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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雪谷龙吟

柳絮般的大雪在天地之间挥洒,无论是大地还是树木都被裹上了一层银白的外衣,白得纯净,白得凄美,白得分不清哪里是山峦,哪里是小径,哪里是山或平地。

在一片茫茫大雪中,立着两座山,约有几十丈高,勉强够上了“山”的定义。在两座山之间,立着一个雪堆,雪堆高约三四尺,如果没有走近了看,还真的难以把它和雪地区分开来。说来也奇怪,雪不停得下着,雪堆却一直立在那里,未曾被埋入雪中。

一只白色的雪狐,从半山腰的树洞里钻出来,伸了伸懒腰,开始觅食。这种天气很难有所发现,但是填饱肚子总是最重要的事,雪狐摇晃着毛茸茸的长尾巴,四只爪子轻盈的落在雪地上,它在地上嗅了嗅,晃了晃脑袋,又蹦跳了一段,继续在地上嗅了嗅。

这次它好像发现了什么,四下张望着,选定了一个方向,开始慢慢移动过去,照例是走几步就趴下来嗅一嗅,然后继续前进。雪狐走到了这两座小山之间,抬头往向那个雪堆,黑珍珠一般的小鼻子在空气中嗅了一番,有些疑惑的看着那个不高的雪堆,却迟迟没有再往前走一步。天色有些昏暗了,空气中充斥着寒风与霜刀相斥的呼啸。

“咚,咚,咚........”,不知从何时开始远处传来了马蹄的声音,小狐狸顿时竖起了耳朵,身子立了起来,向着远处望去。在这场雪之前,这里原本是一条驿道,通过两座山的山口,马蹄与驿道上的青砖相触,经过雪堆的过滤,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小狐狸的两只前爪在雪地上刨出了两个小雪坑,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哗,哗”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车轮的声音也渐渐传来,蒙了皮的车轮在雪地里发出细微的声响。

“轰!”,雪堆突然崩塌,雪块向着四处飞溅,“吱吱!”小狐狸被吓了一跳,摇动着尾巴逃走了,转眼间消失在雪地中。原本雪球所在的地方,正站悬空盘坐着一个青袍的年轻人,剑眉朱唇,丰神俊逸,一头黑发用发带简单的扎在脑后。他的膝上放着一把长剑,剑身用剑套包住,看不清真容。黑木的剑柄末端,镶嵌一颗金色的龙首。年轻剑客凭空而坐,一双柳叶眼缓缓睁开,看向驿道的尽头,漫天的雪花似是在躲避道士的视线,在他头顶几丈的高空纷纷绕行而去。

“咚,咚,咚,咚”,两匹高头黑马拉着一辆马车从驿道的另一头出现,镂空而又繁复窗花和鎏金的车顶在大雪的覆盖下沉默不语。年轻剑客凭空站立,右手轻触长剑的剑柄,一股浩然气势冲天而起,空中的云层被这股气势冲击得向着四周翻滚而去,露出了一道硕大了裂缝,裂缝的另一端隐约有着雷光闪现。

马车车厢前坐着一个抓着缰绳的中年男子,虬结的肌肉将一身灰色布衣高高隆起,早在年轻剑客炸开雪球的刹那便有所察觉,此时马车已经行至百丈处,中年车夫闭目不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突然他睁开双眼,一双虎目中精芒乍现,右脚在车辕上猛踩一记,车辕应声断裂,忽然受到缰绳拉扯的马儿长嘶一声,前足向上跃起。男子直直扑向站立半空的年轻剑客,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九环鬼头大刀,巨大的刀身另身形魁梧的男人都显得有些渺小。灰衣男子双手持刀,从右脸乃至身体各出,一团团血色的纹路逐渐亮起,在转眼之间就发出刺眼的红芒,纹路扭曲繁复,不断闪烁,仿佛有着血液流动其中。

看见持刀袭来的灰袍男子,青衣剑客嘴角挂起一弯冷笑,右手松开剑柄,无名指和小指弯曲,指向灰袍男子,嘴中喝到“青!”。从漫天的风雪之间,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汇聚起来,风雪似乎完全无法对这股力量有分毫的阻挡,而是被裹挟着在剑客的胸前形成了一把青白色的风雪巨剑,巨剑约有五丈之长,剑柄隐约显示出古剑的样式,巨剑刚一成型,便向着灰袍男子呼啸而去。

灰袍男子一见剑客掐诀,双眼顿时眯成一条缝,花白的眉毛皱成了一团。只见他右手结出数个奇怪的手印,脸上的红纹一阵急速地流动,口中喝道:“紫极真圣!。一团紫红之色的虚影从他背后骤然出现,虚影十分模糊,像是一个头生双角的巨人。巨人右手虚握,一柄火红的大刀从他手中出现。灰袍男子将刀举过头顶,虚影也做着相同的动作。

这一切算起来也不过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巨剑顷刻便至,灰袍男子双手持着鬼头刀,口中大喝一声,向着巨剑斩去。紫红巨人手中的刀也向着巨剑挥去。大刀与风雪之剑在空中相遇,“轰!”发出一声巨响,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巨型波纹,向着四周扩疾驰而去,两座山峰上的积雪顷刻间被震落地分毫不剩,露出光秃秃的山顶和断折的树干。

而在刀剑相触的刹那,年轻剑客右手又掐一诀,双指指天,喝道:“苍!”,原本被冲开的风雪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在半空中旋转向内,眨眼之间一柄是方才数倍大小的巨剑便矗立高空,剑客右手向下一指,山峰般的巨剑呼啸而下。灰袍男子正半跪在地上,大声喘息着。身上的灰袍已经破烂不堪,此时他背后的虚影已经模糊了许多,虚影手中的大刀和他的鬼头大刀一样不翼而飞。他忽得感受到了头顶空中一股锋锐浩大的剑气向着自己扑来,并未探头查看,而是用力咬破右手手指,想要施展逃遁之术,却发现此地像是被下了禁制一般,根本无法施展遁术。

灰袍男子大吼一声,站立而起,双手交叉护住面部,原本模糊的虚影又是一阵明亮,伸出双臂挡在巨剑之前。

“轰!”,一声巨响再次传来,地表因为剧烈的震动而裂开一条条缝隙,两座山峰上,被震落的碎石不断地滑下,巨石落地之声不绝于耳,一片混合着雪花与砂石的雾气在山谷中蔓延开来。

两剑诛敌的剑客却并未露出些许轻松之色,凭空负手而立,置剑于身后,向着山谷朗声道:“你们魔教之人,真以为施展一点障眼法就能逃走了?可笑!下面这位应该就是名气不小的“断头刀”杨焰吧,既然森罗殿不会再有第二个杨焰,那么你一定就是真的圣女了”,停顿片刻,剑客又道:“看来我的运气真的不错。”

“哦,那要看我们究竟是谁运气不错了。”灰色的雾气之中,伸出了一双手,这双手温润如玉,晶莹剔透的手指上带着一个墨玉指环,这双手向着两侧轻轻一拨,弥漫整个山谷的雾气就像两扇被打开的竹帘一般,向两侧退散而去。当这个女人现身的刹那,原本黑褐色的地面上,似乎有一丛丛新绿要奋力地长出,争着来欣赏她的美丽。两弯小巧的月眉之下,一双空灵的眼睛,微微上翘的琼鼻和樱桃般的小嘴仿佛是从画师的画中而来,女人凭空而立,粉色的宫装上响起一阵阵铃声。

年轻剑客神色严峻,左手抓住剑鞘,横立于胸前,右手将中指和无名指内扣,嘴中喝道:“驭!”,一阵苍茫的龙吟在这山谷中骤然响起,天地万物似乎都慑于这苍沛的龙威,不敢发出丝毫声响,背后长剑“呛”地一声出鞘,剑客将食指小指和拇指三指并拢,向着宫装女子一指,嘴中喝到:“掠”,龙首剑带着一串破空声向着宫装女子急射而去,十几丈外的山壁上,两道被剑气切出的口子在随着长剑不断地延伸。

宫装女子两指轻点额头,一串妖艳的紫色纹路从额头中心延展开来,顷刻之间布满全身,纹路中不断有紫光闪动,额头之上,紫纹组成了一只妖艳的竖瞳。女子右手光芒一闪,手上便多了一把血色的小幡,小幡约有巴掌大小,漆黑的幡杆上刻着几道鬼纹。女子手持小幡,双手紫芒急速闪动,右手掐诀,小幡脱手而出,顷刻间化为一尊十几丈宽的巨幡,巨幡表面波浪滚滚,似是一片血海一般,一阵阵嚎哭之声响彻天地,巨幡与龙首剑对撞,一股龙形青芒与一片红色血海在半空中舍命相搏,两者相触之处一阵阵紫色雷电迸发而出,青色巨龙似是受到了血海的侵蚀,表面青光不住地闪烁,看起来是处于了下风。

剑客面沉如水,左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双柳叶眼中,一股青芒暴涨而出,剑客吐出一口鲜血。而在半空之中,青色巨龙忽得身形暴涨,转瞬之间便有之前数倍大小,欲将巨幡一口吞下。宫装女子面色凝重,双手一阵掐诀,额头的竖瞳明亮地似乎都要滴出鲜血,空中血海一阵汹涌滚动,一声声嚎哭之声此起彼伏。一只青面獠牙的红色巨鬼从血海中爬出,双臂擘住龙首,口中发出一阵阵嘶吼之声。

齐霄紧闭双目,如同老僧一般双手在胸前结出一道法印,一个青色的虚影骤然出现在齐霄的身后。“法相!你怎么可能!”,宫装女子见此,立即面色惨白如纸。虚影可以看见是一个穿着道袍,系着高冠的道士,只是面部模糊不清。齐霄右手做出各种持剑装,虚影一个闪烁便出现在龙首剑前,泛青的大手握住了龙首剑。齐霄又凌空做出一记斩击的动作,之间那虚影法相手握龙首剑,向着红色恶鬼斩击而去,空中一阵剧烈的龙吼之声。恶鬼也毫不示弱地挥拳迎击。

只是在片刻之间,虚影便压过了一片红芒,一剑将恶鬼斩成两段。恶鬼残躯坠入血海之中,发出最后一声不甘地嘶吼。虚影继续一斩而下,将血海一分为二,嚎哭之声不绝于耳。

齐霄身形一闪,转瞬间便出现在龙首剑前,此时虚影一击刚成,已近出现了溃散的迹象。齐霄右手持剑,又是一个闪身,掠向宫装女子,宫装女子本命法宝被毁,神识受到重创,正觉头痛欲裂,识海一阵翻涌,看到持剑袭来的齐霄,还是双手掐诀,一个巨大的白骨盾挡在了自己的面前,盾上燃烧着森森鬼火。齐霄毫不犹豫一剑斩去。

一阵龙吟之声后是两声碎裂之声,白骨盾断成两半,盾后的宫装女子面露惊骇,一颗臻首却已离开了身躯,滚落在地。

齐霄在被断首的女人面前杵剑跪下,再也控制不住体内先前动用秘法而沸腾的灵力,正准备打坐静息,忽得感受到了什么危险,齐霄浑身汗毛直竖,一提法力就要疾遁而去。可是还是晚了一步,一股耀眼的紫芒从女子腹中激射而出,向着周围破空而去,齐霄在背后仓促唤出一片剑盾,但是遇到这股紫芒瞬间便彻底碎裂,紫芒追上了正在极速逃遁的齐霄。随后整片山谷彻底被一片紫芒所充斥,两座山峰在漫天紫芒中无声地消逝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又复于平静,只是空地上再也看不见两座山峰的痕迹,铺天盖地的大雪又直落而下,一切逐渐被掩埋于大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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