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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失忆

次日。

黎明时分,黑暗的天空正缓缓地自东向西徐徐变亮。

东方天际,清澈无云,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又会是一个好天气。

随着破晓的微光逐渐变亮,在炎火忍院的操场上,一个模糊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清晰。

是星野。

他盘膝而坐,双目微闭,眉头轻皱,额头上渗着细汗,看起来像是正在进行着一项消耗体力的思想斗争。

五年了……

他来到炎火村到今天,已经有五年了。

这五年里,他经常选择在天亮之前到操场冥思,想找回五年前的记忆,然而,至今都没有丝毫进展。

他只记得在五年前的某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在炎火村了,而他第一眼见到了的人,就是伊鲁卡院长。

那时他浑身是伤,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受的伤,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失忆,是一件恐怖的事,加上身上的伤痛,他自然而然地对周围的一切产生了警惕,犹如天生的习惯一样。他觉得自己就是丛林中食物链最底端的存在,没有一点安全感。直到伤愈之后,他愿意信任的人,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搭救了他的伊鲁卡院长。

为了打开他的心灵,也是为了增加他找回记忆的可能性,伊鲁卡把他安排进了炎火忍院,想让他与同龄人多交流,让他去试着也信任别人。

可是事与愿违,在忍院待了一年半,绝大多数师生对他的印象几乎都一样——

一个不折不扣的孤僻的吊车尾。

伊鲁卡曾带他去过医院,想通过催眠或是用特殊的忍术帮助他寻找记忆,但是星野他都拒绝了。

因为不安。

他不愿意把自己交给除伊鲁卡院长之外的任何人。

他更愿意自己独自一人待着,不希望有人能注意到他。

就像此时此刻,他选择了一个人安静地待在沉寂的操场上。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脸上闪过一丝警惕,不过他的身形却是一动未动,因为他瞬间判断出了正在靠近的是一个熟人,而不是什么危险。

“是老朽。”来人还未走近,就先开口了,看起来也是察觉到了星野的一闪即逝的警惕之意。

星野想要起身,却发现因为长时间盘坐,双腿早就发麻不怎么听使唤了。但是来人是伊鲁卡院长,他不能就这么坐着。当他再次攒劲踉跄着站起来时,一只手忽然搭在了他的肩头上。

“别急着起来,先缓缓。”伊鲁卡说。

星野看着已经站到他跟前的伊鲁卡,有些意外,也有些失落。

“不着急,慢慢来。”伊鲁卡安慰道。

星野抱膝坐在沙地上:“可是已经五年了,我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而且……”他顿了顿,忽然问道,“院长,今天礼拜几?”

伊鲁卡一怔:“礼拜五啊。”

“不是礼拜四?”星野愣住了。

伊鲁卡皱眉说到:“今年第九次了吧……”

星野没有即刻回答,而是伸手从腰间的忍具包里取出了一个小本子。

也许是用力过猛,小本子被取出来的时候,一枚蓝宝石戒指被顺便夹带了出来,骨碌骨碌滚到了地上。

伊鲁卡弯身捡起戒指放到了星野手里:“这个戒指应该很重要吧,要收好。”

星野嗯了一声,把戒指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忍具包。

这枚蓝宝石戒指以前一直戴在他的右手中指上,似乎是他与生俱来的东西,他觉得,这可能是找回记忆的一个重要的道具。五年了,原先大小合适的戒指,如今已经变得有些紧了,于是才摘了下来,放在忍具包里随身携带。

“可以串起来当项链挂在脖子上。”伊鲁卡建议道。

星野点点头,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可是,现在他最想确定的是今天礼拜几,戒指的安全问题,之后再仔细考虑吧。

他打开小本子翻到了最新记录的那一页,果然,‘礼拜四’已经被打了一个叉了。

今天是礼拜五。

果然,礼拜四的记忆又莫名其妙丢失了。

“嗯,确实是第九次了……”星野说。

今年,已经断断续续丢过9天的记忆了。

“你这样的情况,应该是间歇性失忆。等这次试炼结束,你跟我去医院做一次脑部检查吧。”伊鲁卡说。

“相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五年前的记忆。”星野茫然地看着伊鲁卡问道,“我到底是谁?”

伊鲁卡拍了拍星野的肩头:“你是星野啊……”

“可这是您给我取的名字啊!”星野说。

伊鲁卡微微地下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星野察觉到了自己的语气不对,脸上顿时露出了歉意:“院长,对不起……”

伊鲁卡抬头笑了笑,反过来安慰道:“放心吧,记忆只要存在过,那就一定会恢复的。”

星野点头嗯了一声。

“对了,前天绪方老师之前来找我,说你在他的《忍界近代史》的课上在看上学期的《忍界古史》,还顶撞了他,是怎么回事?”伊鲁卡问道。

星野一愣,轻皱起了眉头说道:“我在《忍界古史》里看到了一些内容,越看越觉得我曾经好像亲身经历过……”

“什么意思?”伊鲁卡一怔。

星野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就是觉得古史里记载的一些东西,我曾经好像亲眼见过……”

伊鲁卡拍了拍星野的肩头:“别想太多了,古史里的事,都是千年之前的传说,你今年才多大!这种错觉,有可能是你5年前突然失忆造成的。”

星野埋头,发愣:“也许吧……”

“忘了告诉你,关于你的寻亲启事一直都没停过,前几天也有人来询问过,”伊鲁卡继续说,“不过跟你的DNA对比结果显示你们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我想,应该让你出村去转转,也许在看到某些曾经见过的景物环境时,你的记忆会自动浮现出来。”

星野一愣:“出村?”

伊鲁卡点点头:“是的。如今你也已经长大了,这五年来你的自学修炼老朽也有注意,你一个人出去,老朽也可以放心了。当然,老朽也希望借助这次试炼,可以让你试着相信你的老师跟同学。敞开心扉,这也有助于记忆恢复。趁这次试炼的机会,你可以去海边走走,也许会有发现。”

“海边?试炼?”星野疑问。

伊鲁卡点头:“老朽是在村子东面海边钓鱼的时候发现你的,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在海水里泡了有一段时间了。”

“海边么……”星野自言自语。

“嗯,”伊鲁卡说,“这次试炼,你跟着老师同学一起去,去海边转转也许会记起些什么。”

“可是试炼,是什么试炼?”星野问道。

伊鲁卡指了指星野手里的小本子:“上都有大概的记录吧,再看看。”

星野恍然,因为不可预知的间歇性失忆,他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做一个事件记录,并且随身携带。

昨天的事情他忘了,但是小本子上的记录会帮助他回忆。

早晨六点,校门口集合,二年级试炼。

看完小本子上记录的这几行关键字,星野很快就找回了昨天的大部分记忆。他抬头望了望已经泛白的天空,猛地跳了起来:“要来不及了!我还什么都没准备!苦无包还在寝室……”

伊鲁卡忍不住笑了出来,将一个的苦无包递到了星野面前:“别着急,老朽去你寝室看你不在,就顺便把这个带来了。”

“这——”星野接过苦无包,“这是我昨晚准备的么,我都忘了……那院长我这就去了!”

他把苦无包绑到了右腿上,迫不及待地转身就走。

这是院长第一次跟他提起海边的事,如果真如院长所说能在海边找回什么记忆,那就太好了。星野如此想着。

“等等!”伊鲁卡喊道。

星野疑惑地扭过头问道:“院长还有什么要交待?”

“早饭。”伊鲁卡又把一个纸包送到了星野眼前。

星野愣愣地接下:“谢谢院长!”

“快去吧!”伊鲁卡把双手别在背后乐呵呵地说。

——————————

清晨六点,炎火忍院校门口,二年级的学生已经整队完毕,个个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北冕老师作为这次试炼的主要负责人,此刻正站在三列队伍前接受各班负责人的汇报——

“一班三十人集合完毕。”

“二班三十人集合完毕。”

“三班还差一人。”

“谁?”北冕皱眉问道。

“是星野。”绪方咬牙说。

“这小子该不会……”

绪方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阵怪风刮过,扬起尘沙迷住了在场大多数人的眼睛。

“报告——”一个不清不楚的声音紧接而至,“不好意思,来晚了。”

风沙散去,星野咬着包子,从天而降一般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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