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混世魔王竟然考上了大学,让很多人大跌眼镜。
当然闲言碎语是有的,诸如有老师攀附我爸帮我答卷,或是我抄袭了身边某位女学霸的卷子,或者我借用了某种还没有普及的高科技产品等等,说的有鼻子有眼,就好像他们都看见了一样。于是我在心里问候了他们祖宗八代,不过这些都没有影响我雀跃的心,那个暑假我玩疯了。我带上岑静、赵沐阳还有哭着、喊着要一起的周晓婷出发去看海,当然钱是我爸出的。
岑静本来也想带上岑波,但岑波拒绝了,他刚找到一份工作,子承父业开大货车。说实话,我心里其实顶瞧不上岑波,总觉得他看人的眼神有点邪恶,对,有点邪,总觉得不要惹他,否则分分钟会被碎尸。但岑静却很维护这个哥哥,我也只能恭敬三分。
那次,我们在海边玩得很痛快。岑静好像第一次解放了自己的天性,兴奋地在大海里游啊游,竟然是个游泳高手,连带着我和赵沐阳都心情愉悦。唯一不爽的是周晓婷就好似八爪鱼一样,恨不得天天挂我身上,然后我只能默默地忍受着岑静和赵沐阳呆在一起。
我有好几次都看见岑静偷偷地看着赵沐阳笑,关键还脸红,我简直要抓狂了,但却一直容忍周晓婷,为的就是刺激岑静,但她简直全程无视周晓婷和我的腻歪与暧昧。好吧,我只能腹诽岑静年纪太小,不懂男女风情。
那个不懂风情的岑静却在我上大学的第一个寒假遭遇了她人生中最惨烈的一幕。
她妈、我爸知道那件事的时候已经到了岑静参加高考的时候,她拒绝体检、拒绝高考。
其实,我是记得那年寒假的。当时,我兴匆匆地回家,但家里却冷锅冷灶。一打电话,我爸带着她妈去了三亚度假,岑静整个寒假都在她奶奶家,而且春节也准备在她奶奶家过,我当时很是懊恼。人家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爸整个是娶了媳妇忘了儿子,好在他及时补救买了俩张机票让我带着岑静一起去三亚。等我见到岑静的时候,第一感觉是她病了,整个人弱不禁风让我觉得命不久矣的林黛玉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更让我诧异的是值钱一见我就梗着脖子的岑波根本无视我的存在,只小心翼翼地陪在岑静身边嘘寒问暖。
我觉得气氛很是诡异,但俩个人根本就不准备理我,而岑静的眼睛总好像灰蒙蒙的没有生气,周身都冷冰冰的。我很担心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好像才恍惚发现是我,眼睛亮了一下,既而再次陷入死寂,我想到了心灰意冷四个字。
岑静没有和我去三亚,周晓婷到是上赶着跟着我,我问她知不知道岑静怎么了,周晓婷想了想说:“不清楚,但好像是病了一场,寒假补课都没有上全。”
当我在三亚旖旎的海滩上看到吴惠珍的时候,打心里狠狠地厌恶了她一次。我故意不告诉她岑静有点反常的状态,我愿意看着岑静讨厌她妈,好吧,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有恶趣味的人,更准确的说有点心理阴暗。
不过,后来我才知道那次吴惠珍陪着我爸去三亚是为了见一个对我爸仕途有着举足轻重作用的人。如果不是那个人,那一年我爸大概就会彻底被搞垮。因为吴惠珍,我爸才得以继续在临城要风得风,也是那儿之后,我爸的地位才真正稳固,吴惠珍也真正的随我爸站在人前,无人敢论他们的是非,除了巴结还是巴结。
我曾亲耳听到吴惠珍说:“人的这副嘴脸啊!”我不知道她说的是自己,还是别人。毫无疑问,他们在通往金钱与权利的高峰时,遗忘了岑静。
岑静高考之前,我回家给她准备了一份礼物,是澳大利亚女歌手TinaArena的专辑,我记得岑静喜欢她。
我兴匆匆的回家准备给她一个惊喜,但推开门我却受到了惊吓,家里只能用一片狼藉来形容,第一反应是遭打劫了,可我还是看到了岑静、岑静她妈和我爸。
我看见了岑静满眼的愤恨,犹如一尊雕塑僵硬的站着,然后她妈竟然跪在她身边,而立在一旁的我爸显然手足无措。我一张口说了句:“这是闹哪儿出啊?”
岑静看见我有那么一秒的意外,但迅速转身进了卧室,她妈整个人就瘫软在地上。我诧异地看向我爸,我爸摇头示意我什么都不要说,然后我看见岑静背着书包从卧室出来。她妈愣了一下,突然一把抱住岑静的腿,岑静冷冷地说:“你放开我,我要去奶奶家住。”
我第一次见到那样的吴惠珍,低三下四、委曲求全,一幅低到尘埃的样子,满满的无力感,关键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哭。她泣不成声:“是妈错了,妈不该忽视你,你放心,妈来想办法,你可以不用去考大学,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扔下妈,好不好,妈求你。”
岑静居高临下地看着吴惠珍,眼眶一红,落了泪:“我怎么会扔下你?明明是你扔下了我。小时候你忽视我,借口是为了保护我不让我受我爸的虐打。现在,你忽视我,借口是为了让我独立自主。你知道吗,你心底里忽视我的原因明明就是你不喜欢我,你不喜欢岑大胜,所以也不喜欢岑大胜的女儿。你明明不喜欢我,那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在你身边?我出了那样的事,你知道我有多怕,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可是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岑静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终于到了情绪崩溃的边缘,她甩开她妈,大声哭喊着:“我是个孤儿,一个妈妈还活着就成了孤儿的人,因为我被自己的妈放弃了。你来质问我是谁对我做了那么残忍的事,你来质问我是不是招惹了那些人。我告诉你,是我招惹他们了,因为他们根本就因为我是个孤女而有恃无恐,因为我是孤女,所以他们都欺负我,欺负我!“
岑静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
我一步一步地走向岑静,心里陡得发紧,一字一句地问:“什么事?”
岑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嘴角浮起一丝笑,那笑深深地刺痛着我的心,她一开口居然是一幅无所谓的样子:“我被人强奸过,不想闹得人尽皆知,所以不准备体检,也不准备参加高考。”
我听到‘强奸’二字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生出一丝恐惧,好像强奸了岑静的人是我,我居然吓得出了冷汗。在我恍惚的时候,岑静已经如一缕风一般离开了这个房间,只剩下呆若木鸡的我爸,她妈和我。而伸出手想拦住她的我只是碰触到了她的衣角。
岑静没有参加高考,被我爸和她妈直接送到北京一所民办大学。临走那晚我偷偷地把那张TinaArena的专辑塞到了她的行李里,我决定一辈子都不会和她提及此事。
岑静去了北京,再见时,我们已经长大成人。我长成了一个放浪形骸的花花公子,而她彻底成了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虽然无数个醉生梦死的夜晚,我都会在心里默念:“岑静,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