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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初醒 开学

人都有恋旧情结,尤其是对于自己的故乡,对于生养自己的故土,每一次离别,都会有种莫名的情愫萦绕,这也是人情感中最深沉最复杂的一部分。

江诚亦是如此,站在家门口,看着父母逐渐年迈的面庞,以及眼神中的丝丝不舍,他转过头大步的离开,再一次告诫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出人头地,让父母生活的更好,而这次他多了一个更重要的目标,那就是,活下去!

窗外的景物飞快的向后跑去,刷刷的连成一片。度过这初始离愁,江诚的心情已经好了些,不过,他的情绪仍旧低落,因为,他最想等的人,始终没有给他来电话。

男生最大的错觉之一,就是认为某个女孩对自己有意思,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回顾与思考,江诚已经能认清自己在宋佳佳心目中的地位,而认清的结果,也就是让他自嘲苦笑罢了。

下了火车,经过熟悉而陌生的火车站,沿着走了近三年的道路,渐渐接近了目的地。然而,江诚心底又升腾起了抵触的情绪。努力压下这种感觉,硬着头皮走到了学校门口,望着熟悉的校门,看着来来往往、拿着大包小包行李的青年学生三三两两的进出学校,久违的亲切感渐渐回归了。

江诚的学校并不大,所以不一会儿功夫,他就到了宿舍。这时已经四点多了。学校放假时便规定开学的那天需要老师清点人数,再上报,而江诚班主任定的报道时间就是四点,此时他算是迟到了。

这是由于他在路上磨磨蹭蹭,才会耽搁了时间,不过江诚并不担心,因为他发现,有些人的时间观念是宜晚不宜早,早了要等人,好像就出力不讨好了似的,所以某些有身份有地位的,总喜欢在最后出场,以体现自己的高贵,而江诚的班主任却是一位身份不怎么尊贵,但思想很是高傲的人。江诚根据他班主任以往的尿性,咳,以往的习性,猜测他应该还未到达教室,所以就算迟到那么一小会,也没什么大不了。

江诚住在二楼,他本以为宿舍内并无他人,可到了门口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江诚眼神一动,想到了一个人,嘴角翘起,抬手推门而入。

宿舍是八人间,比较拥挤,江诚一开门,就瞧见靠近阳台处的上铺有个‘宽厚’的人影。说‘宽厚’,是因为身材偏胖,躺在那里,就‘又宽又厚’了。

“果然是你这个韩胖子!”江诚哈的一笑,调侃道。

那人正在床上听歌,嘴里哼哼唧唧,听到有人说话,这才摘下耳机,抬头看见是江诚,立马也笑了:“原来是小江同志到了,新年快乐呀!”

韩胖子名叫韩飞,说是胖子,其实他并非特别胖,至少比起江诚的发小张哲来说,算是好多了,他个头一米八,平时吃饭很多,加上圆滚的肚子,才被人送了个胖子外号。他是江诚的室友,平时关系也不错。

“老班不是要点名吗,你咋还这么悠哉啊。”江诚疑惑的问道。

“嗨,点名这等小事,何须我亲自出马!我早已给咱老班打过招呼了,说我病了,所以我就不去啦,我可要好好享受这寒假前的最后一天,以后再想这么清闲可就没机会啦。”韩飞一脸惋惜的说道。“倒是你,我可记得咱老班说的是四点吧,你这都迟到啦,别一会儿他以‘班规’处置你。”

“嘁,咱们老班有啥班规,不就让人在外面站着吗,再说了,我还不了解咱们老班,每次定的时间,总要晚上半个多小时才到,所以不着急。”江诚一脸不屑,可手上的动作却加快起来。

江诚嘴上说的不在乎,心里却还是很在意。

随后再聊了几句,江诚就顾不上收拾,匆匆的出了宿舍门,赶往教室了。

江诚班级是在教学楼四层,上了楼梯右拐再走一段就是。楼道里的学生不多,江诚先顺便上了个厕所,才向教室门口走去,还有一段距离时,乱哄哄的嘈杂音就传了过来。乍一听到这声音,江诚微悬着的心就彻底放松了。

若是老师在,教室里绝对是静悄悄的,而不是这样热闹。

江诚一路疾走,路过前门时,速度更快了几分,一直到了教室的后门,他才顿了顿,走了进去。

江诚不喜欢从前门进入,因为他总感觉那样会有人看他,而这会让他觉得不好意思,反之从后门进去,会符合他一贯低调的作风,没有人关注,他也不希望有人关注——虽然,从来就没有多少人关注过他。所以,在某些情况下,江诚害羞腼腆的心理是有点病态的程度的。

从前门仓促路过时他大概扫视了一眼,班里的同学几乎都到了,而且大都在和熟识的朋友热火朝天的聊天。江诚踱步而入,慢慢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路上除些关系好的打了声招呼外,并没有带起多大的波浪。

他四周的同学正在聊着假期里一些快乐的事情,有些喜欢显摆的,更是说自己得了多少压岁钱,去哪个景点游玩了一圈等等。江诚静静的坐在座位上,没有参与进去,仿佛与世隔绝,不是他不想参与进去,而是他不知该如何参与。

“自己的命运,已经和他们不一样了吧,指不定哪天就意外死了呢。”江诚自嘲的一笑,宋佳佳的一些缘故,加上似被孤立的感觉和意外空间的困扰,使他的脸色略显阴郁。

“嘿,你小子啥时候就不声不响的来了!”骤然听得熟稔的调侃,江诚便不由自主流露出会心的笑容,杂乱的思绪也停了下来。

“我进门也没看见你啊,你不是迟到了吧!”江诚一扭头,笑着说道。

江诚身后站着一个男生,脸盘略大,头发长而卷曲,大眼睛,高鼻梁,很是帅气,不过面容显得成熟,不似江诚他们略带稚气。他名叫彭帅,是江诚在高中的好朋友,从高一军训开始他们就互相熟识,一直到了现在,关系很是要好。

“我怎么可能迟到,刚才是去上厕所了,回来就看到你小子在这里闷坐着,咋了,是不是开学不爽啊。”

“我就不信你开学很高兴......”

彭帅继续和江诚调侃几句,又道:“我这一天忙的,中午都没来得及吃饭,都饿死我啦,一会咱仨去外面搓一顿,嘿嘿。对了,老玺那小子呢?”

“老玺?”江诚念叨一句后,开始四处眺望,在教室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了围在一群女生身边一个男生。他个头和江诚差不多,带着个黑框眼镜,皮肤微黑,发型摆弄的很是酷炫,正在和那群女生快乐的聊天,他也是那群人里唯一的一个男生。

老玺名为李玺,他,江诚,彭帅三人的友谊是从高一建立起来的,平时吃饭买东西,都是一起,也都在同一个宿舍。这两人也是江诚在高中最要好的朋友了。

李玺爱围着女生转,并不是他好色,而是因为他正处于青春期的蓬勃阶段,总喜欢和异性接触,说白了就是有些幼稚,和小孩子一样。他经常会为了一点事情而想不开,那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找江诚帮他开导,而江诚也不知道给他做了多少次思想工作了。

反观彭帅,他是他们哥仨年龄最大的一个,思维做事也很成熟,就像老大哥一样,凡事都有主见。他们之中也以彭帅家境最好,但他从不炫耀,反而朴实低调,有时也请江诚李玺吃饭,待人很是真诚。

江诚指了指李玺所在方向,彭帅看了过去,笑骂道:“这小子又去勾搭女生了,一寒假没和女生接触,也真苦了他了。”

江诚在一旁笑着添油加醋道:“嗨,你咋知道他寒假没接触女生,那小子的老相好多了去了,哈哈。”

彭帅也乐得大笑。

经过这么欢愉的聊天,江诚心情慢慢的就好了许多,脸色也不再阴郁。其实以彭帅的心智,早已看出江诚是心情不好,可他也知道江诚向来喜欢将想法闷在心里,不爱表达,所以就不多问,而是以另外的幽默方式让江诚开心起来。江诚心知肚明,心里也很是感激。

彭帅将李玺拽了过来,三人说了说放假的事情,相谈甚欢。之后还有其他同学加入进来,圈子也越来越大。

众人聊得正欢,前门口却突然响起脚步声,所有人都望了过去,便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神色凝重的走了进来,正是江诚的班主任。

彭帅低声道:“以前开学老师总是笑呵呵的,今年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看来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江诚听后心中一动,缓缓点了点头。

一众人作鸟兽散去,老师走上讲台,拍了拍桌子,示意那些还在说话的人保持安静后,才叫起班长,开始清点人数。班长只数人,不点名,最终有三人未到,不过老师并未多说,显然是已经知晓。

一应琐事完毕,老师就静静的站在讲台上,一言不发,整个班级的氛围显得很压抑。

咳嗽一声,江诚班主任清了清嗓子,正欲讲话,前门却响起敲门声,之后门被打开,就见刘怡雪脸色苍白的走了进来,叫了声老师好后,便匆匆走向自己的座位。这时候江诚才意识到,如果不是刘怡雪的到来,他似乎都不会刻意的去想起她。经过一个漫长的寒假,江诚对她的感情,已经没有初始时那般强烈了。

江诚班级里的座位是经常调换的,而江诚与刘怡雪两人也仅在好的那次坐过同桌,之后便没太多的机会了,不过他们俩的座次每回都比较接近,目前是江诚的位置稍靠前些,刘怡雪的略偏后些。

看到刘怡雪坐到座位上后,班主任又咳嗽一声,将全班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然而班主任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扫视着班级里的每一位同学,脸色沉重,看到老师如此神色,不明所以的同学开始小声嘀咕,心头有些惶惶然,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在这凝重的氛围下,江诚眉头狂跳,心中的猜测加深了几分。

时间在这个时候似乎过的极为缓慢。终于,可能仅是一瞬间,也可能过了很久,班主任的身子轻微动弹了一下,之后他缓缓张嘴,以一种极为难过,极为沉重的口气说道:“同学们,我要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

此话一出,方才还安安静静的同学立即沸腾了起来,教室里的嘈杂声瞬间打断了班主任接下来的话。

“啪!啪!啪!”

班主任用黑板擦大力的拍打着讲桌,示意同学们安静下来。

等到安静了一些,老师继续说道:“我们班的同学,张乐天,非常不幸,在前一段时间发生的T市火车站踩踏事故中,意外去世了!”

话音刚落,刚才安静下来的同学又一次被点燃了,教室里的喧闹声再次升腾,瞬间达到顶峰,吵得江诚耳朵嗡嗡作响。

“安静!‘啪’!安静!‘啪’!‘啪’!”

老师再一次大声制止,可这次却没有什么效果,同学们仍旧互相诉说着自己的看法,几乎每个人的神情都充满了震惊。

因为张乐天平时就不多来上课,旷课更是家常便饭,貌似因为和学校疏通过关系才一直没有被开除。所以张乐天开学不来,同学根本就不会多想,而等老师说了出来,他们才知晓是出了事,因此都很震惊。

如此喧嚣的氛围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才渐渐平息,班主任等到大家都消化了这条消息,才双手向下压了压,道:“我现在要问大家一个事,就是有谁有张乐天父母的电话?或者知道他家里在哪?”

同学们听到后面面相觑,很明显,班级里没有一个人了解张乐天的家庭情况。

江诚下意识往刘怡雪的方向看了看,只见她低着头,紧紧咬着下唇,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

老师似乎也知道张乐天在班里的人缘,问了一遍也就不问了,说了一声“知道了”后,就开始开班会,给大家讲述了很多关于一些意外突发状况下的自救措施,尤其是这次的踩踏事件,讲的更为详细。反反复复强调了好几遍,这么折腾下来就一个多小时了。

最后,老师看着许多同学昏昏欲睡的状态,只能无奈的宣布:“下课吧,记得回来上晚自习,别一个个都回宿舍睡大觉。”

因为到了高三,时间很紧迫,老师会抓紧每一分钟为同学们尽可能多的灌输知识,这刚开学的晚自习自然也不能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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