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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守望

乡间的空气比城里的空气清新多了,没有一点儿杂质,仿佛是用清水洗过的一样。荷花,荷叶,整个荷塘都随着那柔柔的晚风翩翩起舞,又增添了几许夏独特的风味。

荷塘旁的焦石上,男孩,独自坐着,随手捡起地上零落的石子,向水中砸去,摇曳了翠绿的风荷。黝黑的脸庞,留着寸板头,浓眉大眼,大约二十来岁,模样俊俏得很。但唯一遗憾的是,眼里没有神采,空洞着,无神着,或许冥思,或许畅想,可本该活泼阳光的年岁,却有抹不开的忧郁,从眉眼中传来,他那无法排解的沉重。

从远处看着他微微弯曲的背影,在墨荷映衬下,周遭安静得出常,偶尔有几只调皮的小鸟鸣叫嬉戏。

早晨的时光是美好的,但今天的阳光都充满忧伤。

从旁人口中得知:

他是个只有父亲的孩子。

昨日父亲说有个不曾谋面的阿姨和妹妹会和他们一起生活。他知道,意味着什么。

父母亲在他四岁时离异。他们整天的嘶吼声,打闹声,吓得他整日躲在墙角,渴望救赎,渴望安宁。

他记得母亲拖着破旧的皮箱,逃似的离开了他们的家,他呆呆地望着母亲渐行渐远的背影,那凌乱逃似的步伐踏在他的心头上,他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自那日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母亲了。

那时,他的整个世界都塌了。

于是,他逃课,喝酒,干了所有坏事,他以为只要这样,那个爱他的母亲会来找他,管着他。可是一月后,一年后,几年后,他知道他错了,终于意识到母亲离开了他的生活,那个称之为母亲的女人,不要他了。

父亲从来粗枝大叶,常年在外打工,社会的冷漠侵袭他柔软的内心,渐渐变得沉默坚硬,不过问家中琐事,孩子的成长他也错过和耽误了。父子间如同陌生人,除了一问一答,没有过多的交流。但似乎这样没有过多交集的相处模式更适合这对陌生父子。

于是,他也就如同没了父亲。

奶奶从小带着他。不幸的是奶奶是个老封建,脾气古怪又乖张,一个不如意便用竹枝条抽打他,好几日才能消去红肿。

他没有人可以说说心里话。常年以往沉默仿佛逼得他不愿开口,封闭内心。同学有父母陪伴,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忍受不了难言的孤独和寂寞,所以,他,辍学了。

选择流浪。

他至今还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会在夏天带他到屋前采莲子。那时的天空也如今天这般爽朗,风轻轻吹来,荷叶轻轻摇弋,像亭亭的舞女的裙,荷花夹杂着莲子的清香淡淡的,轻轻地,飘散在空气里,沁人心脾。那时的日子,很美好。

“四儿,快来,妈摘了好多莲子,快接着。”

“妈,我还想要那个大的。”

往事美好,历历在目。那时的天空很蓝,母亲清脆的笑声给他无尽的欢愉。原来,曾经的他也可以笑得很开怀。但是,母亲的面容随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模糊。

不知不觉,他在荷塘前呆住许久,太阳已露光辉,荷叶上的水珠逐渐缩小轮廓。

她们该来了吧。

他站起来,拍拍手,往回走。

伫立门口,屋内笑声连连。久违了的快乐。

还未进门,小女孩蹬蹬地冲过来,抱住他的大腿,矮小的个头却一个劲地叫着哥哥,甜蜜的笑脸,让他的心不禁柔软。

这好久不见的温暖,你好。

夜晚来临,夏天的夜色,总是挂着迷人的色彩,有点深沉却带着浪漫。那高悬着的银镜般的圆月,把如水的清辉慢慢倾泻,习习的凉风将昼日里的烦与忧,轻轻地弥散开来。

此时,屋内一片笑声。

深夜,躺在床上,他想,他要找份安定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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