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出谷,离清歌也就不再多想,既来之则安之才是最佳的人生态度不是么?和东翊宸相视一笑,心中的包袱彻底放下了。“准备好了吗?”东翊宸温和的声音响起,离清歌点点头。两人在谷中生活几日,虽然并无太多言语交流,却仿若已经熟识很久了一般,只用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的意思。
在后来离清歌想起这段日子的时候,嘴角总是带着不经意的笑容,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
肩膀被抓着双脚离地,整个人忽然飘起来了心在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长在悬崖缝中的树木花草都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这是……传说中的轻功,要命,人怎么说飞就飞了……离清歌吓得紧紧闭上眼睛,吓得双手抱住东翊宸的腰,虽然某人面无表情地专心运功,但染红的脸庞和眉间的笑意可以看出来,此刻的他也很是欢愉。一个紧张得不敢睁眼,另一个脸红的别过头去,这场景,倒是让人有些发笑。
中间借力两次之后,东翊宸稳稳地停在了悬崖上,离清歌双手抱着东翊宸不敢睁开眼,虽然她也见老头子来过几次都是来无影无去无踪,这次却是自己真正切切地感受了一把。“到了,”东翊宸揶揄的声音响起,感受离清歌双手放在腰间的滋味,虽然隔着一层衣服,却也让人感觉着迷,这个滋味真的不错他不想打断的,只是天上乌云密布,过不了多久就要下雨了,必须先找地方避雨才行。离清歌睁眼看见周边已经完全不同的景色,再看看东翊宸眼中的戏谑,心中暗骂自己不争气。虽然自己也曾在谷底试过练习这轻功,只是脑子始终想着“人怎么可能飞起来呢?”这样的想法,自然也就放弃了。
东翊宸听到之后,两人说笑着开始往前走,还没走多远,漂泊大雨已经倾盆而出了。躲避不及,东翊宸将离清歌拉入自己怀中,运用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前行。离清歌有些不喜欢太过暧昧的姿势,看了一下眼前的形势,天空黑黑地压了下来,只怕雨会越下越大,也只好任由东翊宸带着自己,毕竟万能的轻功真的会方便很多,而她不会。
没过多久东翊宸停在唯一一个可以看见的小屋前面,走上前去敲门。“你来了。”一道苍老但充满活力的声音响起,打开门之后发现是两个不认识的年轻人,诧异之后仍然高兴地让他们进屋了,“快进来,外面雨大。我以为是老熟人又来了呢。”将手头的毛巾递给最近的东翊宸,转身走向里屋。
东翊宸贴心地为离清歌擦头发,“我自己来,”从东翊宸手中接过毛巾,离清歌边擦拭着头发边环视屋内的摆设。一张床,一张桌子,家具不多,上面摆放的东西却并不少,看着老太太在这里住了很久了。老妇人看着俩人之间的举动,笑眯眯地递给东翊宸一套干净的衣服,“这是干净的衣服,快去换上,一会再着凉了。”说完,拉着离清歌的手颤颤巍巍地往里屋走去,“姑娘,咱们到这来换衣服,”给两人制造了完美的分开的空间。
离清歌感激地拉着老妇人的手,虽说自己来自现代,不介意那些繁冗的礼节,可稍微亲密的动作她还是接受不了,现在能够打破这种尴尬也是极好的。两人都换好衣服之后,老太太看着离清歌的眼神有些迷离,“不错,真不错,”看着离卿颜一脸不解的表情,老太太沧桑动情地说,“这是我出嫁之前亲手缝的衣服,没想到还没等到我出嫁,村里就遭了大灾,我这衣服啊,就再也没有机会穿了。如今看来,竟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呢!真好啊,”离清歌看着老太太望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怀念,竟有些分不清她最后一句的真好是说衣服还是说年龄,或许都是吧。
“奶奶,您一个人在这住了多少年了?”离清歌岔开话题,避免老人家感伤太久。闻言,老太太淡淡地说,“我在这住了六十年了,以前这里是村庄,后来人都搬走了,就剩下我这一户了。姑娘,你们打哪来呀?”“我们从悬崖底下来……”离清歌略心虚地说,她不想欺骗眼前这个善良的老人,可真正的实话有时候听起来就像是假话,让人无奈。“哦?你们说的是可是三十里外的那处断崖?”老妇人没有怀疑,反倒看起来有些兴奋地问着更详细的东西,离卿颜点点头,“不错,正是那里。”
“你可是清歌丫头?”老太太更加亲切地拉着离清歌的手,离清歌瞪大了眼睛,“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这样的反应落在一旁的东翊宸眼里充满了笑意,她总是能让人很惊喜,每一面都那么纯粹。“你师父常常说起,他有一个天资聪颖的徒弟,读书过目不忘,练武无师自通,就连他最引以为傲的医术也不在话下。”东翊宸仿佛没听见两人的对话一般,走到窗边,看着外边的大雨。老妇人慈爱地看着离清歌,听着这明明是夸奖的话,她只觉得脸红,她以为师父早就走了,所以才没有掩饰地去打猎为自己加餐,这样的本领只是多了一世的人生罢了,真当不起这样的赞誉,原来师父一直在暗地里偷偷关注着自己,想到这一点,离清歌只觉得心中有暖暖的感动,这辈子,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看着老太太欢喜的模样,倒像是看自己女儿一样看着离清歌。真是越看越顺眼。
“好,好啊,无心他能有你这么个徒弟足矣。这位公子是?”话锋一转,又问起东翊宸来了。离清歌不再那么尴尬促狭地看着东翊宸,“在下东翊宸,和清歌一起从断崖离开的。”闻言,老太太的目光看看离清歌又看看东翊宸,“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说完,没等离清歌开口问出自己的疑问,便起身去准备吃食了,留下小两口在这独处。
离清歌看着老太太离开的身影,心中若有所思,断崖周边皆是山林草木,她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愿意生活在这里,而且这老太太看起来对他的师父非常了解,难道说,师父是个负心人?还是说两个人是红颜知己,想到有这种可能,离清歌嘴角略微抽了抽,那个疯老头子真的有这个本事吗?
看着眼前陷入沉思的离清歌,东翊宸心中才觉得有几分真实。断崖下的离清歌太喜怒不惊了,他不知道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的女子独自在断崖下生活了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可是现在他从离清歌身上看到的从容镇定和波澜不惊,是他从未见识过的,如今各种情绪化的表情,倒让她显得更加可爱了,这真是一个奇特的女子……
饭席间,离清歌还是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老太太原本喜悦的脸苦笑了一下,“丫头,你真是一针见血啊!没错,多年前,我要嫁的那个人,的确是你师父。”东翊宸挑眉,夹了一口菜。离清歌下巴磕在桌子上,不是吧真的被她猜中了吗?那老头子竟然还是个负心汉!看着离清歌震惊的反应,老太太笑拍了她的手一下,“傻孩子,想什么呢?你师父他是一个好人。那年村庄的人忽然得了一种奇怪的病,这附近方圆五百里之内,竟一个医生也没有,只能靠你师父。可是你师父他也只是一个少年,没有正经拜师学过医术,从来没有给人瞧过兵,后来村庄之人死了大半,尸体全部被你师父一把火烧了,这才保住了剩下的人。这件事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无心他心里始终不能原谅自己,后来他离开家,去游历天下。”讲到这,原本低沉的语气开始略带一些精气神。
“后来,他学成归来了,村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他走到断崖上,后来竟然跳了下去,这一跳发现悬崖之下是养花养草的好去处,也就在那住下了。从此,我们两人就这么住下来了。”离清歌看着老婆婆的眼睛,有些酸酸的,老婆婆看着离清歌这般模样,笑了笑,“傻孩子,我为你师父开心。他这一生终于是实现了他的愿望,更难得的是还收了你这么一个好徒弟,好,好啊!”
“那您呢?”离清歌轻轻地问出口,她不相信爱情,因为爱情只是一种随时都可以背叛的感情。
老婆婆慈眉善目地看着她,“我就在这里,等他呀!”仿佛触了电一般,离清歌难以置信地看着婆婆。“傻孩子,这世间,要做你愿意做的事情,才不会为难呀!”说罢,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
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吗?离清歌的眼眸慢慢垂了下去。东翊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轻抚肩膀,“对,做你愿意做的事情就好。”眼神中的坚定让人心动。
窗外的倾盆大雨此刻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