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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下山

沈问松葬了父亲,在听风苑又待了数日,收拾些行礼以及一柄随身长剑,方去少池峰辞行。夏景行一路送到山脚,不舍的道:“师叔,别忘了带上随身之物。我只能送师叔至此了,前几日掌门遣散一些年轻弟子回家避祸,要是师叔早两日动身或许还能找个伴,一路多少排遣些寂寞。”沈问松闻言不由又是伤感起来,想他在首山二十三年,最关心自己的便是掌门章士杰,以及这个同年却一直唤自己“师叔”的夏景行了。夏景行看到,咧咧笑道:“师叔,我知道你难过,但有些事在所难免,何况师叔又不是不回来了。”

拜别夏景行,沈问松依师兄所言往北而去,行不多时,听得身后一声“沈兄弟”,接着一道身影闪过,一人便立在身前,却是仲名子。沈问松疑道:“原来是仲名子大师,不知叫我何事?”

仲名笑道:“大师?愧不能当,唤我仲名即可。现确实有一事,不方便对众人说起,只能劳烦沈兄。”

“但说无妨。”

仲名子道:“我有两个师....朋友,本来在师门做客,不想乘着不备偷偷溜了出来,还望沈兄顺便帮我一探。”

沈问松道:“只是顺手之劳,不知你那两位朋友有何特征?”

仲名子道:“我那两位朋友,一男一女,女子名晴烟漠,十六岁,男子稍长十九岁,名唤纪言,。”说着将二人描述一番,“劳烦沈兄,若是探不得二人下落也是无妨,若是有缘见得,还望转告一句话,山雀归巢之日,便是莫姑娘出关之时。”

二人客套几句,仲名子便返回首山。待仲名子走远,沈问松笑着自言道:“此人不善说谎,是个憨实耿直之人,首山有他在,想必会如贾师兄所言,应无大虑。听他所言,他那两位朋友想也是玄宗弟子。”说着将仲名子要代为转述的话默念了几遍。

行了半日,路上没有半个行人,亦不知师兄所说的城镇还有多远,沈问松觅了处林子休息,又听见潺潺流水,便循着水声来到一条溪旁。沈问松席地而坐,感叹道:“其间幽幽翠翠,相比少蓝风景,倒也别具风味。”又想起葬于少蓝峰的父母,不觉又是一阵哀凉。发呆间,隐隐听到兵刃交击之声,“这荒地野外的,怎有人打斗?”循声而去,只见数人正围攻一男子,不远处一黄衫年轻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而女子身旁的地上趴着一人,仔细看时,却是死人,再凝而视之,沈问松身体微微抽搐-----地上之人,分明就是首山弟子。

沈问松大怒,真气一提跨步前迈,随即长剑出鞘直逼女子。女子已是发现沈问松,眼见剑光将至却不闪避,微微一笑道:“公子误会了。”沈问松见女子不避,心道不妙,怎奈方才出剑太急已是收不住,剑锋一转,直刺变成斜挑,将少女袖袍削下一片。沈问松惊魂不已,却见少女还是一副悠然自得,心中不由惭愧,道:“姑娘为何不闪?”女子笑道:“因为我知道公子误会了。”

沈问松道:“还望姑娘解释。”女子看向被围攻的男子道:“我师兄正苦斗,你帮他解围,我再解释。”说着抬起手臂,沈问松看着已经破烂的袖衫愧疚不已,再看男子,却见他剑若游龙窜九霄,身如蜂蝶穿群花,虽被数人围攻,完全不落下风。那些之人本已不支,现下又见来人,心生怯意,一声暗号便欲撤离,谁想只这一闪的空隙,让男子寻得破绽,只见男子招式突变剑光洒洒而落,一群人纷纷倒地皆是一招毙命,只余下一个欲逃,男子以脚掷出一件刀刃,直刺那人后背。沈问松见状,不满男子手辣,以剑运气,一道剑气击向刀刃,刀锋偏转,不偏不倚切下那人一条胳膊,只见得那人惨叫倒地,急忙以衣衫包住伤口止血。

女子道:“公子看来不满我师兄杀了他们。”不等沈问松答话,女子又道:“你可知这群人是谁?”沈问松道:“何人?”这时男子走过来看着沈问松道:“你是首山弟子?”沈问松:“不错。你武功比之那几位高出不少,本可只伤不杀,却为何下此狠手?”女子笑道:“刀剑本是无眼,既然相杀,死了自然怨不得别人。若我告诉你,这位首山弟子是那群人所杀,那你认为那群人该死不该死?”沈问松语塞,男子道:“师妹,闲话莫说,还有事要办。”

女子笑道:“不忙。”说着走向断臂之人,手指在那人肩上轻点,封住穴道止住血流,随即问道:“那位公子想知道,你是何人?”

“有种杀了我,拜刀门没有孬种。”

沈问松听得拜刀门,上前问道:“那边的首山弟子是你们所杀?”此人不言,女子笑道:“你说或不说,都没关系,按这情况来看,想是你拜刀门早就埋伏这在附近。”

那人忍痛道:“既然知道,何必要问!”

少女轻笑一声,“我自是知道,可那位公子不知道。拜刀门没有孬种,应是敢作敢当之辈,既然做了,何不说个明白。”

“哼哼,不错,是我拜刀门所为。拜刀门早于数日前,便派人埋伏在一些往首山的必经之处,就为确定有没有人干涉首山之事。昨日遇到一名身着首山装束的人,便杀了。今天又遇到你们两个要往首山去,当然也要杀了。”

沈问松怒道:“你们如此针对首山,又为的什么?”

“首山早就不是当年的首山,却总想以当年武林第一剑派的招牌号令楚北的各派,我拜刀门不服,非要争个高低。”

沈问松怒道:“首山立于楚北数百年,其间于各派人缘恩情岂是拜刀门所能比,就算要比,也要正大光明的比,行此卑鄙之事,却说得如此大义凛然。”

“哈哈,成王败寇而已,哪个门派的发迹没有血腥?哈哈,咳咳...”

“我再问你,拜刀门与青冥宫.....”

却见一道剑影闪过,断臂之人来不及发出一声便就此长眠,疑惑的表情就此定格在那张早已苍白的脸上。沈问松看向男子道:“这是何必。”

女子道:“拜刀门多一人对首山来说便多一份危险,你身为首山之人,应知此时不该妇人之仁。”沈问松不言,女子又道:“话说首山有难,为何还有弟子下山?”

沈问松看着地上尸身,叹道:“只因这些弟子学艺不精,掌门让他们各自离去避祸。”

女子笑道:“原来如此,若是首山不保,山上之人悉数遇难,这群弟子也算是首山遗脉,留下年轻便是留下希望。公子也是为避难而去?”

“首山有难我自当万死不辞,此次首山之危并无姑娘所想的那般严重,我此次下山乃是另有要事。”

女子笑道:“方才那几位之言,似对首山势在必得,看来首山却并无放在心上。”

“首山虽不如以往,但江湖中还有些朋友-----首山已请得玄微无妄宗府之人来助。”

女子眉黛微皱,望向男子,又对沈问松道:“小女子柳珊珊,这位是师兄南宫先,不知公子大名?”

“沈问松。”沈问松觉得失礼,便抱拳行礼又道:“在下沈问松,不知柳姑娘师承何派?往首山又为何事?”

“首山沈问松?”柳珊珊轻声喃喃,沉吟片刻,又对沈问松念念道:“白虎啸,青龙吟,万里杀人不留行;朱雀叹,玄武鸣,千年不灭扬威名。”

沈问松一时莫名,“柳姑娘...所言为何?”

柳珊珊笑道:“随口念念,切莫多心。至于我二人,无门无派,不过是好奇天下之大,四处游玩而已。既然首山战事将起,那我也只好离开了。”

沈问松觉得女子似有隐瞒,突然想起一事,“不知柳姑娘芳龄几何?”

却见柳珊珊娇羞的笑道:“沈公子这是何意?”沈问松脸上一热,支吾道:“这....柳姑娘误会了,随口问问,切莫多心。”便不再说话,暗自思道:“这二人莫非是晴烟漠和纪言?仲名所言,二人顽性不减,怕师门探得下落,便各自化名乔装,现听到玄宗在首山,便要离去,应是这般。”

柳珊珊又笑了笑,对南宫先道:“师兄,我们走吧。”

沈问松忙道:“柳姑娘,南宫兄弟,请稍后,我自小在首山长大,首山向来极少有女弟子学艺,所以对世间人情之事不甚了解,如有得罪还请海涵。现今我孤身一人,对天下河川地理更是不详,可否让我随二位一同游历。”

南宫先刚欲开口,被柳珊珊拦住,道:“有何不可,有沈公子相伴,应是好过这位闷师兄。”

沈问松大喜,又望着尸身叹气道:“本想让你离开祸源,不想却是害了你。既如此,不如先将你安身在此,也免来日再受波及。”言罢挖了土坑,将尸身埋了。忙完之后便道:“走吧。”

柳珊珊笑道:“去哪?”

沈问松道:“柳姑娘不是说四处游玩吗?我只跟着就好。”

南宫先不悦道:“你不是说有要事待办?”

沈问松道:“不瞒南宫兄弟,我所为要事只为寻一个人。我跟着二位,只需能遇到人问问便可,若是遇到知晓江湖之事的人就更好了。”

柳珊珊道:“正巧,我就知晓一些江湖之事,不知你要寻什么人?”

沈问松道:“纪萧然.....”却见南宫先一脸震惊,柳珊珊道:“沈公子要寻此人?是为何事?”

沈问松忆起父亲,一时心中悲凉,柳珊珊见沈问松未答,又道:“沈公子寻纪萧然,不知是为恩,还是为仇?”

沈问松眼带愤怒,凛然道:“为仇!”

柳珊珊道:“我们也正在找他,与沈公子一样,也是为仇。”

三人自结伴而行,南宫先不知从哪弄来几匹快马,沈问松初次骑马,惹得柳珊珊一阵笑话,摔过几次过后也逐渐孰巧。三人一路南下,也不游玩,数日之内已是路过两个城镇,遇过不少江湖侠士,大多并不知晓纪萧然为何人,偶尔有人听过纪萧然之名,也不知其下落。六月十八将近,沈问松心中不安,也曾向人问起首山,却发现众人对首山的印象只在多年之前,心中不免失落。这日又是来到一处城镇,南宫先与先前一样,进城便不见踪迹,柳珊珊领着沈问松进得一座酒楼。

方坐下,沈问松便道:“柳姑娘好似任何地方都熟悉。”柳珊珊笑道:“这是当然,我这人是坐不住的,无事便喜欢到处走走玩玩。”

二人用膳过后,柳珊珊拦住酒楼伙计问道:“这几日可曾听过有人议起首山剑宗?”伙计不耐烦的道:“我这店里每日那么多客人,所说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一个伙计,哪记得什么。”柳珊珊掏出一颗金粒放在桌上,笑道:“你再想想。”伙计躬身笑道:“首山我知道,就是那个被纪无名害的差点死完的江湖门派,要是有人说起,我会有印象,不过确实很久未曾听人说起。”沈问松道:“你倒是知道纪无名。”伙计道:“不瞒二位,我打小就喜欢听故事,不管江湖轶事还是天下大事,只要我听过,便不会忘记。记得小时候听到最多的就是,纪无名一个独闯青冥宫的故事。嘿嘿,二位算是找对人了,只要酒楼中有人提起,我便知道。”沈问松听到青冥宫,于是问道:“那青冥宫呢,最近可有人提起?”伙计道:“青冥宫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极少有人说起,不过前几年倒是有两人提过。”沈问松道:“说的什么?”伙计笑道:“我当时听见一人说:‘天下那个门派女子最多?’另一人说:‘现在好多门派都未曾有过女弟子了。要是当年,就属青冥宫最多。’”沈问松道:“就这些?”伙计道:“确实就这些。”柳珊珊道:“那你近些日子可曾听过有人提起纪无名?”伙计道:“前些年倒还有,提到纪无名就立马会有人争吵,记得有数次还有人为此打了起来。近些年却是没有人提起。”沈问松心中不快道:“那你知道什么?”

伙计笑道:“这几日,谈论最多当然是魏将军之死,再就是闽川又有人造反,再还有便是槐南王图谋不轨....”柳珊珊打断道:“我再问你,你听过冷剑十三纪萧然吗?”说着摸了摸桌上金粒。

伙计捂着下巴沉思,不停的喃喃自语:“纪萧然?冷剑十三?”不时的挠着脑勺,声音越来越大,突然听得有人吼道:“是哪个小子在说纪萧然。”伙计被这一叫吓得弹地而起,只见一大汉走来,其面相狰狞,持着一宽大马刀,叫道:“是你在叫纪萧然?快说,那小子在哪?”伙计指着沈问松怯声怯气的道:“不是我...是这二位....”说着灰溜溜的跑了。

大汉对沈问松叫道:“喂,小子,是你们在说纪萧然?是不是纪无名的那个纪萧然?他是你们什么人?”大汉言辞粗犷,沈问松不悦正要开口,却被柳珊珊按住手臂,柳珊珊道:“你又是我们什么人,为什么要告诉你。”大汉道:“女娃儿,我问你了吗?小子,让女人替你说话,你是她养的小白脸吗?”沈问松怒道:“阁下请注意言辞。”大汉道:“哈哈,装什么君子,是男人就该像我这样,要是天下男人都像你这样扭扭捏捏的,那干脆让女人做皇帝得了。”沈问松大怒道:“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阁下请自重!”大汉道:“我夸你长得人模人样,什么自辱自重的,哈哈哈,居然还脸红,真不够爷们。”沈问松怒不可遏,起身便用剑鞘刺向大汉,这一剑刺的突然又快速,却见大汉以刀面挡住,叫道:“这才像个男人。”大喝一声刀身旋转,格开剑鞘,顺势向前劈去,沈问松后退数步欲拔剑之时,却见得一道厉掌袭向大汉后背。大汉感到掌风临身,单脚跨步半身前倾刀锋回旋扫向背后来人,出掌之人翻身腾空退出数步抱拳道:“朋友,给裂云掌何先生一个面子,就此罢手如何?”沈问松看时大吃一惊,竟是酒楼掌柜。大汉也大感意外,掌柜又道:“这座酒楼正是何先生的。”大汉道:“裂云掌?不在这里打,我们出去打!”说着迈步走出,沈问松也跟着又被柳珊珊拦住,柳珊珊低声道:“沈公子,此人行招起式之间有宗师之风,看似粗蛮,却好像是在故意激怒你,不要与他过多纠缠。”大汉见沈问松没有跟来,叫道:“小子,还打不打?”柳珊珊道:“听英雄口气,似与纪萧然有仇?”大汉道:“听你的口气,难道跟他是朋友?”柳珊珊笑道:“英雄误会了,我们与英雄一样。”大汉道:“你们跟纪萧然有仇?你们知道他在哪了吗?”柳珊珊:“知道便不会在此了。”

这时,南宫先突然出现,对柳珊珊说道:“师妹,有消息了。”环视一番道:“此处不似谈话之所。”二人留下金粒离开,随南宫先离开来到一处偏僻之地,却发现大汉也跟着而来,柳珊珊道:“无妨。”南宫先道:“首山没有消息,不过拜刀门倒有。据说在十日前,拜刀门帮主被杀,门下几个堂主伤的伤残的残,已是大乱。”柳珊珊道:“何人所为?”南宫先停顿片刻,道:“据说是两男一女。”柳珊珊笑道:“两男一女?莫非那日所杀几人就是拜刀门帮主和堂主?”南宫先道:“不是,应该是....纪萧然和那两人。”柳珊珊疑惑道:“哦?是他们?”沈问松心下道:“是纪萧然?十天前,是他离开首山不久,他为何要助首山?难道真的如贾师兄所言,父亲之死不是他所为?”

大汉听见纪萧然,叫道:“快说纪萧然在哪。”

沈问松向大汉道:“恕在下冒昧,阁下与纪萧然是何怨何仇?”大汉叫道:“不要阁下阁下的叫,老子有名字,于同...浩。至于什么仇,‘纪无名之子’就是仇。”沈问松道:“原来是为纪无名。”又对柳珊珊道:“柳姑娘呢?”南宫先道:“此事与师妹无关,至于我与纪萧然有仇没仇,全看他自己。”沈问松:“何意?”南宫先道:“我有一发小好友,名叫司空让,十几天之前被人所杀,我们一路追缉凶手,却被此贼数次逃脱,终于在落剑峰附近将此贼困住,又被纪萧然所阻。”

于同浩道:“纪萧然在落剑峰附近?”南宫先不语,柳珊珊道:“拜刀门之事,你为何说应该是他所为?”南宫先道:“落剑峰后,司空家之人眼看不是对手,便一直暗中跟踪,直到昨天才传回消息。纪萧然救了凶手,一行人便前往首山,然后就去了拜刀门,至于现在,一行人却在西蜀之地。凶手身边跟着一位少女,所以纪萧然一行也是‘两男一女’。我这就带人前去,师妹你先留在此地。”柳珊珊道:“这可不成,我非去不可。”南宫先见柳珊珊意决,也只好同意。

听到南宫先之言,沈问松想到仲名所托之事,思忖道:“南宫先消息灵通好似神通广大,且对柳姑娘好似格外的客气,而柳姑娘也不似豆蔻之年,看来是我误会了。”不免暗自惭愧,终究还是负人所托。

南宫先让几人在城郊等候,便又离去,再会和时,多了四人,及数匹骏马。

柳珊珊在上马时不慎跌落下来,南宫先道:“师妹可是无碍?不如你就且留在此地。”柳珊珊道:“师兄先去,我歇息一会随后跟来。”说罢对沈问松道:“沈公子可否介意扶我起来。”沈问松扶起柳珊珊,柳珊珊道:“师兄去吧。”南宫先摔众人而去,于同浩笑道:“好奇怪的姑娘。”也随后跟去。

沈问松见南宫先等人已是不知踪影,心下焦虑,柳珊珊笑道:“沈公子不必慌张,我有办法跟上师兄。”柳珊珊让沈问松扶她上马,不想又是跌了下来,沈问松道:“不如听南宫兄弟之言,柳姑娘先且留在此地。”柳珊珊笑道:“我留下来,你怎么去找纪萧然?”又道:“不如这样,你我同骑一匹马,我抓住你,这样我就不会摔下来了。”沈问松脸上发热,又听得柳珊珊咯咯笑道:“公子可有不便之处?”说着抓住沈问松肩上衣衫凌空一跃,两人便上了马背,奔驰而去。

“不对不对,握剑的手法就不对。剑尖稍扬,剑刃微斜,像这样....不对不对,你步法又错了。这招下劈时,左脚外迈,脚尖里扣,身躯后仰,剑往侧斜扫,再左脚由离向坤,右脚由震向巽.....”

此时烈日悬空,正当晌午之刻,只见得两名少男少女,正在荫下练剑。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着一身紫色绸锦,少年稍长,穿一袭蓝色长衣。长空之下,一男一女双形交错,一紫一蓝双影互应。

却见少女把剑往地上一扔,委屈的叨道:“不练啦,这也不对那也不对。”

少年收住剑势,摇头叹道:“师妹,你从小习武,如今连一招半式都使不全......”

“这又怎样,我想练就练,想怎样练就怎样练。年纪不大,少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都是叶虚子师叔惯得,师妹你这脾气要改改,要是哪天师叔将你许配给我,我可不干。”

少女道扬起下巴,道:“嫁给你?别做梦了。”

少年笑道:“哦,对了,你非大师兄不嫁,我知道,大家都知道。”

少女脸一红,嗔道:“是又怎样。”

“不怎样,不过嘛,你想,师叔们的名字都是什么虚子,师兄们呢,孟名子,仲名子,季名子,偏偏你却叫晴烟漠,依我看,你对玄宗来说就是外人,而我也外人,你跟我,怎么想都觉得很般配啊。还有,玄宗弟子不是不能娶妻吗?”

“我们的名字都是自己起的,师父说,入玄宗,就得舍弃过往。师兄们的名字都是照着大师兄起的名字而起的,我才不想那么无聊,可别忘了秋蝉子师叔。还有,谁说玄宗不能娶妻,只不过听师父说,近一百年也就我一个女弟子。”

“那你的意思,玄宗弟子只能娶玄宗弟子,假如我跟你情投意合,那会如何?”

“这个简单,你娶了我,你就正式成为玄宗弟子,以后就得守玄宗规矩......好你个纪言,又占我便宜。”

“话又说回来,你从小就跟孟名师兄一起,要是真的相守一辈子,会不会很无聊呢?”

晴烟漠怒道:“纪言,你太过分了!自从跟你下山之后,你要么占我便宜,要么说大师兄坏话。你当初要我跟你下山,骗我说带我去好玩的地方,结果没几天就碰上怪事,还被人追杀,差点....就死了。”说着不由轻声哭了起来,“我再也不理你了,现在我就回去。”说罢转身就走了。看着晴烟漠的身影逐渐远去,纪言苦笑一声,又独自练起剑来。

忽见得两匹快马疾驰而来,纪言疑惑间,当前一人直接从马背跃起,持剑踏空而来刺向纪言----正是南宫先。纪言大叫“又来!”随即身形换转躲开一剑,又后退数步拉开距离,纪言道:“你们有完没完,说了多少遍,人不是.....”却见剑影又至。南宫先剑光凌厉招式不断,纪言失了先招,不与他正面交锋,身形游离四周,寻得空隙便出一剑,南宫先不烦,真气再提,剑招再变,纪言顿感压力。这时,同来的于同浩跳入战团,以刀格开南宫先剑锋,又以内劲震开二人。

南宫先骇然,忖着:“好强的内力,这姓于的到底是何人。”口中道:“你这是何意?”

于同浩道:“这小子明显不是你的对手,老子来找纪萧然,你杀了他,老子找谁问去!”,又对纪言道:“喂,小子,纪萧然在哪?”

纪言笑道:“嘿嘿,你赶他走,我就告诉你。”

于同浩叫道:“好小子!喂,南宫小子,你请便。”说罢便退到一旁。

南宫先已察觉纪言虽身法灵活无踪,剑路也虚实多变,但内力不足是以不敢剑锋相对,便饱提真气,一招“秋水无声”率先攻向纪言,只见剑光交错剑气纵横。纪言步伐腾挪,却难逃无形剑网,一剑逼来,纪言退无可退,只能以剑格挡,一股内劲顺着剑身直透内腑,不由口渗鲜血后退数步,脚步未稳,又是一剑逼来,纪言慌忙喊道:“大哥,救我!”只见一道身影急速从树冠窜出,随之一道剑气直逼南宫先。南宫先挥剑格开剑气,只一瞬,纪言已是退出丈余之遥,其旁多了一名手持长剑的白衣男子。

于同浩踏步前来,道:“你就是纪萧然?”

“正是。”

南宫先道:“你非要袒护此人?”

“有何不可。”

纪言叫道:“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南宫先怒道:“你还狡辩!那么多人亲眼所见....”

于同浩叫道:“吵什么吵!你们闪到一边去吵,现在轮到我跟纪萧然算账。”

纪萧然道:“我们的账?”

于同浩大笑道:“你不是自称纪无名之子吗?”

纪萧然:“父债子背,理所当然。”

于同浩:“落剑峰的债,你还的起吗?”

纪萧然:“生死有命,无所谓。”

“很好!你接我三招,你我之间就此作罢。”

纪萧然看向南宫先,“你们一起上。”

南宫先怒道:“好大的口气.....”却突感后背一沉,瘫在地上,南宫先看着于同浩,愤然的道:“你......我就不该带你前来....”

纪言茫然惊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于同浩道:“放心,死不了的,你小子闪一边去。”又对纪萧然道:“这下你该放心了。”说着横起马刀,大喝一声马刀斜扫立地,一股无形劲风逼向四周,随即拖着马刀疾步直向纪萧然。眼见对手内力高深,纪萧然不敢怠慢,前跃腾空而起,剑锋顺势下劈,于同浩刀锋上扬,刀剑交击,听得‘嗡嗡’之声不绝。纪言听得清楚,二人正以刀剑比拼内力。又见于同浩真气再提,格开剑锋,纪萧然顺势后翻,不等落地,身形前窜又是一剑刺出。却见于同浩退出数步,道:“停手!”

纪萧然道:“你才出一招。”

于同浩道:“你已经败了。”

纪萧然冷目而视,“哦?”

于同浩:“刚才你凌空劈我,如果我用暗器射你,你档的住吗?”

纪萧然:“不妨试试。”

于同浩道:“不用试了------不如我用剩下两招换几个问题。”

“几个?”

“那就三个吧。”不等纪萧然答复,接着道:“纪无名死了快十年,他儿子一直下落不明,你不好好躲着,为何要出现?”

“落剑峰真相。”

“真相?哈哈哈...”于同浩大笑道:“纪无名毁掉落剑峰大半个山峰,在场之人全部惨死,这就是真相。”顿了顿,又道:“我劝你从哪来回哪去,好好待着不要再出现。”

“我有该为之事。”

“是吗?我再问你,这些年来一直是谁在教你养你?”

“我师父。”

“哦?你师父是谁?”

“无可奉告。”

于同浩道:“你不回答,我换个问题....”

“三个已毕。”

于同浩大笑,道:“确实,我用两招换了三个问题,而不是三个答案。”又沉声道:“落剑峰之事是纪无名所为,本该随着纪无名之死烟消云散,但你现今出现,那你该明白,落剑峰的债,纪无名还不清,你也还不清。”

“我明白。”

“相信不久之后,便会陆续有人前来问你寻仇。”

“无妨。”

“既如此,你好自为之。”说罢飞身离去。纪言过来道:“这人好奇怪,对我说话骂骂咧咧的,对你却这么客气,不像是来寻仇的。”又看了看南宫先道:“他受伤不轻啊,都晕过去了。”

纪萧然道:“他被封住经脉,怒气攻心。”

纪言叹道:“我都是说了不是我了。这些人一个个见面就杀,完全不听解释。”又道:“还要继续找五毒帮之人吗?”

纪萧然道:“不必,看来都死了。”

“我们现在去哪?”

“你去找晴姑娘,然后回去。”

“你....”

“我自有去处。”

“你又要赶我走。我对纪大侠那么崇拜,叫你大哥你也默认,我们可是一家人了。我明白,我功夫差,不过你呢,一言不合就相杀,我觉得我还是跟着你的好,大家都安全。”

话未落,突然窜出四人,扶起南宫先唤道:“公子。”其中一人道:“公子被封住经脉,我运气帮公子解开经脉,你们为我护持。”说罢便以真气灌入南宫先内力,其余数人纷纷亮出兵刃对着纪言二人。

纪言道:“大哥我们赶紧走吧。”说罢欲走,却听得南宫先的声音:“快...快拦住他们。”南宫先已是醒转,四人便冲了过来将纪萧然纪言围住。

纪萧然道:“这些人纠缠不休,我帮你解决。”

纪言:“怎么解决?”

“全杀了。”

纪言慌道:“不行不行。”

其中一人大笑道:“槐南王府的人你杀的完吗?”

纪萧然:“可以试试。”说着缓缓拔出长剑。南宫先经脉通畅,调息半刻已然恢复,掠到纪萧然身前道:“纪萧然,南宫先领教了。”言罢出招杀向纪萧然。纪萧然泰然以对,挥剑相迎。二人交手,剑影交织剑气横飞。

纪言退至一旁虽独对四人,虚实变换的剑法配以诡异无踪的步法,也是游刃有余。只是纪言内力不足不能长久,又不愿伤人,不多时,身形渐缓。纪言心知再战无益,意欲脱身,却发现已是困于阵中,不由心中焦乱。方寸既失,剑路亦乱,仓忙之间身上添了数处伤口。

纪萧然见纪言受伤,脸色一沉,剑势猛然突变,如蛟龙翻江风起云涌,磅礴之力压得南宫先无法适从,勉强躲开数道剑气,却难逃剑网之中窜出的厉掌。南宫先口喷鲜血退出数步,一时真气絮乱,只感脏腑似欲炸裂。纪萧然击中南宫先,并无再进,顺势腾空翻身疾冲围困纪言的四人。四人未察,只见剑落数处,四人纷纷倒地不起。

纪言面带愧疚,道:“旧怨未了,又添新仇。”见南宫先脸色惨白,显是受伤不轻,又道:“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说的,像这样没完没完,不知还有死多少人。”

南宫先忍者伤痛,冷笑道:“不用死多少人,只要你死,这桩仇就算了结了。”

纪言道:“真的不是我杀的。”

南宫先怒叫道:“还要狡辩!那么多人亲眼所见.....”怒上心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纪言摇头叹气,却听得纪萧然道:“杀了吧。”纪萧然神情变的凌厉,一股肃杀之气急剧散来。南宫先心知难逃生天,嘴角轻笑,闭目待死。

纪言看着南宫先,看着那笑容,看不到绝望,看不到悲哀,好似遇到心情愉悦时发自内心的笑,似一种欣慰,似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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