说不定只剩下我们了。”

“你是说岛上的守军已经……说来也是,摧毁守军的营地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吧。”

“道森,为了能成为你们的一员,我决定要暂时放弃人类的身份。”

“老实说我从没把你当成过人类,不过确实,他们还当你是大小姐,这样是不可能让你去战斗的,要想让他们接受你的真面目也不容易,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你只要跟他们说我是威利斯女儿的幽灵就行了,为了复仇和你们一起战斗,我会想办法让他们相信这个说法。”

“复仇吗?确实是让人信服的说法呢。你对威利斯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吗?”

“我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复仇,而是消灭这样的人,他们不仅杀害了身为将军的威利斯,连他无辜的太太和家里的佣人们也不放过,如果他们赢得了胜利将会有不堪设想的结局。我要代替威利斯结束这场战争,也为了我自己。”

道森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嘉蒂现在的表情,那不是悲伤与愤怒,而是严肃与冷静,让人不得不相信这位轻易就能骗过任何人的昔日的大小姐的话。气氛也不像刚才那样沉重了,道森忽然发觉到站在这个小圈子里确实挺暖和的,好像有一层薄膜把雨水和潮气都隔在外面却把热量留住了,而且新鲜空气好像也能够通过。本能地去想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是现在显然不适合问这种小事。

“道森,回去之后我会干扰他们的感官,使他们看到幻觉,然后我会提醒你在合适的时机说适当的话,这样他们会深信不疑,你只需要表现的自然点就行了。还有,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必须相信我,好吗?”

“当然,现在我也只能相信你了,如果像你说的那样岛上的守卫部队都被消灭了,那么敌人的登陆部队应该很快就能来了吧?我是无法想象只靠我们不到三十人如何抵挡成千上万的登陆部队,而且他们还有航母和战舰。”

“那么现在有三十人的话,还能跟他们较量较量吧?”

“至少心里有底了,或许能赢也说不定。”

“总之回去之后先想想如何对付敌人的奇袭部队吧,我有种预感,他们有可能不是人类。”

“你是说他们像你一样是被科技制造出来的?”

嘉蒂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义正词严地反驳道。

“道森,不知道从你的认识中如何定义人类,但是我本人非常讨厌不被当成人类。即使是科技,可我毕竟是用人类的基因制造出的活生生的生命,如果你认为这样不算是人类也请避开这种让我讨厌的说法。”

“抱歉,我没有想过你会这么在乎这样的事,以后我会注意的。那你认为他们到底是什么?”

“可能是机器人,或者是外星人,总之绝不是我见过的生物。”

“无论他们是什么你都能对付吧?”

“对付一两个的话没问题,如果三十个一起的话还是大家一起来比较有信心。”

结束对话时两个人已经离集合地点很近了,队员们都在临时搭建的大帐篷里避雨,道森回来后召开了紧急会议。

“队员们,刚刚我去确认了,威利斯将军的住所被来路不明的敌人袭击,全家遇难。”

全体队员陷入了沉默,大家把同情的目光投向了面无表情看着桌面的嘉蒂。

过了一会,道森接着说“根据我的分析,这股敌人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威利斯,而是岛上的守军阵地,或许现在已经得手了,也就是说有人比我们快了一步,行动已经没有进行的必要了。”

队员们十分震惊,本来每个人都认为这个计划是超前性的,结果还是落后于敌人的行动。

道森补充说道“我还发现了一件更让我震惊的事情,以前每次来观看我们演习的嘉蒂小姐居然是她的灵魂,刚刚我在废墟中已经发现了她被烧成灰的尸体,可她当时明明就在我身边。说真的我以前根本不相信这种事,但现在事实就是这样,而且她好像缠上我们了,一直跟着我……”

几乎所有人都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彻底惊呆了,以至于后来道森说了什么都没有人去听。队员们接二连三地向嘉蒂投去不可思议的目光。忽然队员中有人打破了沉默。

“队长,您是不是弄错了,嘉蒂小姐怎么可能是幽……”他僵住了,因为他正要按在嘉蒂肩上的手完全没有摸到东西的感觉,确切的说此时的嘉蒂就像只有一个影像一样。“这……这……是真的?!”这名队员已经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此时嘉蒂开口说话了。

“我也是今天才注意到我的灵魂可以自由行动,就在刚才我忽然感觉到一阵剧痛,并且很明确地知道是家里出事了,然后我飞奔回去后发现我家被毁坏的不成样子,我的房间里还有我被烧成灰的尸体。刚开始我也不能想象我自己是幽灵,但是直到我发现我一直在雨中奔跑却没有被淋湿……”

她说到这的时候大家忽然想起来两人中只有道森被淋成了落汤鸡,而嘉蒂除了表情比平时僵硬之外完全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确定大家已经深信不疑之后嘉蒂补充说道。

“我请求大家帮助我复仇,毁掉我家的那些家伙还在这个岛上,请消灭他们!我会尽我所能来帮助大家,拜托了,请完成我最后的愿望,并且结束这场战争!”

队员们心中充斥着恐慌、愤怒和惋惜。毋庸置疑,如果不消灭这批敌人连他们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证,帮助嘉蒂从各种意义上说都是义不容辞的,因此他们很干脆地答应了,即使拼上性命也要成功。

道森觉得这件事基本上解决了,于是命令队员们轮流警戒,其他人休息,天亮之后开始讨论作战计划。队员们因为一瞬间接受了太多意外的真相而睡不着,都申请去警戒,道森没办法只好选出几人去警戒并强迫其他人去休息。一开始谁也睡不着,连道森自己都忍不住去想那些敌人该怎么对付,后来被嘉蒂催眠才算勉强能够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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