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们终于知道,八儿根本就没有到王志伟家来看热闹,还不知道在家里做什么呢!柳卿和柳成自从他们村大会过后,不知道悄悄的到王家来了多少次。除了偶尔带个大人的口信,最主要的是,他们要来看八儿家那一箱子书,好多好多画书哦。
只是八儿太爱惜那些个书,只准看不准拿走。当然了,柳卿也不小器,他也会把自己的一些画书带过来,和八儿换着看。柳家对两个小子和八儿玩是百分百赞成的,可是王家,却有些不很情愿,人家一个小闺女家,天天和两个混小子泡在一起,能淘到什么便宜不成?
可是碍于王志伟爹妈的面子,大可家两口子嘴上不说什么,心里确实是不乐意的。所以这一次王志伟结婚,八儿就奉爹娘之命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中午饭准备自己弄,不会做别的,用白开水泡馍吃还是会的,早上有剩菜,不跟大人和侄子们到三奶奶家里去凑热闹。
可是,凑不凑热闹有时候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你不找热闹不等于热闹不找你呀。这不,就在八儿百无聊赖的时候,她一个人爬到兀桌上去给她心爱的菊花扎“拐棍”的时候,柳家的两个小子就不请自来了。
“哎,八儿,王林琳,你怎么不去看我姐姐啊,还有好多喜糖吃呢!嗯,我给你抓了一大把。”跑在前面的柳成首先看到了八儿。“我——我忙着呢,我爸说糖吃多了会坏牙的。”八儿回头一笑。
“八儿,你干什么呢?你那菊花怎么长那么高啊?”柳卿发现,八儿的九月菊张的太高了,花骨朵又多,把花枝压得弯下来,顺着影壁墙垂下来,象吊兰一样。“是啊,我都用棍子插了一圈了,还用绳子拴,可就是扶不起来,我怕我们家那些羊一抬头都能吃到呢!好不容易长了这么多的花骨朵。”
八儿告诉他们,去年快要过冬的时候,她把菊花上的已经开败了的花朵都剪下来了,爹爹帮她把花盆端下来,放到草房里,浇湿了水,就用那些麦秸盖起来了。今年春天的时候,那些小芽都长出来了,不但有从土皮下钻出来的,还有直接从没有干枯的老花枝上长出来的,。所以经过一个夏天的疯长,它们就长得很高了。
三个孩子数了数,足足有三百多个大小的花骨朵,而很多已经咧嘴笑了,马上就要开放了。两个孩子帮八儿把中间的花簇竖起来轻轻的捆子一个小木棍上,其他的那些,只好四散开了,仍然垂着,随风飘摇。
他们忙碌了半上午,快要吃中午饭了,柳成和柳卿一个人拉着八儿一只手,把八儿强拉到王志伟的新房里,拉到姐姐的面前。八儿不好意思地喊声“婶婶”,就挣脱了自己跑出来了。
堂屋里是新娘子和娘家贵客的宴席,除了偶尔有个闹洞房的说说笑话,动动手脚以外,都是和声细气的。这把柳家几个孩子个给郁闷的不知道怎么办好,看八儿不在这里,也跑开了。
开饭了,柳家的大人找不到柳卿、柳艳和柳成了,都着急起来。王志伟的老娘最后在大可家找到了几个孩子,一起把他们都带到宴席上——四个孩子被安排在院子一个一桌上吃饭,这个桌子就是专门给小孩子准备的,都是小孩子。周围都是男人们的桌子,四个小孩的美貌引起了好多看热闹的人的目光。一个个指指点点的,小声议论着,都说不但柳家两兄弟长象,连八儿和柳艳都很象亲姐妹。
柳卿他们早习惯了别人的指点,可是八儿浑身不自在起来,低着头慢慢的吃着东西,不敢和其他孩子说笑。不一会,他们还不容易放开来了,也说笑起来。但是几个孩子的说笑声最终还是淹没在嘈杂的喝七吆八的猜拳声里了,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些什么。
王志伟自从从南方回来,还没有好好的到堂哥王大可家说过话。再说这八儿的奶奶就是他大娘呢,病了这许久,也没顾上看看老人。这次结婚过后,忙完了地里的玉米,离种小麦还有几天,农活还没有真正的上来,终于暂时闲下来了。他趁着吃完早饭那一会儿,就带着六月到他们家坐坐。
八儿娘正好在胡同口择菜,她一面把王志伟夫妻往家里迎,一面和六月寒暄,直夸王志伟有眼光,找了个这么漂亮、贤惠的媳妇。那王志伟哈哈着,一面问嫂子关于八儿的事,打趣道:“老嫂子,你也值得恭喜啊,老来捡回来这么聪明玲琍一个大千金。”“老三啊,你是看我笑话呢?是吧?你说我咋办?只好养着了。”八儿娘叹口气接了一句。六月一直夸八儿董事,还问八儿学习的情况。
说着他们就来到了家门口,王志伟傻呆呆的站在门口,再也不往里走,望着影壁墙上那一树夺目的菊花发呆:“哎哟哟,我的天啊,这还真是一盆花啊?我还以为是好多盆搅合在一起呢!”王志伟愣了,六月更是愣了。
不过,八儿娘早已习惯了,这么呆呆得站在门口的,他王志伟不是第一个,恐怕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王志伟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什么花儿他都见过。南方的、北方的,他也是个高中生,可是,他当时愣在那里除了发呆和叫一声“我的天啊”以外,一时还想不出该怎么形容这盆菊花,只觉得他被吸引着,久久不愿意离开:
这是一盆黄色的菊花,本来,它只是一种十分普通的菊花,直黄色,花朵也不大,犹如农村人用的白瓷碗的碗底大小。可是,就是这盆普通的东西,却让每一个从这里经过的人赞叹,驻足。所以,这也不能算是普通的一盆菊花,菊花在农村的庭院里到处都有,几乎每个有小孩或者老人的养花人都会种上一两盆,但都没这里的菊花这么的引人注目。
乡下人没有过于灿烂的言辞,但是他们看到菊花时他们的眼睛里散发出惊奇的光芒,似乎看到了一院子的金元宝一样的大放异彩,花朵象金光闪闪的骄阳一样灼烧着他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