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将你二人盼回了。”
唐文柏意见如韫与岩澈,便朗笑着迎上去。身后,一脸担忧的如韬紧紧相随。岩澈赶忙向唐文柏道,“这如韫世姐今日险得很,差一点就被拐去做妓了!”
“哪有拐卖?什么嘛!”如韫最是不解,“那个大姐姐只不过让我去她家坐坐,她是好心怕我走丢……你们笑什么!”
面前就是唐文柏止不住地乐,严如韬低头苦笑。后者看向她,“罢了,等我们回来,你还是乖乖跟我回昆仑吧。”前者说的更甚,“你这样子,能从昆仑一路自个跑到碧兰山,也是不容易。”
四人一同向楼内走去,如韫遭了笑话,心里一万个不乐,自是缠着三人盘问。“刚来的时候就见你们不对劲儿。”她道,“一路上神神叨叨的,不就是听个歌吗,脸红什么!那歌到底什么意思嘛!”
“严如韫,一个姑娘家,害不害臊!”严如韬再忍不住,厉声训斥起来。小师妹挨骂,更是一头雾水,“怎么了怎么了,我说什么了!在师门你们谁都羞着避着不告诉我。现在骂我不害臊,我可不认。那些楼里都有什么,去那个姐姐家里会怎么样?谁都没和我说过,那我现在就问了,指不定你们也不知道啊!”
“还敢顶嘴?”严如韬猛然立住,想要发火,好在身旁唐文柏将他拉住,“兄弟息怒,莫与小姑娘置气。”后又转向如韫,“傻丫头,男女有防,这个问题你留着,回去可以问问同行的另几个姑娘。”
吵嚷之间,几人已到桌前。如韫心里依旧有气,再不理如韬,直接坐在玉衡身边。玉衡见她面色不好,想也发生不快,只得圆场:“行了你们几个,快看,这汤粉都要凉了。”
如韫这才回过神,面对眼前的大碗双眼发亮。唐文柏向几人介绍,“这凤城位子偏南,水多鱼多,虽说比不上姬水鱼肥,但也有些膘,炖汤最鲜。这儿不必北边,气候潮湿,稻多于麦,所以,吃米比吃面多,就连这跟面一样的长条吃食,也是米做的。今天我们师徒俩给大家点的,就是凤城最有名的鱼汤米粉。”
“鱼汤米粉?”唐文柏话音刚落,如韫就迫不及待地向碗看去。李乾知她好奇,有碍于自己辈分不好动筷,便先挑起一筷子,朗声道,“都别愣着,吃吧!”
众人这才纷纷用餐,执筷拨粉。但见那鱼汤粉,汤汁奶白,米粉米黄,还有些许滑嫩豆腐。汤上配碧色葱花小菜作衬,又点缀星点红油,整菜美观亮眼。送粉就口,粉身顺滑,再品汤汁,咸鲜美味,豆腐香嫩,入口即化。此番是同一道菜,却让所有人都吃得不亦乐乎。
“之前在云城,我老板也教我做过这汤粉,只是云城鱼小,米少,做出来的汤比这差远了买了。”明远边品边道。
“这小鱼吃着,味道倒像我们九黎的小鱼。”廉贞也说。几人再看向如韫,小姑娘早已吃得津津有味,就连一向矜持文雅的玉衡,也是对此物赞不绝口,吃的不亦乐乎。
“苏姐姐,你胃口不好?”正吃着,玉衡便发现身边的苏巧几乎没动一口,“还是吃不习惯?”
“我……我无事。”苏巧见玉衡关切,还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玉衡想及她来之目的,便也理解了几分,只好安慰道,“你先别紧张,万一真要和他吵,咱们不还得有力气,不是吗?”
“是。”听罢玉衡安慰,苏巧心中松下几分,方应了她理,认真吃起来。
餐罢,几人顺路送苏巧往甄府去。一路上,苏巧紧握玉衡的手,声音发颤,“玉衡妹子……你说……你说这会不会是个误会?你说他会不会还想着我……我……我该不该骂他?毕竟他以前疼过我,还是我男人啊……”
“好大姐,不管是不是误会,咱们先去看看再说吧。不管他要是真疼你,怎么又会再娶,还瞒着你将全家接入都城?”
“我……”苏巧六神无主,只得握紧玉衡。
“就是这了。”李乾师徒将众人引致一座府院前。
苏巧犹豫片刻,终究叩向大门。不出片刻,便有一位碎花衣裙,梳着麻花辫的姑娘前来开门。见到苏巧,她心下一惊,连忙退去数步。那苏巧见她,惊讶之余更是愤怒,一把拉住她的衣领:“小梅?怎么是你?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少,少奶奶。”小姑娘显然窘困不已,忙加大了力道后撤,一面退,一面伸手拉向大门。玉衡见她要逃,指尖用力,凝神聚风,那大门便向外一张,直让那姑娘抓了个空。
“甄绍义呢!他人呢!”苏巧死死扯住小梅,声音凄厉。小梅眼见不是其对手,又被揪得难受,只能大叫救命。
“怎么了怎么了!你这小丫头,一天到晚不得安宁!”院内传来一个沙哑慵懒的男声,紧接着,一个肥硕的身影便在几个家丁的簇拥下赶来。
“小梅,这是?”眼见那小梅被双眼通红的苏巧扯得寸步难移,后来的男子若有所思。马上叮嘱身边一个小家丁几句。待那小家丁走远,这男人才迎上前来。
“这位夫人,可否放过我家的小丫头?”那男人向苏巧作揖,语调好不客气。
“你是谁?”苏巧看向男人,语气依旧不善,那老者笑道,“夫人消气。老朽是这府上的管家,您这么急,可是要找谁?”
“你们家主子呢,我找他,我得好好地问问他!“苏巧听罢老者言语,又想到身后有人相助,声音自是又高三分。那老者迟疑片刻,再请求道,“夫人,您和……和这几个朋友来此,还是先到屋里一坐吧。我给您几位备茶去……“
“用不得这番好意!“苏巧越发激动,“进去,进去告诉甄绍义,说他老婆在外头等他!“
三人正拉扯着,却见那小梅突然上前,主动拥住苏巧,竟不自觉大哭起来,断断续续道,“好……好夫人,你……你可回来了……“
这苏巧被冷不防一抱,不由得一头雾水。突然身后又传了一声呼喊“巧儿,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甄……绍义?绍义?!”苏巧闻得身后声音,一把放开小梅,往前奔去。就见屋内快步走出一位面容清瘦,个子偏高的男子。双目通红,身形不稳。奔至苏巧身边,突然一把搂其入怀,口中大喊道,“好巧儿,我找你找的好苦…那年我得罪强盗,被绑了四肢扔下水。幸好附近路过船家救了我。我凑巧高中,可那皇帝硬塞给我个桑岛女人……可她哪有你半分好…巧儿,我想你,巧儿…“
那苏巧听得丈夫此语,心也不觉软了,口中念念不断,“甄郎,我也想你,我就知道这是误会,是个误会……”
那小梅更是动情,边擦眼泪边道,“少奶奶,您是不知道。打您离开,我们全家就遭了大难了!本来我们想着少爷周年要到,举家想来看看,可谁知到行了一半,竟叫几个作威作福的桑岛人杀了全家啊……我拼死逃出,来到京城,幸好是少爷和管家救我,给我口饭吃,给我个差事……少奶奶,少爷是个好人啊!”
二人一来一往抱着哭闹,竟将后面几人弄得不自在了。少倾,苏巧想起身后有人,忙从丈夫怀中抬头,介绍道,“甄郎,有话咱以后慢慢说。这几位是我的朋友,你可得好好招待……”
“那是自然。”甄绍义面向苏巧身后的李乾一众,赶忙道好,“多谢几位相助,让我们夫妇重聚,大家……屋里坐吧。”
说着,他便拉上苏巧为几人让道。廉贞心有所忌,皱眉问他,“我们华邦的修士见了你们家那个赐婚的夫人,会不会不方便啊?”
“哪……哪有?”甄绍义见对方如此发问,面色略不自然,“她…她早晚都要接受我的巧儿,再,再说了,她今天也不在家啊……对吧,小梅?”
“正、正是。”见甄绍义说着,小梅赶忙附和。“我们少爷还是做得了女人的主的。几位不要担心,进来便是。”
李乾见甄绍义与小梅言语吞吐,似是强压紧张,当下心里泛起疑惑。那甄绍义见李乾迟迟未有答复,身边苏巧表情又是急切,思忖一番又言,“家中有桑人,几位担心也是情理之中。这样,你们选个地方,我甄某出钱,以慰劳大家相助美意。”
“这……”李乾刚要犹豫,前面苏巧便笑道,“老前辈不要和他客气,他啊,应该慰劳大家的。”
眼见是苏巧发话,又让自己一行选择地方,李乾思量片刻后,终于同意下来。“那李某一行,便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