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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巢湖

云天青在巢湖岸边的草地上静坐无语。

过了很久,这天色渐渐地变得越发暗淡起来,晚风吹来,湿气绵绵。

他忽地叹了空气道:“师妹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师兄,你没事吧?村里人那样对你,我想你心中一定很难过吧。夙汐没用,帮不了你。”夙汐从他身后的树林中慢慢走出来道。

“夙汐,谢谢你。在这里想了半天,我已经没事了。说起来,还是我咎由自取。”云天青道。

“师兄,你……”夙汐柔声道,话语中有几分关心和疼惜。

“师妹,你知道吗?我在太平村生活了十几年,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十分熟悉。以前,在这村中之人眼里,我就是一个没出息小混混,一生都毫无前途。我本以为跟着师父学修仙回来,村里的人会对我刮目相看,没想到,他们却是那么讨厌我……”云天青黯然道,眼中有几分落寞和伤感。

“师兄,虽然我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认识的师兄你,一直是一个好人,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想,大家一定是对你心存误会罢了,或许,时间久了,他们就会改变自己的看法。”夙汐安慰道。

“师妹你说的对。可能,我以前的确做了太多让村民们十分讨厌的事情。以后,我一定会改。大师兄曾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就从这个开始吧。”云天青道,还摸了摸怀中的钉耙秘笈,还好幸不辱命,总算可以为李家铁铺做点事情了。

“师兄,我支持你,这才是师妹眼中的好男儿!”夙汐赞叹道。

“好妹子,师兄对不住你,本该带你到村子里做客的。现在却只能在这荒郊野外露宿了。”云天青歉然道。

“江湖儿女,四海为家,师兄不必放在心上。”夙汐大大方方道。

天色越发黑了。

他二人忙拾来干草柴木,燃起篝火。

吃罢干粮,二人便在此处草草安睡。

夙汐性子豁达洒脱,什么事都看得开,也很容易放得下,不一会儿就安然入眠。云天青悄悄地把自己的外套给夙汐披上。篝火在她绝美的脸上跳跃,她的呼吸十分均匀,显然是睡得十分香甜。云天青心中一悸,比起虚无缥缈的道来,眼前这人似乎更值得自己好好守护。

“有杀气。”他心中一动,猛地坐起身来。

只见前方一丈处不知何时来了一庞然大物,足有半间屋子大小,似牛似虎,浑身花白,尖牙利爪,灯笼大小眼睛在这篝火的余光下显得尤为诡异恐怖。

“太乙剑决!”云天青念道。

他背上的天青剑一飞冲天,很快升至那怪的半空,疏地一声疾刺而去。

凌厉的剑气从那怪身上疾驰而过,不料那怪身子微微晃了一下,仍旧稳稳地站在那里,它眼中怒火大盛,张口大吼一声,一道凌厉的寒风呼啸而来。

“小心!”云天青叫道,飞身挡在已被惊醒但兀自懵懂的夙汐面前。

那寒风的劲头很大,一个回合就差点将二人刮倒在地。

“师兄,看我的!封喉羽!”夙汐终于完全醒转过来,一道暗器带着寒光飞向那怪物。

令人惊讶的,刚才还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怪物中了暗器之后,身子不甘心的摇晃了几下,口中又发出绝望的吼叫声,最终却还是不得不怦然倒地。

“师妹,你真厉害!”云天青赞道。

“嘻嘻,师兄是男子汉大丈夫,不屑使用暗器,师妹我是小女子,就顾不得许多了。”夙汐嘻嘻笑道。

“这是什么怪?真厉害!还好师妹你有所防备。”云天青心有余悸道。

“这是风邪兽,我在派中藏书中见过,此怪免疫物理攻击,但是不免疫毒攻。它的邪风术极其厉害,师兄下次遇到时一定要小心。”夙汐道。

“好的。”云天青道,心中不免又对这夙汐高看几分。

“师兄,你看!”夙汐忽然惊慌道,不似以往的淡定从容。

这空气中的杀气大盛,四周的空间传来很多吼叫声,草丛中发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似是有不少生物正在靠近。

“不好,是风邪兽!”

话音才落,几只风邪兽破草而出,将二人团团围住,一步步地逼近。

“师妹,快用暗器!”云天青道。

“没用的,师兄,我只带了一个,刚才用完了。”夙汐失望道。

“师妹,你先走,我留下断后!”云天青果断道,还用手去推身后的夙汐,但是她却没有移动半分,反而依靠着他更为接近。

“师兄,我不走。就算今天要折在这里,我也不能留下你一人。”夙汐忽然紧紧地攥住云天青的手,决然道。

“好,那我们便用仙术一搏。惊雷闪!”云天青高声喊道。

“风雪冰天!”夙汐大声念道。

整个空间顿时雷电交加,风云变幻,冰雪漫天,又有狂风肆虐。

未几。

“师兄,再坚持一会,这些怪物也奈何我们不得。”夙汐疲惫道。

“师妹,你真傻,刚才叫你先走你不走,现在想走也走不了啦。”云天青苦笑道。

“碧浪!”

“羲和!”

“望舒!”

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三把飞剑带着滔天怒火从天而降,一个回合后,所有的怪物都烟消云散。

“师兄!是你们!”云天青惊喜道。

“师姐!还有夙玉师妹,你们怎么来了?”夙汐激动道,劫后余生,又逢同门。

“你们没事吧?师弟,你还是修为不够。”夙瑶道。

“师姐教训的是。”云天青恭敬道,不知怎地,以前一见夙瑶师姐一板一眼,他就心烦,可是此刻,他觉得此人看起来顺眼多了。

“师姐,你们有没见过萧云师兄?”夙玉问道。

“没有啊,他不在门派中么?夙汐道。

夙玉摇摇头。

“师兄,你刚才的那一剑,真是威风啊!”云天青赞道。

“是你自己平时不认真修炼,这不,遇到厉害的妖怪,就很难对付了吧。”玄霄道。

“师妹,你们是怎么出来的?”夙瑶道。

“我看天青师兄有事,就跟着他来了。你们呢?”夙汐道,脸上莫名其妙地有几道淡淡的红晕。

“师父说要我们修炼之余,下山除妖,所以我们几个就出来了。”夙瑶道。

“听重光长老说大师兄有可能到巢湖这边,所以我们就跟过来看看。”夙玉道。

“嗯,不想这边果然古怪。大家先歇息,明天我们再认真查看一番。”玄霄道。

翌日。

几人在巢湖边仔细寻找,说来也怪,昨日的见过的风邪兽再也不见踪迹。

“你们快看,那边有人!”夙汐忽然道。

他们忙上前去查看。

只见前面靠岸泊着一只小船。

一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另一人似是在摇晃着呼唤他。

“醒醒!你醒醒啊!”渔民甲急切地喊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夙汐上前问道。

“哇!仙女?!”那人惊叫道。

“什么仙女,你快告诉我们,这个人是不是溺水了?”夙瑶道。

“他、他这不是溺水,是被湖里的水妖害了!”渔民甲惶恐道。

几人听得心中一惊。夙玉忙走上前去,伸手在那人鼻子下轻轻一探,点点头,招呼夙汐帮忙将一个药丸送入那人口中。

“水妖?现在何处?!”玄霄问道。

“这、我也不知道啊……”渔民甲摇摇头道。

他们看得心中愕然。

“以前我们在湖里打渔,从来都是太太平平,这段日子却总有人失踪,没过几日就被发现昏倒在岸边……肯定是被水妖害的……”渔民甲又战战兢兢地说道。

“唔……妖怪……”渔民乙忽然醒来道。

“他醒了!”渔民甲惊喜道。

“……你们、你们真的是仙人?!”他又拉着渔民乙向几人热情道谢。

“请问,你可记得是如何遇见妖怪的?”夙瑶道。

“我……我记不太清了……我把船划到百翎洲边上,就被大漩涡卷了进去……船没了……水下好像有很多长相吓人的妖怪……后来……后来我就醒了……”渔民乙心有余悸道。

“我只听过巢湖的百翎洲上住着奇怪的大鸟,倒不知这里的水下有妖怪……”云天青道。

“难道……和那个遗迹有关?”夙玉道。

“什么遗迹?”玄霄道。

“……据说巢湖边曾有一个小国,因为触怒了神明,被罚整个国家都沉入湖底,不过那是很久以前、殷商时候的事,也不知真假……”夙玉道。

几人听得面面相觑。

“这一类的古迹,要是年月久了,风水生变,最容易成为精怪盘踞的地方……”夙汐道。

“不管真假,我们都要过去一探!若真有妖物盘踞在此,实为一大祸害!”夙瑶道。

“仙、仙人……你们是、是、是要去除妖?”那两个渔民道,心中既是激动,又有几分担心。

“二位快些离开吧,此地不宜久留。”云天青道。

“是、是,多谢仙人救命之恩……”渔民道。

“哎,等一下!”夙汐道。

“仙女还有什么吩咐?”渔民道。

“你们的船能否借来用用?我们想去巢湖的百翎洲附近看看,既然说水妖常害渔民,我倒是要瞧瞧水妖能拿我们怎么样?嘻……”夙汐道。

“行,当然行!一条破船,我只怕配不上仙女!”渔民道。

“谢谢你们了!”云天青拱手抱拳客气道。

“你、你是太平村云家的小哥!”渔民甲道。

“你老好眼力!呵呵,不想在此遇见旧人。”云天青不好意思笑道。

“想不到,你现在这么有出息!比我们强多了!”渔民乙感叹道。

“那个,真对不起,以前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啊。呵呵。”云天青嬉皮笑脸道。

“小哥说哪里话,谁年轻时不犯点糊涂,你现在跟着仙女们除妖,为百姓做善事,这是天大的功德啊!”渔民甲赞叹道。

“师兄,有人夸你,嘻嘻。”夙汐道。

“是啊!我们赶紧去告诉其他人这个好消息。”渔民乙道。

“我们快走吧!”夙瑶道。

他们驾着小船来到湖心的百翎洲。

“你们看,那个人说的大漩涡,就是这里吧?”夙汐道。

几人看去,此处的水域果然与别处大为不同,湖面上有一个方圆十长的大漩涡,无论是任何东西到了此处,都被那不断冒泡的水域吞噬,好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此情此景,显得极为怪异恐怖,几人心中既感紧张刺激,又有几分新鲜感。

“怎么办?这水域过于凶险,我们很难下去。”夙瑶道。

“……我们就这样等着,妖怪会不会自己上来?”云天青道。

“谁知道,总不能直接跳下去吧……”夙汐道

“我们正是要潜入水中……”玄霄道。

“师兄,你……”夙玉道。

“勿要慌张。我幼时习水,马上传你们水息之术,在水中可保口鼻呼气如常。”玄霄道。

未几,他们依照玄霄所授水息之法,有惊无险,安然潜至巢湖底部。

巢湖—居巢国。

水底的世界果然奇妙。

“这些是!……”夙汐道。

“青铜鼎、青铜人面……这里、这里果然就是殷商居巢国的遗迹啊!”夙玉惊叹道。

“有杀气,大家小心!”走在前面的玄霄忽然示警道。

“怎么会?”夙瑶道。

“我们被包围了。”云天青道。

为时已晚,他们沮丧地发现,已经被许多妖物悄无声息地包围。

“哈哈哈,长老料事如神,果然有生人接近!”一妖首道。

萧云御剑飞行在巢湖上空,他的身边赫然跟着一只蓝色的小飞兽,那是勇气。

他才从寿阳城柳府出来。

他正是为居巢国鲲鳞而来,昨日途径寿阳,凡念起,就顺道过去看看裴剑。柳大人一见萧云,怎肯放行,忙喊了韩氏兄弟过来作陪,几人又喝酒聊天到深夜。

这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他匆匆辞别裴剑等人。

“大哥,那个小孩是你徒儿么?”勇气忽然道。

“其实大哥也没教他多少东西,还真是受之有愧啊。”萧云道。

“大哥,我一定努力修炼,将来也要收很多徒儿。”勇气道。

“呵呵,勇气,加油吧,我也等着看五毒兽师侄呢。”萧云忽地笑个不停,会是谁呢?

絮儿,还是花楹?

前面好像有人。

他忙御剑落下。

“神仙啊!”来人上前扣头道,看模样是几个渔民。

“几位快快请起,这里发生何事?”萧云连忙扶起几人,又看见他们脸上有几分焦急和惶恐。

“神仙,你来得正好,一个时辰前,这里也来了几位剑仙,说是去百翎洲除妖,我们一直等着,不见他们回来,不知是不是……”渔民焦急道。

“剑仙?什么样子?”萧云心中一动,问道。

“和你穿着一样啊,背上也有飞剑.......”渔民道。

“不好!”萧云迅速驾起飞剑,直奔湖心而去。

“啊!神仙,真了不得!他都不用乘船…….”渔民惊叹道。

下一刻,萧云就悄无声息地抵达湖底。

“哈哈哈,今天我居巢国还真是热闹啊!”一妖出现在他左侧不远处。

“你们看,和之前几人衣着一模一样。”另一妖在他右侧不远处道。

“这人好强的战意,大家小心。”又一妖出现在他的后方道。

“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让我来!”一个威严的老妖出现在萧云正前方。

“你们都住手,我大哥没有恶意的。”勇气出现在大家上空道。

“哇,好神奇的飞兽!”围观的妖惊讶道。

“嘻嘻,真漂亮的小妖,要不你留下来和我一起修炼。”好像是个女妖怪道。

“住口!休要胡言乱语!”老妖喝道,众妖马上变得哑口无言,显然此妖地位超卓。

“凡人,再三闯我国界!意欲何为?!”老妖厉声喝道,空气中战意、寒气、煞气等都疏地猛增,连这水底的宫殿似乎都为之颤抖了几分,许多小妖也是惊得纷纷折身。可见这老怪的修为极为不凡。

“再三?看来我几位同门来过这里。”萧云夷然不惧,从容道,他周边空气里的寒流、杀气等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哼!凡人,果然有几分道行,比你那些同门强多了。”老妖冷然道。

“如此说来,我的同门是被你们留住了。”萧云冷冷道,他身上的战意蓦然大增,背上的魔剑也散发出令人恐怖的极其强大的煞气,这水中清冷的世界瞬间变得更加严寒,令人不敢正视,围在他身边的小妖纷纷后退。

“哼,又要动手么?你们人类就是如此愚蠢,总是寄望于武力能解决一切问题。”老妖摇摇头,不屑道。

“我非是要和诸位动手,我只想确认我的同门是否安然无恙?”萧云淡淡道。

“错了,不是这样的。”勇气忽然道,又急得满头大汗,在这上空飞来飞去。

“凡人,这可是五毒兽?”老妖忽然道。

“正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萧云道。

“你的几位同门暂时无虞。如你肯帮我一个忙,我会立刻放了他们,或许还会再帮你一个大忙。”老妖答道,又看了看勇气。

“哦?说来听听。”萧云道。

“是这样的,我妖王爱女前日在人间行走,不小心身中剧毒,若你这五毒兽愿意施以援手……”老妖道。

“大哥,我愿意。”勇气忽然从半空飞下,落于萧云手中点点头道。

“勇气,太好了,谢谢你,一直以来,大哥都欠你太多。”萧云感激道。

“大哥,说什么感谢,如不是你相救,也没有今天的勇气。”勇气道。

一个时辰后。百翎洲。

“师兄,谢谢你!”夙瑶感激道。

“大师兄神机妙算!”云天青道。

“嘻嘻,我看这妖也不可怕,并没有吃掉我们。”夙汐道。

“师兄,你认识那妖界长老么?”夙玉道。

“师兄,你为何不动手除掉那些妖物?!”玄霄道。

“……”萧云。

“师弟,你试试这个!”萧云道,他手中用布匹包裹着一个冰寒之物。

“这是鲲鳞?”玄霄道,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那物在别人手中冰寒不可触摸(云天青刚才试着触摸,马上就被冰得浑身发抖),可是一到了他的手中,就变得极为舒适,似是很快就能和他融为一体。

“传说鲲鳞为天下至寒之物,寻常人等轻易触碰不得,如是到了玄霄师弟这天下至阳体质手中,却是相得益彰,对师弟以后的修炼也大有益处。大师兄真是煞费苦心啊。”夙瑶道。

“师兄,如此贵重之物师弟怎能、怎能……”玄霄感激道。

“有什么受不起的,况且师弟你和夙玉师妹二人肩负着整个琼华派的重担,我身为同门,总该为你们做点什么。”萧云淡淡道。

“大师兄说得好,我云天青也愿意为大家效劳!”云天青道。

“还有我!”夙汐道。

“师兄,师姐,我谢谢你们!”夙玉道。

“要说整个门派中人,我夙瑶最佩服的就是大师兄你了,处事公允,全无个人私心。”夙瑶道。

“你们可知道为何我没有在居巢国动手?”萧云忽然问道。

“是啊,以师兄的身手,那些妖怪还不是手到擒来。”雨天青道。

“师兄,莫非是因为这鲲鳞?”夙玉道。

“这只是一方面,这鲲鳞正是这妖界长老所赠。”萧云淡淡道。

“师兄,这妖物怎会如此好心?”夙瑶道。

“公平交换而已。另外更重要的因素是,我时常和你们说起过六界之论。你们有没发现,此处的妖与别处不同?”萧云问道。

“嗯,这些妖看起来都很和气,把我们抓起来后也没有为难我们。”夙汐道。

“我还听那些妖物说过,是那些人自己不小心掉进漩涡里,并不是他们害的,他们还好心把那些渔民推上岸。”夙玉道。

“正是如此,妖界长老和我说过,因为有个巨大的鸟从巢湖上空飞过,湖上多了好多漩涡,船划到附近就会被卷走。这就像月亮和潮汐的道理,要过段日子才能恢复以前的样子。”萧云点点头道。

“这么说,罪魁祸首就是那巨大的鸟了。”玄霄道。

“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去除了此妖!”云天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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