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清虽清丽漂亮,但绝非质弱无能之辈,虽身受牵制,却仍小范围活动四肢,双眼亦观察四周,寻找其脱困机会,突然,她的目光对上了廉贞的面庞。
就见廉贞双目紧盯着她,而后,做了一个侧头的动作。
“让我……侧头?有了!”聪慧如她,眼见友人示意,当即做出判断,随即将头猛然向左偏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偏头的一瞬,又是一道铁青光芒飞来,继而便是身后岛风一声哀嚎,架刀之手下意识松开。她慌忙一个回转,躲出对方控制,就见是一柄如匕首般大小的青铜断剑正稳插墙上。适才要挟自己的岛风更是被断剑打中侧脸,血流不止,一旁带头挑事的桑人见了,亦是方寸大乱。严如韬见此良机,即刻挺剑而上,一剑便刺穿其胸膛。
“不好了!出人命啦!”
眼见那桑岛人中招倒下,店内顿时乱作一团。岛风大河及几位侍从再也无心挑事,纷纷聚向同胞。
“小山?小山你感觉怎样?”大河急切问道。
“我……师兄,我怕是不行了……”那桑人小山被严如韬一剑洞穿胸口,此刻更是气如游丝,“去……去告诉师父,要他为我……报仇。”言罢,双手下垂,气绝身亡。
“你们杀了我师弟,我与你们拼了!”见同胞已死,适才未有言语的大河此刻有如疯癫一般,举刀直向一众华邦人砍来。千钧一发之际,他忽感肩上一重,继而整个人失去重心,跌爬在地。
“你……你们又是谁?”他抬头之际,就见前面又多了一老一少两个身影,皆是皮肤黝黑,体魄健壮。老者约莫四五十多岁,蓄花白长髯,略显仙风道骨。少者二十出头,也留着乌黑胡须,尽显沉稳英武之态。这一老一少出手不凡,正是陪伴廉贞长大的李乾、唐文柏师徒。
“大河……”负伤的岛风扶住朋友肩膀,低声劝解。“适才他们只有七人,对付咱们却不落下风,现在又多两个,只怕再硬打下去,我们会吃亏啊……”
“可恶……”那大河仍心有不甘。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我们要不了十年。”岛风见大河不听劝,所幸劝得更紧。
“要活命,就听你朋友的话,抓紧滚蛋。”站在众人前端的李乾睥睨着狼狈的大河,厉声呵斥。岛风强拉他出门,顺带招呼着身边的帮手离开。
“您二位快起来,这群天杀的可算走了!”还未待一行桑岛人走远,一旁的明远就急切上前,扶起地上惊魂未定的老板夫妇。众人也不由得放松下来,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此刻的大河正回头看着明远和老板夫妇的身影,嘴角扯起一丝冷酷。
“孩子,这是……这是你的剑!”风波甫定,适才那呼唤爱女的老妇人便颤抖着走来,拂过墙上廉贞抛出的那把断剑。
“正是。玉伯母……不,我该称您……大娘吧?”
廉贞紧紧盯住面前妇人,脑海中努力回忆起十七年前的点点滴滴,还不等她忆起,便被一个有力的怀抱揽住,“是、是。孩子,你长得真像你娘啊……”
一众朋友眼见岩清之母与廉贞相拥而泣,竟都有些莫名。岩清看向母亲,犹豫着开口,目中竟也渗出一层薄泪,“娘,这位便是你说的……贞儿姐姐?”
“唉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眼见面前血亲重逢,一直大力相助的李乾师徒竟也有了感慨,“文蕙嫂嫂莫要伤心,是苍天有眼,保佑玉大哥这一双千金,都平安无事啊!”
“李兄弟所言甚是。”少顷,岳文蕙止住哭泣,也拉了一旁的岩清来,向廉贞道,“当年咱们分开,我被姬水的真人救下,女儿生后也入了姬水的门。岩清是外赐的法号,她真正的名儿,就是你爹取的玉衡!你是长姐,以后就跟我一样,称她本名就好。”又向女儿道,“这便是你父亲的长女,也是原先天天盼着你出世的好姐姐……”
母女三人交流一阵,李乾笑着补充,讲了廉贞求生改名的经过,末了,文蕙又招呼岩澈也过来相认,“这孩子原是杏林真人所收的孤儿,我见他少无依靠,便认他为义子,随我的姓,也给玉衡找了个兄弟。澈儿,往后你们彼此可就是骨肉至亲,一切要相互帮衬着。”
“干娘放心。”岩澈回答。
“几位真是了不得……”正说着,客栈老板的声音适时响起,“这几个桑岛人来我这里,天天胡吃海喝,糟蹋生意不说,还折辱不少客人。他们对我们两口子都如此不屑,侮辱起明远这等伙计来就更不在话下了,这店里上下,没有不受他们欺负的…今天,你们可是替我出了口恶气!明远,去让厨房烧几道好菜,我今天得好好谢谢几位!
“那便谢过您了。”见店主盛情难却,岳文蕙只得从命,后叮咛了女儿几句,便在岩澈、如韫的陪伴下去一旁歇息。余下李乾、唐文柏、廉贞、玉衡、严如韬五人。“
“你这妹妹看起来真是亭亭玉立。”眼见廉贞在此,多年玩伴面前唐文柏早已不顾忌言辞。
“怎么,你喜欢啊?”廉贞见是文柏,索性也收了以往的凝重肃穆。
“不敢高攀,不过我敢打赌,她一定比某个凶巴巴的厉害姐姐可爱多了!”唐文柏手支脑袋,目含挑衅。“行了你!”话音刚落,便是李乾当头一敲,“同廉贞放肆也就罢了,你这玉衡妹子可是规矩,最听不得你这泼皮玩笑的。”
“这桑岛人的尸首,就由我来处理。”严如韬一句,将放松玩闹的众人拉回现实。面对地上冰冷的桑人小山,众人皆知,这他本意是要一人做事一人当,按着桑岛传统,埋尸者有时被极可能视为杀人者。他这样做,若将来桑岛人报复,便也只会找严如韬,不再寻他人麻烦。
“少侠一身正气是好,可生命诚贵。”李乾见如韬坚定,便出言劝告。“人多力量大,桑岛若真要寻仇,对付我们大家比对付你一个要困难得多。处理小山一事,便让小徒文柏与你共同完成吧。”
“文柏兄适才没有出手伤小山,现在怎能连累他?”
“正因为刚才没有出手,所以现在才要帮你。”唐文柏闻言一笑,“跟了师父多年,别的没学精,怎么让桑岛人吃哑巴亏,还是会一点的!”
“那你二者快去快回,别误了饭点!”李乾朝着早已凌步跃出客店的二人高声叮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