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惺惺的从堂屋出来,用匕首在老人眼前晃着,鲜血一滴滴的往下滴着,一滴滴的落到柳相的手上,每滴一滴,老太太都要吓得一哆嗦。柳相吼道:“准备钱那,听到没?”终于,她哆嗦着从床头一个小罐头瓶里摸出一叠钱来,柳相一把夺过来,数了一下,一千五——这可不够!
“没了呀,这还是准备结婚的钱哪!”老太太支吾着。
“结婚?结什么马屁婚,哼!如果小艳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们没完!你们就给我等着出丧吧!让他们快找钱!不找?是吧?那好,可是你逼得!给我砸!统统的砸,砸出事我负责!谁敢拦就砸谁!”他撩下了一句话就紧跟着上了志伟的摩托车,急急的走了。
“天哪!这可怎么过呀——”老太太瘫坐在地上。
“怎么过?”柳功眼睛发红,头脑发热:“你说怎么过就怎么过。如果是不想过了,那咱们就都别过——你想好了你们怎么过,我也好决定我们怎么过——要不,你叫出来三贵商量商量?算了,还是我找人去找吧——”
来旺不知道啥时候也跟过来了,他拦住柳功说道:“算了,别再闹出人命。”来旺和来运对望了一眼,挤到前面说道:“老太太,你也忒护短了,你看你们把一个小姑娘给逼的——这叫什么事?你们三贵不是小孩子吧?他可比人家大着十来岁呢。惹了事总得解决吧,躲着算什么呀?做王八?孬种!再说了,你现在最好是把你那些钱拿出来,再让老头子出去借点,赶紧把小闺女的小命给救回来,救回来,啥事都好说。可要救不回来,人命关天啊!”“我找,我再找找,我也想把她看好了。”老太太又摸索着往堂屋里间去了。
来运也帮腔说道:“这十来个年轻人可都在气头上,他们的妹子成那样了,如果没个好歹可好,有个好歹,你们三贵可是要抵命的。强**女逼死人,那小闺女可是个孩子。这可是死罪!你除了赶快找钱,剩下的,就是烧香拜拂给她祁福,保佑她不要出人命,你说呢?要不我们进去自己找三贵了?他如果是少了胳膊缺了腿你可别后悔,这可都是你们自己找的——你如果保证你那兔崽子不在里面,你就别拦我——”
“我、我给你们找,给你们借。你们、大爷”老太太看那些壮汉硬是要往里挤,扑通的给来旺他们跪下:“大爷,我求你们了我给你们找钱,救人要紧。我找钱、不要、不要进来。”“我说了不算,你得问他——这可是小艳的哥哥——如果不是看你上了年纪,我还真不管这事。谁惹的,谁担吗,我乐得看热闹。他如果是忍不住,我可没办法。你要求他去。”
老太太对着柳功一阵磕头:“大兄弟、小叔子、我的祖爷爷,我去找钱,啊,行不?别、别生气,他回来,我揍他、保准揍他。”“去呀,那还不快去!”
老太太哆哆嗦嗦的站起来,往里屋挪去。柳功和来旺在后面跟着,柳功对兄弟们:“给我看好了,别让他跑了——”
“放心吧,兄弟,除非他长翅膀!这个院子,还有这堂屋,只要他在,就别想跑。翁里捉鳖。你要是敢逃跑,我就一把火把这个院子烧个干净,想跑你就试试吧,你就等着吧。”
老半天,老太太又从床底下摸出一叠子钱。柳功在手上捏了一下,“才这点儿?就这么点?你找不着让我找——”他一把拽起床上的铺盖,一条条地往下掀,直到把床上床下所有的东西都仍了一地,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藏了。
“姐——你怎么来了?”柳功一眼看到了六月木偶一般的站在院子里。她呆呆的盯着地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忽然冲入人群中寻找着,“小艳呢?柳卿呢?他们怎么了?”可是人群中哪里还有她弟弟、妹妹的影子啊。
“天哪——天哪——呜——呜——”她忽然收住将要发出的嚎啕声,眼泪是一倾而下,院子里所有的人的眼睛都集中到了她的脸上——她用袖子擦了一把脸,嘴唇咬的发紫,一步冲上前去,把躲在来旺后面的老太太给拽了一个趔趄——“你们把她怎么了,说呀!”
一向温柔谦让的六月出乎所有人的以外——她胳膊一抡:“啪啪”的两声响,两巴掌就扇了过去。“快说呀——”她竭斯里底的狂喊只能证明一件事——她快要疯了。“姐——”柳功害怕的拉住六月的胳膊,生怕她会失去理智。“是、是艳自己。”“她自己?胡扯!”六月不信。“姐,你去送钱吧,可能在镇医院。”柳功想把六月支走。
“大宽哥——你骑摩托送六月姐过去。路上小心!如果缺钱,回来找我。”柳功拉着木头人一般的柳月,让她去坐摩托车。
那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把镰刀往旁边的槐树上一甩,就跳上了那辆崭新的摩托。“走,姐,这儿的帐,咱慢慢给他算——”
可能是六月这一巴掌打的太重,老太太蹲在地上半天不起来。六月这一巴掌,打爆了柳功的仇恨,打醒了窝在阁楼里的胡三贵的良心。院子里开始了新一轮的狂砸,噼里啪啦,鸡飞狗跳猪嚎。
除了电视里,恐怕再也找不到这样的疯狂和狼籍。胡三贵一次次站起来,他要出去,都被和他一起藏着的哥哥给摁了下去。后悔和恼火折磨着这个一向自恃傲慢的年轻人。
医院里,手术过后的小艳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躺在床上。输血,在这个小医院是一件大事。他们没有血库,大手术一般都是到县医院去做,这里还是比较简陋的。还好,他们可以检验血型,柳卿和柳功还有志伟的血都抽了,就等结果了。
两个男人焦急的等着检验的结果,志伟则是前后忙着交钱、办手续。度日如年。繁琐缓慢的化验让柳卿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