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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暗流涌动

日子过得波澜不惊,直到一天晚饭过后。

大伯林震走了进来,出奇地没有给林度脸色,还特地关心了几句。之后大伯与父亲的谈话不得而知。此后,林洪对他的态度越发和蔼,而林震却恰好相反,对林度越发没有表情可言,即使是旁人也看出其中的猫腻。

一时间,庄内庄外关于林家庄掌舵的两人起了不小的龃龉的传闻甚嚣尘上。

随后不知是谁作梗,庄主府上传出秘闻,转眼连林家庄普通人家都知道少庄主准备弃武从文。这一消息仿佛印证了之前的传闻,一石激起千层浪。

当天的晨练结束,林震、林铃几人前脚刚走,后脚少年们便闹开了。

“听说没?庄主要林度这小子弃武从文了!”

“还是大长老慧眼识人,早就看出林度不是修炼的材料,之前碍于庄主的面子,没有发作,现在与庄主闹了一场,自然不会再姑息林度,这下弄他去学文,真是大快人心。”

“这林度算是完了,还没有听说学文能有出息的。”有人叹息道,却没有几分惋惜的意思。

“朗哥,这小子真是自作孽,没等咱们收拾就快完了。”一脸阴笑的林福凑了过来,道。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里头的事没那么简单,”林朗阴沉一笑,“不过这是次好机会,你过来!”林福凑过脑袋,林朗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正当大家议论不绝的时候,林福忽然跳了出来,拍着巴掌,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只见林福将林度数落了一通,引得众人拍手叫好。

“林度的脸皮想必大家都知道,比城墙都厚,他要是一意孤行,赖着不走,恐怕大长老也很难强迫他,怎么才好呢?”见群情激奋,林福轻松抛出了林朗交待的事。

“林福,你这话就说错了,咱们一百多号人,还怕他一个?一起上,吓都把这小子吓飞了!”几个少年搓着手高叫道,引得人群一阵哄笑。

“要撵你们撵,可别把咱们带上,林度可是少庄主,你们不敬,咱们可是敬重得很呐!”这时人群中响起一道不大和谐的声音,一个高个少年抱着肩膀,冷笑道。

“放哥说的不错,你们内部的事可别把咱们带上。”大龄队的少年心智毕竟更加成熟,闻言纷纷冷笑。

热烈的气氛像是撞上了一团寒冰,骤然一凝,上百道目光齐刷刷望向中央的林福,看他如何处置。

事发突然,林福一愣,回过神来时,不觉两腿一软,求助似的望向林朗。

“林放,你少跟我来这套!”林朗面沉似水走了出来,道:“谁不知道你们队的心思,无非想坐山观虎斗,看咱们每个月都要加罚,你们心里很爽是吧?”

这话说得很诛心,林放面色一变,也将刚才凝固的气氛打破。

林朗双手往下压了压,待人群安静下来,才慢腾腾道:“鄙人不才,有个建议,是否采纳,全看大家的意思。”

“一切听朗哥的!”一下台,林福又活络起来,涨红着脸吼道。

大龄队看向林放。

“说。”林放沉声道。

“既然咱们势不两立,也就没有调解的必要了,不如开个赌局如何?”林朗笑道。

“赌局?赌什么?”林放一讶。

“林度既然要弃武从文,那咱们就赌林度会不会自动退出,最低十枚铜币起,如何?”林朗双目中放着光,逼视过去。

林放看了看身后的众人,缓缓点头:“可以。我出一百枚!赌林度留下。”

“一百枚铜币!”小龄队的少年们惊呼一声,这可相当于他们一年的零花钱。

“好好好,林放兄果然爽快!”林朗拍了拍手,道:“林放兄都下注了,我林朗自然不能落后,我也出一百注,就赌林度滚蛋!”

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呼!

“还有谁愿意下注的?”林朗环视一周,朗声道。

“我来,咱没朗哥的魄力,就押十枚,赌林度滚蛋!”一个方脸少年冲着大龄队吼道,竟然真从怀里掏出了十枚铜板。

“连二狗子都押了,我也来十枚,林度滚蛋!”

“我也来……”

一时间下注之人竟有三十余人。更多的少年犹豫不决,一则手里没有那么多现货,二则消息真假未知。

一场早操在林林种种的心思中散了,却在全庄中泛起了涟漪。

少年们纷纷从大人那里打探消息,几个家里在林府干活的少年信誓旦旦的保证让众人终于下了决心。

第二天,除开林英林铃少数几人,一百多个少年里,足有四十多个买了林度滚蛋,其中林度的队友贡献了绝大多数银子,而大龄队则多买了留下,两方为了表达自己各自的立场,不自觉地将林度这位当事人完全过滤……

作为庄家的林朗笑容越发浓郁,暗中撺掇了几个‘叛徒’,顿时让一干少年捶胸顿足,将准备观望的中间派全数拉了下水。

面对少年几近公开的对垒,身为大长老的林震却充耳不闻,任其发展,二长老林河常年闭关,自然没有话说,庄主林洪罕见地保持了沉默,林家庄的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微妙,不少庄户都开始密切关注这场颇具象征意义的玩闹。

身在风暴中央的林度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每天早上顶着少年们戏谑、敌对的眼神,面无表情地操练,随后跟众人毫无交流地打道回府,往书阁一待就是一整天。除开吃饭外,几乎闭门不出。

然而随着赌局的日期一天天迫近,林度却丝毫没有表露出走人的倾向,这天终于有几个人忍不住,晨练过后将林度堵在小巷子里,虽然事情最后不了了之,却让结局越发扑朔迷离。

当天下午,此事便传到了林福几人耳中。

“朗哥真是深谋远虑,少庄主有什么了不起的,照样被朗哥玩弄于鼓掌之中,我怎么就想不到这点呢。”林福眉开眼笑。

“这次是他自寻死路,怪不得谁。”林朗眼神阴鸷,道:“将早上的事添油加醋地改编一下,传出去,不要怕夸张,一定要让每个人都知道。”

“高,朗哥这招真是高!这把火恐怕能烧得林度跳起来!”林福眼睛一亮,竖起拇指奸笑道:“我看他彻底完了,没了这层身份,他这拔了毛的凤凰说不定还不如鸡,这可比让他吃点苦头解气多了。”

“这算什么高招?”林朗沉沉一笑,“他乖乖就范则罢,要是敢反抗,你们就等着看好戏。”

******

傍晚。

三长老府。内院中。

“爹,这次林朗他们做得实在是有点过分了,竟然挑拨众人,还编造谣言,大伯怎么不出来主持公道?”

一个红衣女子嚷嚷着走进院子,周围的丫鬟见状,均自觉退下。

“铃儿,都多大姑娘了,还这么咋咋呼呼,没点样子。”屋中传出一道宠溺的教训声,隔着两堵墙却没有半点模糊,足见发声之人高明的内功。

红衣少女正是林铃,今天在广场上修炼的时候,正巧听到有人谈及早上发生的事,不由得一惊,旋即赶了回来。

进得屋中,只见一个留着黑色长须的中年男子端坐在蒲团之上,面相颇神似林洪,但又比林洪多了一抹出尘之气,正是林家庄三长老林河。林河也是三兄弟中唯一有一双儿女的,大儿子林霄在长春宗修炼,不怎么在家。

“这个林朗,一背着人就闹事,爹,你跟大伯说声去吧,不知道怎么连二伯也不管这事,林度可是少庄主,这么一闹,少庄主的威信……”林铃一下拥入林河怀抱中,撒着娇道。

“此事说来话长,小孩子家家,大人的事你就别管了,你两位伯伯自有计较。”林河吹胡子瞪眼道。

“那我怎么听说,大伯还跟二伯吵了一架,外边都传得像模像样。”林铃才不管林河装模作样的怒容,捏着林河的胡子,不依不挠道。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林河苦笑,林铃一向是他的掌上明珠,平时宠溺惯了,发起脾气来她也不怕。只见他清了清喉咙,淡淡道:“外头的话以讹传讹,自然不足取信,你两位伯伯确实是吵了架,不过不是外人想的那样。”

“爹,你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嘛……”林铃急忙问道。

“唉,看你这性子,怎么这么急,”林河无奈一笑,道:“其实早在一年多以前,你二伯就提出要林度让出少庄主的位子。”

“什么?!”林铃眼珠瞪得滚圆,失声道。

“嘘……”林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揉了揉林铃的脑袋,缓缓道:“其实你二伯真挺不容易,独身这么多年,没想到林度……这也不能全部怪他,这孩子一生下来全身筋脉就基本堵塞了,能修炼到三阶武者,实属不易。这可能是命吧,你二伯堂堂一伟男子,却后继无人。所以,一直以来,你大伯都有一个想法。”

“啊!”林铃惊呼一声,“原来林府还有这等秘辛,怪不得林度两年没有寸进,原来如此。”紧接着问道:“我大伯有什么想法?”

“你大伯想将林章过继给你二伯。”林河缓缓道出了实情。原来林震见林度修炼无望,于是提出过继的想法,被林洪断然拒绝,随后林洪提出让林章接任少庄主,同样被林震否决。前几天两人又因此不欢而散。

“原来是这样……”

“别看你大伯平日里对林度要求很严,实际上是恨铁不成钢,心太切,反而适得其反。这一次也是,想把那小子逼到绝境,看他能有什么造化,唉,这小子倒是皮糙肉厚,丝毫不惧,可毕竟不是那么回事。”

说到这里林河面色一冷:“这小子虽然不是块料,但毕竟是你二伯的后代,谁要是敢欺负他,不用你着急,你大伯和我头一个不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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