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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初醒 窗户纸

过了一会儿,赵老师的妻子李丽红回来了,长得并不如何漂亮,却自有独特的气质,吸引人的目光。她是典型的知性女人,懂得的知识很多,更是明晓许多待人接物的道理,性格温和,对江城很不错。这个时段本是放假期间,可是她在学校里仍有诸多事务要处理,所以晚几天才会休息。

李丽红带着一大堆食材回家,进屋打了声招呼后,就开始在厨房里忙忙碌碌,这让本打算出去请客的江父很是不好意思。

又过了片刻,赵雯寝室房门‘咔’的一声轻响,缓缓的打开了一条缝隙,从狭窄的门缝里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人影似乎在观察,在发现没有人注意这里后,就猛地打开门,‘唰’的一下钻进了卫生间,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直到卫生间的关门声响起,客厅里的人才全部看过去,回过神后唯有面面相觑一番。

江诚也有些目瞪口呆,愣了一会后,也不再关注电视里的内容,眼神飘忽,似乎在回忆什么。

等到饭做得差不多了,卫生间的门才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一个身材丰满,衣着鲜亮的女孩来。

可以看得出,不论是衣着还是面容,赵雯都精心的打扮过一番,虽然对于她这个年龄段,化妆并不是很在行,但简单的洗净抹油,发饰摆弄,还是小菜一碟的。因此在赵雯出来的一瞬间,远在沙发处的江诚便感觉眼前一亮。

然而,等到赵雯走到近前,近距离观察时,那种惊艳的感觉立即消失。她的面庞,怎么说,并不是特别的丑,只能说长的不合适,因为从头顶到鼻子那里长的都正常,而自那以下,脸颊就开始自然的向两边膨胀,最后形成一种下宽上窄的样子,尤其是宽大的两颊,总给人一种强行鼓嘴撒娇的感受,鼻子上还有点点雀斑,更是打破了唯一光洁平整面庞的优点。

赵雯袅袅婷婷的走过来,礼貌的叫了声‘江叔叔好’后,就坐到江诚的旁边,不过她似乎有些害羞,亦或是周围有父亲在的缘故,仅是低着头,并不作声。若是以往,江诚肯定会主动的去打招呼,然后聊天,不过方才他从赵雯今天和以往的一些表现上,似乎看出了什么,而在有所猜测后,他不知为何,下意识的就想同赵雯保持距离,因此也没说话。

俩人就保持着诡秘的寂静,而身旁的两个老男人却聊得热火朝天,这一动一静之间就把江诚和赵雯衬托的愈发怪异。期间赵雯有好几次看向江诚,好像要说什么,可一看到身旁的江父和赵老师,就似乎失去了说话的勇气,而江诚的表现却一直很平淡,似乎从未发觉赵雯的怪异举动,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节目,心无旁骛。

如此情形度过了半个小时,直到厨房李丽红喊江诚几个去吃饭,江父和赵老师便边说边起身,坐到了餐桌上。而在两人离开的瞬间,赵雯立即轻轻的向江诚身边靠拢了一些,江诚不动声色,眉头却微微皱起,还没等他说什么,赵雯就情绪略显紧张的说道:“诚、诚哥哥,你和那谁是不是已经......”

话刚说到一半,餐桌上赵老师就喊了过来:“诚子,雯雯,你俩怎么还不来,电视有那么好看吗?”

“哎!马上就来。”江诚回应着就站了起来,而经过刚才一打岔,他根本不知道赵雯刚才说了什么,回头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了?”

赵雯连连摇头,说了句‘没什么’就离开了,留下一脸奇怪的江诚。

午餐做的很丰盛,江诚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并没有不适,江父和赵老师是多年未见的好友,席间也是话语繁多,敬酒连连,一众人其乐融融,度过了欢快的午宴。

饭后,江父和赵老师争着去洗碗,反而把李丽红这家庭主妇晾在一边,最后俩人达成一人一半的协议,这才解决问题。

李丽红刚工作回来又是洗菜又是做饭,比较劳累,就回屋休息了,剩江诚和赵雯两个坐在沙发看着电视。眼看没有‘闲杂人等’打扰,赵雯似乎再次鼓起了勇气,微微向江诚靠近,轻声问道:“诚哥哥?”

“唔?恩?怎么啦?”江诚正看着一部电影出神,听到声音后看向赵雯问道。

赵雯被江诚注视的脸蛋有点发红,低下眼睑,语气扭捏的道:“你......和......那谁......”

赵雯的声音一般,说不上好听难听,正常说话时还好,可现在却以一种小女儿家羞羞的、嗲嗲的语气说话时,江诚却压抑不住的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而当她刚说到‘那谁’时,江诚的脸色就猛地一变,已然明白了赵雯所要表达的意思,然而他还没去想赵雯是如何知晓的,心底却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厌恶和反感,也不知是对‘那谁’还是对赵雯所说的话如此讨厌,想也不想,就口气冷漠,快速打断赵雯的话道:“我去一下厕所。”随后也不理赵雯一脸受伤的表情,迅速离开。

赵雯眼神黯淡,坐在沙发上静静发呆。这么多年了,江诚对于她热情的表达从来都视而不见,但赵雯知道,江诚那是真不懂。可今天,从江诚的表现来看,他似乎终于懂得了她的内心,已经感觉到她对他的不同,可就是江诚明了了,感觉到了,赵雯才更加伤心,因为,江诚刚才的举动已经说明了许多。

过了好一会,赵雯的表情才渐渐恢复正常。

坐在厕所马桶盖上,江诚大脑飞速的运转,到了现在,他已经能够很明显的看出赵雯对他有别样的情绪,可他对于赵雯却连一丁点的想法也没有。或许是从小一起成长,彼此间太过熟悉反而没了感觉?或许是自己仅仅把她当做妹妹?或许是......江诚给自己找了诸多理由和借口,却始终没有理出真正的头绪。

想不透便不再想。江诚逐渐静下心来,回想起方才自己粗鲁的打断赵雯说话,心里蓦然升起一股愧疚:“我刚才为什么要用那样的语气?她也只是想问问自己的情况罢了,我到底是对提起‘那谁’讨厌?还是对她提起这件事而厌恶?唉,不管如何,自己做的总是过了,一会儿给她道个歉吧。”

江诚在厕所呆了快半小时,等到心情平静到不能再平静了,他便蹑手蹑脚地打开门,手捂着肚子,装出一副也不知是便秘还是腹泻的难过表情,走了出来。可当他朝着沙发的方向一瞧,才发现那里早已是空空如也,扭头看了看一旁关闭着的卧室门,门上贴有一个卡通娃娃,咧嘴大笑的模样,似乎是对他这一番做作行为的嘲笑。

江诚耸了下肩旁,有些自讨没趣。如今客厅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反而觉得有些无所事事了,驻足片刻后,江诚走向了厨房。

临近厨房时,江诚突然神色一动,逐渐放缓脚步,踮着脚尖,开始悄悄接近。江诚本觉着无事,便想着能在厨房里帮帮忙,可谁知到了这里,反而似是听见自己的父亲和赵老师正在争吵,这让江诚心里一突的同时也有些忐忑起来,因为两者都是江诚最尊敬和爱戴的人,他们之间产生矛盾的情况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江诚平靠墙壁,竖起双耳,偷听着两人的谈话。只听得厨房里江父竭力的压制着嗓门,满含怒气地低吼道:“老赵,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

“呵,面子?”赵老师冷笑一声后道:“老江,是谁不给谁面子,是你不给我面子!你还拿我当朋友吗?咱们哥俩这么多年了,我什么脾气你不知道?赶紧拿回去,别让孩子们看见闹笑话!”

江父怒极反笑,讽刺道:“喝呀,这年头给人送钱都没人要,你活的真够‘清高’的啊!”

......

随着江父和赵老师的话语越来越尖锐,江诚渐渐明白了他们在争吵什么。只是,明白后的江诚脸上却流露出七分感动三分无奈的古怪表情。

感动的是因为江诚领会到了父亲的良苦用心。理解父亲为何不顾自己刚回家的劳累,硬是要来看望老师。那是因为江父觉得他没有打过招呼就回家,这对于养育自己七八年的赵老师来说是很不尊重的行为。养不教,父之过,这事情本是不值一提,但在责任心很重的江父眼里却是一件大事,让他如鲠在喉,因此才与江诚同来,其一方面,是看望老友,另一方面,也是想当面给老友一笔钱,来表达多年替自己照顾儿子的感激之情。

江诚至少还要在T市待上半年多的时间,也是很关键的一段时期,这时候给赵老师一笔钱,说到底还是为了江诚,让他能受到更好的照顾。父爱如山,江父并不奢望自己的所作所为能让江诚理解,但求内心无愧罢了。而明了缘由后的江诚对这些隐含的深意洞若观火,看的透彻,初来时对于父亲的一丝抱怨也消失殆尽了,仅剩愧疚和感动在体内流窜。

然而让江诚感到无奈的是,虽然江父是想用一笔钱来表达愧疚和对自己儿子多年照顾的感谢,但赵老师却不领情,一直觉得是江父看不起他,是对他们深厚友谊的玷污,并且两人竟会为了这件事而‘争吵’起来,当然,江诚知道他们都不是真正的生气。

江诚在厨房外偷听了一会,心里感到有些憋闷,就悄然离开了。

回到客厅,江诚继续看电视,但怎么都看不进去。他站起身,朝着厨房喊道:“爸,我出去转转,一会就回来。”

片刻后厨房传来江父的声音:“哦,去吧,叫上雯雯一起去吧。”

江诚看着赵雯的房间,犹豫片刻,才继续说道:“雯雯好像已经休息啦,我就不吵她了。”

“奥!那你一个人去吧,注意安全。”

听到父亲的话后,江诚才松了口气,他还真怕父亲硬是要求自己和赵雯一起出去,而在这层窗户纸刚刚透亮的情况下,给彼此一些冷静思考的空间,还是比较明智的,至少,江诚是不想立即去面对如今的赵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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