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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疼你的人陪着你

在娘的介绍下,花儿终于弄清楚了一家人的姓名和相互关系,而且知道,不算已经出嫁的大姐二姐,家里算上她自己足足有13口人……娘已经给两个大的姐姐捎去了口信,明天就让她们带着家小回娘家看她们的小妹妹。

因为她在这个家里排行老八,于是渐渐的把花儿叫成了“八儿——”。两个侄子和一个侄女也好奇的试探着和她一起玩游戏。处在大人小心呵护中心的她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脸。她喊娘了,喊爹爹和爷爷奶奶了,把大可家两口子叫了个热泪涟涟。

大姐和二姐果然回来了,那些外甥、外甥女不比她小多少,一会就熟悉了、玩开了。

大姐悄悄的把三疙瘩叫到跟前:“三儿,你也老大不小了,按说都该找媳妇了,可是你看咱们家比较穷,你腿脚不方便还结巴,这也耽误下来了,姐赶明多留点心,托人也给你说个媳妇。娘顾不过来,你自己也得学着讲究一点,勤快一点。”她数落着,三弟直点头。

“还有啊,三儿,你也记得,七八年前,八儿才三天,就送人了,钱都给你看了病。你也知道,咱们这个家,人多嘴杂,娘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八儿又是娇生惯养的,谁对八儿不好都能原谅,唯有你不能,你一定得护着八儿,多陪她玩,多照顾她,你是她哥。爹一般也不安排你重活,你一定好好的照顾八儿,别让别人欺负她。”三儿话不多,看着大姐的眼睛直点头。

大姐又趁空把八儿揽在怀里,抚摸着她俊俏的小脸说道:“大姐知道,八儿可懂事了,咱们家数八儿长得齐整呢,八儿是个有福的人,八儿在那个爸爸家享了好几年的福,穿了好几年的新衣裳,你看珏儿和子衡他们都没有穿过那么好的衣裳,也没有见过那么多的书。

所以八儿一定不要怨娘,爹娘是有苦处的,爹娘是想送你到你爸爸那里享福去的。既然现在你那爸爸有事,不能照顾你了,那你就安安生生的在咱们自己家生活。爹和娘还有姐姐、哥哥都是很疼爱你的。只是咱们家穷一些,没有那么多的好东西。家里人也多也忙,没有你爸爸专门照顾你一个人照顾的好。

不过也不怕,八儿都是大孩子了,有什么事自己能想办搞定,就是自己搞不定的,还可以去找爹娘、哥哥姐姐们帮忙。特别是三哥,他可是最疼你了。”

八儿仰脸看着姐姐的眼睛,觉得这个姐姐和她母亲有几份想象,但是比母亲年轻一些,心里就忽然觉得无比亲切,说道:“大姐——我不怕——我会照顾我自己,我还会干活——我不给爹娘惹麻烦。”

看着小妹妹那懂事的、怯怯的样子,大姐心里一阵心疼,在怀里紧紧的抱了一下,又端详了一阵,“姐知道,八儿最能干了。”大姐就舒了口气,放八儿跑出去找其他孩子玩了,她自己也忙别的去了。

八儿成了四平店后街的大名星了,不管你乐意也好,不乐意也罢,经常会有大人或者小孩莫名其妙的从栅栏口往里张望,好奇的打量这个在失而复得的孩子,短短几日,街坊们就认识了这张端庄得标志一般的娃娃脸和眉心那红若胭脂般的印记。

三月初的早晨是迷人的。浅蓝的天空泛着红晕,把刚睡醒的太阳从地平线下拉起来,太阳犹如一个恋床的女孩子,睡眼惺忪的赖在那里,不上去,也不下来。你可以尽情的和她对望,她即不躲闪,也不害羞,回报以温柔的目光,脉脉撒娇的目光俯视着同样庸懒的大地。那是一轮什么样的太阳呀?

她红如火,艳如血,似乎又是透明的,如果你可以把手伸到她的背后,一定可以透出你手的轮廓……

一群雪白的鸽子在空中盘旋着,你落我落,忽悠悠的落了一地,你飞我起,齐刷刷的遮了半天。远处的村落还笼罩在灰绿色的树林里,如雾似梦一般编制着一个美丽的童话。

整个河滩上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声音,小草早已悄悄的探出来尖尖的脑袋,哦“天上有太阳!”她们兴奋的喊着;柳枝伸出了鹅黄色的小手,哦,暖洋洋的:“天上有太阳!”她轻盈的舞动着细腰。是呀,天上有太阳,……

可是,寂静被打破了,从远处河滩的阳坡上传来了时高时低吼声——不,应该说是长啸声:

啸声悠扬,似鸽子盘旋长空;啸声陡起,如苍鹰直击九天;时而如荒芜草原胡笳倾诉,时而似夜半山中泉水呜咽。时而似深山老林古寺钟声——发自肺腑;时而如山谷雨后牧童竹笛出自衷肠;时而虎哮深涧,时而猿啼黎明…..悲,似胡笳十八扒,凄,如二泉映月……悠扬的吼声持续了好大一段时间,一切的一切都归于沉静。

一声马的嘶鸣打破了原有的韵律,啸声顿落,终于让人从啸声中回到现实里来。

“哥哥,哥哥,三哥哥,你吹了个什么东西呀?”他那略带口吃的哥哥似乎不常说话,只是摊开一双大手——张开了嘴,作一个怪脸——你看呢?没什么吧:“呵呵——好——好——不好——听——”“好听呀!好好听!”

那个八儿调皮的趴在哥哥的肩头,把自己那水灵灵的脸蛋紧紧贴着哥哥那黑黄的瘦脸。红棉袄映衬着小脸颊,越发显得粉嘟嘟的。额头一缕细软的头发粘着两片鹅黄的柳叶,头上扎着红头绳,乌黑的羊角辫子一颤一颤的,两只白嫩嫩的小手伸在哥哥那黑糊糊的领子里暖着。

他三哥那黑色的棉袄泛着油腻的光泽,已经显短的袖子仅仅盖住手腕,似乎向这个春天自嘲它的疲惫与过时。这个男孩子人本来应该算是俊朗的,只是黑黄的脸色和深陷的眼睛显出不尽的沧桑和茫然,只有凭唇上那一抹绒毛,才能猜出他的真实年龄,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小伙子罢了。

三疙瘩,是的,他的小名就叫三疙瘩,因为他小的时候十分宝贝,爹娘怕他养不活,想叫‘宝贝疙瘩’,怕别人听着太寒碜人,于是把他直接叫‘疙瘩’,二哥夭折了,他们想挽住一个疙瘩,再也不会夭折。于是姐妹们都叫他三疙瘩,王永久,他的大名,差不多都被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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