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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伤别离

没人知道在这个不起眼的虹崖城中的庄园密室内,主仆二人到底谈了什么,只能知道当管家雷诺自密室壁垒离开的瞬间,假山、壁垒连同其内的密室和那通讯阵法都无声无息的湮没消散了。

是夜乃是月圆之日,管家独自在院子里支起了桌椅,斥退了来回走动巡夜的家丁,对着空中那轮明月一杯又一杯的饮着烈酒。

此酒名为勿相忘,据传,乃是出自都城酿酒世家著名酒师蝶欣逸之手,这蝶欣逸乃是一代奇人,出生之日有烛龙开目之星象显于夜空,被视为千古奇才,但此子虽天赋异禀,却不知为何不习术法、亦不修丹气,偏偏对酿酒一道颇有兴趣。

不过,也的确没有辱没他的天才之名,成名以来,其所酿之酒,在各大拍卖场若有出现,无一不是以天价收尾。而现在管家雷诺手中这一壶则是当初家主季风云出战前,陛下所赐,若不是……,这东西也不会落到他的手中。

许是喝的太过忘我了些,管家的灰色衣襟早已沾染了酒渍,但一向整洁、绅士的管家却全然未觉,只是自顾自的一杯杯喝着。一股浓冽的酒香随着晚风扩散开来。

茶盏时间,酒壶便已然见底,雷诺还要再倒,忽然醒悟,自嘲的笑了一下,显得萧瑟又悲哀。

抬头看了看季恩房间内还在持续亮着的昏暗的夜灯,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仔细观察着床上这幼小的人儿,一抹浓的化不开的慈爱浮现在他不知何时已显得苍老起来的面庞,伸出双手想要最后抚摸一下季恩的小脑瓜,却又担心手上的粗茧划醒少年,终于还是忍不住帮季恩掖了掖被子。而后,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出。

“孩子,不要怪叔叔,叔叔也想陪你长大,只是,情况有变,我也是迫不得已啊!”雷诺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着,“你父亲说的有道理,只有曾被风雨打湿的双翼才有穿越暴风雨的力量,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只是,他没有看到他夺门而出的瞬间,两行热泪也自季恩的面颊落下。

白天和父亲季风云聊天时就已经察觉出不对的季恩根本就没睡啊!他一直窝在被窝里,希望管家雷诺叔叔进来说说具体的情况,但看到平时滴酒不沾的雷诺叔叔今天破例,自然更是沉重下来。

果然,想法应验,感受到管家的痛苦和管家无声息的离去,为了不让管家担心,还是装出一副已经熟睡的模样。

在这种情况下,他那远超同龄人的心智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默默计算着管家已经不能再察觉家里的情况,他幼小的身躯迅速翻身而起,跑到院子中试图发现蛛丝马迹。

然而,让他难过的是,除了一枚晶莹剔透的印有族徽的戒指和一些他平时最喜欢的食物以及必要的财产,他一无所获,甚至就连平时随处可见的家丁也都人间蒸发一般统统消失了。百般苦恼之下,他来到管家之前饮酒的地方,苦闷的坐了下来。

院子很大,皎洁无比的月光如水般倾泻在地面上、墙上,留下斑驳的痕迹,不免显得有些凄凉。但这是季恩成长的地方,他并没有多么害怕,拎起一根不知从哪掉下来的树枝,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管家取暖用的火盆。

忽然,他眼前一亮!

火盆中,由于许久没有翻弄,用纸引燃的火已有熄灭之态,拨开上边的一层黑灰,下边还有一些是没有来得及燃烧的,让季恩眼前一亮的正是这些“半灰烬”!

因为,他在一张纸的边缘看到了一缕金色的花纹,他清晰地记得,在与父亲聊天时,父亲临时接到的战报上就有一圈这样的花纹。

“感谢苍天赐我的过目不忘!”他默默念叨了一句,怀揣着兴奋和激动用已经冻得有些红红的小手取出了纸张,“哼!你们越是不想让我知道,我就越是要知道!”他有些赌气的想着。

不得不说,火焰这种东西果然是世界上最暴力的家伙,纵使这纸张上浮雕印染的金色花纹多么美丽,它都毫不留情的吞噬了大半,没有丝毫怜香惜玉。

季恩充分发挥着想象力,把纸张按照纹路和烧过的痕迹一点点的拼接起来,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这种剩下的残片不足十分之一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勉强得到几条零碎的词语:

禾,畏,见星,奇言,辰,化,变,戈,土。

“什么意思呢?”季恩从床上爬起来,看着自己的杰作,百思不得其解。

再怎么说,他都还是个小孩子,最是没有长性,在一番痛苦的思维博弈之后,终于在牢牢记下这些辞藻后,选择了放弃思考,“天哪!算了,可怜的天才小季恩!车到山前必有路,就这样吧!”他默默地安慰了自己一下。

一夜就在这折腾来折腾去的过程中翻了过去,当太阳从东方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直到日上三竿,季恩才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起来,下意识的喊道;“啊呀!雷诺叔叔,你怎么不叫恩恩啊?”半天没有得到回应,他才落寞的想起来自己那如父亲般的叔叔在昨天晚上就悄悄离开了自己。

“哎,走了,都走了……”他缩在床上的角落呜咽起来。

“砰砰!砰砰!”的敲门声从院子传进屋来。

“誒!来啦!谁呀?”季恩抹了把脸,飞快地把那些残片收了起来,一边跑去开门,一边问道。

庄园外响起几个小孩子的声音,“阿恩,是我们啊,昨晚上你叔叔让我们一早来叫你去报道上学的!”说话的是个瓮声瓮气地小胖子,穿着一身合身的礼服,看这肥松的模样就知道是定做的。

这时,季恩已经拉开了门,“杨石,你叫就叫呗,那么使劲干什么,门都快塌了!”见到小伙伴,那离别之苦,也被冲散了不少,如果不是红彤彤的双眼、明显的眼袋和眼角的泪痕,完全看不出这此时笑容灿烂的少年刚刚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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