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伺候良妃午膳的时候，康熙竟也来了，陪着良妃一块儿用膳。大概是因为康熙陪着，良妃心情好了不少，饭也吃下去了半碗，还添了一碗汤。康熙强掩着眼里的疼惜，笑着对我道：“你在这儿，她吃的都多些，看来要你来陪陪她，是做对了。”
因为屋里只有我和康熙、良妃三个人，所以我也与他们同坐一桌一起吃饭，还真有点儿一家人的感觉，那么有些事儿，是时候下定决心了。我笑着低头喝了一口汤道：“我一直是把娘娘当作额娘看待的，额娘病了，做女儿的来陪着也是应当的。皇阿玛，还能叫您一声皇阿玛吗？”
康熙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没有外人在，朕永远是你的皇阿玛。”
我笑了笑，深吸一口气道：“可是，我希望以后可以堂堂正正地叫您皇阿玛，不管有没有外人在，都可以这样叫您。”
康熙皱了皱眉，像是猜到了什么，却又不肯定地问道：“你的意思是？
我笑道：“如果嫁给十四爷，那么陈蝶夏就是您的儿媳妇儿，叫您皇阿玛岂不名正言顺？”
康熙显然没料到我会在这个时候和他说这些，更没料到我会答应嫁给十四，怔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你真要嫁给老十四？”
我笑着看了看良妃，她也正含笑看着我，像是鼓励我勇敢地去追求未来一样。我点点头，对康熙道：“是，我想清楚了，我要堂堂正正地活着，不仅仅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所有身边的人。皇阿玛，我想嫁给十四爷，我愿意用我的一生去偿还曾经欠他的，去弥补曾经对他造成的伤害。”
康熙蹙眉想了会儿道：“你嫁给老十四只是为了偿还曾经欠他的？”
到底是宠爱十四，也不希望他娶进门的是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我敛住笑意，正色道：“当然不只是因为偿还，我不会因为这样就托付了终身。皇阿玛，十四爷是一个值得去爱的人，也许现在……但会有那么一天的。”
康熙脸上终于浮起了笑意，他拉住良妃的手，怜爱着轻轻盈握，缓缓道：“这样也好，尽快给他们办喜事儿，也好给你冲冲喜，你说呢？”
良妃笑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她以后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我的最后一件心事也算放下了。“
康熙笑着把她揽在怀里，眼底终于忍不住泛起疼惜和悲痛，他也该知道，良妃的时日不多了吧。唉……冲喜？如果真能冲喜，倒就好了。
这件事儿康熙只问过我的意思，并未向十四提起，所以这会儿我站在十四面前，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真是怀疑啊，康熙把我送到十四府邸的侧门口就离开了，竟要我自个儿向十四开口说明要嫁给他的事儿……这都什么和什么呀！
十四见我只是傻愣愣地站在他跟前，终于耐不住问道：“特意派人把我从绮梦那儿找来了，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嗯……”我支支吾吾了半天，竟还是问道：“嗯……你的伤好些没？”
十四愣了下，蹙蹙眉道：“伤？好些了，再过几天就没什么事儿了。你去皇宫里住了三天回来就是要问我这一句？”
“不是……”我低着头转过身去，实在不知要如何开口，自己要求十四娶我吗？我想，他不会拒绝，可是这口要如何开？
十四看出了我的异常，绕到我跟前，看了我一会儿道：“有心事？”他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抓住我的肩膀道：“你遇见四哥了？你要回到他身边？”
十四是聪明人，也是个傻瓜，已经这样了，还怎么可能回到胤禛的身边。再说我那样做又算什么？
“不是，”我看着十四惊慌的样子忙说道：“我没有见过他，这几日我一直在延禧宫里呆着，哪儿也没去，怎么会看见他呢？”见十四神色一松，我心里竟也松了口气，怎么开口也大概想好了。“哎，”我拉他到桌旁坐下，抿了抿唇道：“我有件事儿想要告诉你。”
十四笑了笑道：“从没见你这样忐忑的，怎么了？”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他道：“皇上……皇上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做侧福晋。”
我一边低眼偷看着他。
十四双眉一挑，似乎不大相信，张了张嘴道：“皇阿玛从未向我提过，你不要误会，我决不会逼你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傻瓜，到这个时候竟不关心我是如何回答康熙的，只怕我误会了他。我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笑着看向他道：“我知道。”
他怔了怔，蹙了蹙眉露出一丝笑意，有些期待地问道：“那……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我笑道：“我说，我愿意。”
“什么？”十四像是没有料到我会答应，眨眨眼又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我说——”我主动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我告诉皇上，我愿意。”
十四张着嘴傻傻地愣了一会儿，讶异惊喜疑惑全部写在脸上。他静默了一会儿还是不相信地问道：“你……你真的要嫁给我做侧福晋？”
我努努嘴道：“怎么？不愿意娶我？那我明儿告诉皇上，让他……”
“别！”十四连连制止我，赔笑道：“我只是……我只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他那样无措，我笑道：“我知道。”
“我是怕你觉得委屈了自己。“
一会，十四安静了下来，像是细细想了些什么，忽然间有些无奈，却又很肯定地道：“你……你不会嫁的。”
他怎么会这么说？我不解，问道：“为什么？我已经决定，也答应皇上了。”
十四扯扯嘴角道：“你大概不知道皇子们娶福晋有多少程序，侧福晋虽不如嫡福晋那般麻烦，但也不是一件省心的事儿。婚宴上，成年的阿哥们都会出席，四哥也会来，你知道吗？而且不必等到婚宴上，婚宴之前，皇阿玛宣布我们的婚事，他就会知道的。这样……你还要嫁给我吗？你不怕……不怕伤害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