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来一句话没说完,丽贝卡突然矮身一扫,将拾来扫倒在地,说道:“也许你还欠我一个道歉。”这时,丽贝卡说话时的神色已经缓和了不少。
拾来知道丽贝卡指的是托尼那件事,他坐在地上想了想,道:“也许我们两个扯平了。”
丽贝卡道:“也许你该站起来了。”此话一出,虽然丽贝卡脸上仍然没有笑容,但拾来已经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已经原谅了自己。
拾来站了起来,道:“也许我明天还可以来?”
丽贝卡双眼盯着他:“也许你该认真学一下怎么出拳。”
拾来第一天的拳击课,就这样在挨打中度过。下课后,约翰让拾来等他一下,然后跑过去跟丽贝卡说话。拾来料想约翰是想跟丽贝卡约会,心中觉得好笑,就在不远处站着等。离得并不远,拾来隐约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
约翰搓着双手,吞吞吐吐地道:“丽贝卡警官,我想,我想,我们可以找个时间一起喝咖啡。”
丽贝卡头也不回地道:“不。”
约翰显然没想到丽贝卡拒绝地这么干脆,他尴尬一笑,又道:“噢拜托,我只是想请你喝咖啡——”
“不。”
约翰不死心:“好好,或者不是喝咖啡,喝啤酒,喝果汁,喝什么都好。”
“不。”
约翰居然不厌其烦:“那么,吃点什么东西也可以。”
丽贝卡一连说了三个不字,脸上也现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她终于停下脚步,冷冷地盯了约翰片刻,突然径直走到了拾来的面前,平静地道:“也许我们可以找个时间一起喝咖啡?”她用的是英语,约翰听得明白,立时睁大眼睛望向拾来。
拾来刚才一直在看约翰的笑话,冷不防丽贝卡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心里一紧张,变得语无伦次:“也许,也许,你该答应约翰的邀请,而不是我——”
丽贝卡回答得极快:“那算了。”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拳击室。
拾来愣了一下,约翰跑了过来,满脸不可置信地道:“Stone,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拾来不想约翰有什么误会,连忙解释:“约翰,你看到了,我并没有答应她的邀请,所以你不要误会——”
约翰睁大着眼睛:“我没有误会,我亲眼看到你拒绝了她!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怎么能拒绝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孩?她那么漂亮,那么性感,你怎么可以——噢拜托,Stone,你不会是同性恋吧?你难道一直在打我的主意?”
拾来感到既郁闷又好笑,在回家的路上,他费了很大的劲才让约翰明白,他知道约翰喜欢丽贝卡,所以自己要刻意和她保持距离,不想因为丽贝卡而影响到和约翰之间的友谊。
约翰的反应大出拾来意外:“Stone,我真的不明白,那怎么会影响到我和你的友谊?如果你本来喜欢她,但是因为我的关系却放弃了机会,那样以后你跟我之间不是更有隔阂吗?”
拾来明白两人在文化上的差异,也就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只是告诉约翰,他跟丽贝卡并不熟悉,更谈不上什么喜欢。
从那以后,拾来每星期天都和约翰一起去上拳击课。丽贝卡是那里唯一的空手道教练,所以几乎每个周末都会见到她。约翰还告诉拾来,他当初之所以会报名来这里上拳击课,就是因为偶然看到丽贝卡的缘故。不过约翰自从知道丽贝卡对他没感觉之后,便不再坚持,反而时不时地怂恿拾来去跟丽贝卡约会。
拾来当然不会去约丽贝卡,不过跟丽贝卡慢慢熟悉了之后,自然也多了很多说话的机会。从跟丽贝卡的聊天中得知,丽贝卡平时在FBI工作,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才会来上课。
丽贝卡对他的态度也转变了不少,不但在上课的时候一视同仁,有时下课之后还会和他聊上几句。不过丽贝卡脸上一直是那种冷冷的表情,拾来都没见她笑过——除了一年多前在飞机上那次。
这个周末,约翰有事没去上拳击课,拾来便自己去了。下课后,他在门口遇到了正从里面走出来的丽贝卡。
丽贝卡看到约翰没在,问道:“怎么约翰没跟你一起?”
拾来笑了笑:“他有别的事。”
丽贝卡道:“你家在哪?我开车送你一程。”
拾来道:“好。”当下跟着丽贝卡去取了车,告诉她自己的街道地址。
丽贝卡今天说话很多,一边开车一边跟拾来聊天,她问了拾来到美国后的情况,在哪间学校上课,以及很多生活上的事。
拾来一一回答后,笑着道:“也许这是你的职业习惯,对吗,丽贝卡?”
丽贝卡怔了一怔,突然开口笑了出来,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改口道,“也许你是对的。”
拾来从来没有看到丽贝卡笑得这么灿烂过,至少没见过她这么真实的笑,看着丽贝卡美丽的脸庞,不由得呆了一呆,道:“丽贝卡,你笑起来更漂亮。”
丽贝卡转脸向他瞟了一眼,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似乎对拾来这番话很感到意外,她道:“Stone,你是在取悦我吗?”
拾来脸上一红,道:“哦不不,我是说,我的意思是——”说到一半也想不到合适的话来解释,于是耸了耸肩,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好吧,也许你是对的。”
丽贝卡今天的心情显然很好,不但一改往常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不时地跟拾来说笑,还主动说起她上学时期几次糟糕的约会,在说到那几个男同学如何如何猥琐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
从跟丽贝卡的聊天中得知,丽贝卡是在上完高中后,就直接去了警局工作的。因为她从小练习空手道和跆拳道,拳脚上的功夫很厉害,工作中又表现得十分出色,所以一年后就被破例招进了FBI。
不过,虽然她已经工作三年,算的上是一名老警员了,但实际上年龄却只比拾来大了两岁。只不过因为工作的缘故,看上去比拾来成熟得多。
快到家的时候,丽贝卡突然问起拾来:“那次在拳室,我好像看到你的脸有一些——变化,那是怎么回事?”
拾来愣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丽贝卡看他不回答,又问:“那是你修炼的‘内功’吗?”
拾来大感意外,内功是中国武侠小说里的名词,丽贝卡怎么会知道这个?随即他想到丽贝卡的妈妈是中国人,心想她的妈妈必定也曾是一位武侠小说迷。他笑了笑,道:“丽贝卡,我真的没想到,你对中国的文化,了解很多啊!”
丽贝卡居然像个小孩子似的,脸上露出一副自豪的表情:“也许比你了解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