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医院果然不愧为A城最好的医院,楼道里那么整洁、安静。在我等待王月月吃午饭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我才仔细又安心地在大楼里到处转转看看,仿佛因为王月月的关系,我和这家陌生的医院也彼此有了联系,我在这里不再仅仅是一个匆匆的过客。
王月月去吃饭之前并没有张罗我去哪里坐着休息,她或许知道我这个人是喜欢到处溜达的,不习惯被别人过于热情的相待。即使走累了,也会一个人找个安静的不拘哪里的角落坐下歇息。高中与她同桌的时候,她看见我的这些性格特征和爱无病呻吟没事也总是感慨连篇的写文章的癖好后,送我五个字:文艺小青年。当时我还分析过,这短短的五个字,表达了王月月对我行为和喜好的深深的无奈之情。过后我才知道,应该把"无奈〃两字改成"赞叹〃。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十二分钟后王月月吃完饭回来,赶忙一手拉着我去她科室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分两列依次排列着五六个椅子。她让我坐在一进门左手边靠门的椅子上,说这是她的位置。
我无暇好好参观一下这里,只和王月月聊天。我坐在她的座位上,眼前的办公桌上杂乱无章地堆放着许多印有黑字的白纸,有的白纸上还有表格,应该是资料、文件和通知之类的供工作使用的东西。她在我左前方臀部靠着办公桌面向我站着,身子时而向前倾斜,一副饶有兴致、精力旺盛的样子。
她问我现在在干什么,我平静地如实回答。
这次她倒很稳重,冲着我点头微笑说:"我早知道,你一定会如愿以偿做这份工作的,你有那份毅力和热爱。果然不出我所料。〃说到最后半句话,表情高深莫测,仿佛她能未卜先知似的。
我指着桌上的纸张对她说:"我能看吗?〃
她低下头仔细看了看纸上的内容,连忙摆手说:"不行,不行,该死!早上为了记忆病人的情况拿出来后竟然忘了把它们收起来,幸亏你提醒我了。〃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把散落在桌上的纸张捋顺成一摞,打开一个抽屉,放了进去,推上,用钥匙锁了,把钥匙装进护士服的口袋里。
我见她一脸慌张,忙问:"那些纸上是什么东西?怎么不让人看?这么保密?〃
她回答说是病人的资料和病历,不能随便给外人看的。
我点头"哦〃了一声,算是明白了。
她脸色由慌张忽又转为悲伤,叹了口气。我不解为何,问她怎么了。
她又叹了口气,摇着头说:"你不知道,最近我们科室住进一个才八岁的小女孩,这么小的年纪就得了这个病,怎么不让人感叹呢!〃
我还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说:"八岁的孩子住院也不是没有的事,至于这么样吗?〃
王月月瞪着我,惊奇地说:"天哪,你到底有没有同情心呀?虽然说人都会生病,疾病不分年龄,可人家毕竟那么小得了这样的病,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总会唏嘘几下吧。〃
她突然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让我尴尬又不解,想了想,知道了原因,问:"那个小女孩是什么病呀?我还不知道呢。〃
王月月更惊讶地说:"你都进我们办公室这么半天了,没注意看门口的牌子吗?我们这是血液科,由我们负责照顾的病人你说是得什么病的?〃
我虽然喜欢到处逛,可有一个视而不见的毛病,又近视眼,现在听她说才知道她是血液科的护士,这里是血液科办公室。对于医学我不是很精通,但也知道几个血液科的常见病:再生障碍性贫血、血友病、破伤风、白血病。其中的重磅炸弹是最后一个——白血病,也正因为它是重磅炸弹,所以总是脑中第一个想起来却嘴里最后一个说出去。
我小心翼翼地问:"贫血?〃
她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说出了"白血病〃这三个让我觉得犹如晴天霹雳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