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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金鱼和木鱼

高考!高考!高考!

中国的高考不知道折磨了多少人,偏偏还得主动凑上去受苦。金鱼算是班里的中上流,只是名字太奇怪,常被人取笑,说她这条金鱼什么时候被人钓走,对此金鱼嗤之以鼻。

高考的压力让空气几乎凝固,胶着地透不过气来,好不容易到了休息天,老妈带她来著名的海天禅寺祭拜。听说有的人家直接出了三十万来烧一炷头香,金鱼家毕竟没这些财力,不过身边篮子里放着供奉的鸡鸭鱼肉,也足见诚心。

祭拜的仪式冗长而无趣,金鱼偷偷溜了出来,来到海天禅寺的后院,听说这里有一棵用来许愿的百年老梅树,十分灵验,不是多年的老香客不一定知晓。

转过几个拐角,金鱼来到后院,再过去就是方丈的禅院了。那棵老梅树上挂着十来支许愿的竹筒,这是海天禅寺的一个规矩,凡是有心结的人只需捐些钱买一支许愿的竹筒,将愿望写在纸上放进竹筒内挂在树上,寺内自有高人解愿,甚是灵验。

金鱼向功德箱里捐了十块钱,以边上的毛笔沾着墨水写道:“希望大学赐我一个又高又帅的男友,别无他求。”写完之后嘿嘿一笑,刘海下露出一副调皮的笑脸,“偷得浮生半日闲”不过是如此罢了。

隔壁的方丈禅院里传来浓烈的药味,金鱼将许愿桶挂在梅树上,偷偷穿过矮墙,想看个究竟,不料刚转身就撞到一堵墙,金鱼差点摔倒。

抬起头来,金鱼看到这是一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瘦削男生,脸上却挂着与他样貌不相称的成熟,颇有些英俊的味道,手里拿着几包药,都用麻绳捆在了一起,想来应是家人的了毛病,非要中药才能治。

“方丈禅院,闲杂人等不准入内。”男生的话语有些冷硬,让金鱼很是不耐,都是差不多大的人,凭什么他能进,金鱼便不能进。

金鱼气鼓鼓地嘟着嘴,眼珠子将男生上下瞟了干净,双手插在腰上,问男生的名字。男生还算老实,说他叫木鱼,当时金鱼就笑弯了腰。木鱼有些恼怒,他的名字是有些奇怪,但父母都信佛,为了跟释家结个善缘,所以随父姓木,取了名字木鱼。

金鱼见他误会,便解释起来,说她叫金鱼,不是跟木鱼一起应了刘德华的那首歌,边说着金鱼还唱了起来,“哦日升又日落,好时光匆匆过,你敲来敲去敲什么……”

最后看看时间不早了,金鱼要随母亲回家,就告别了木鱼,木鱼说他要带药给妹妹。金鱼走在路上,心砰砰直跳,暗道不会那梅树这么灵验,刚许下的愿就显灵了。

到了礼拜天,金鱼没有留在学校里自习,试卷几多繁重,她也抛之脑后,早早地来到了海天禅寺,她从木鱼那打探到,每个礼拜天他都会来寺里讨药,方丈不肯收钱,他便帮方丈做些事情算是抵偿。

谁会天天来寺庙,若不是瞒着父母,只当她有了出家的心。

这个礼拜木鱼依然在,金鱼不知道这个和她一样是鱼的男生为什么会让她如此牵肠,就好像她夜里非要喝一杯牛奶才能上床睡觉一样,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木鱼从小在寺里长大,跟方丈学了好些东西,金鱼看到木鱼正在专心致志的练字,显得颇为耐心,在一旁静静地等候,有时候也忍不住瞥两眼,木鱼的字写得极潇洒,如行云布雨,很是章法,她也懂得些,这些字很像行楷。而旁边的字歪歪斜斜,也只能说像个字。

不对,金鱼心里咯噔一下,五鬼乱窜。左边那一行乱七八糟的字不正是她写的吗,求大学里找一个又高又帅的男友,木鱼这厮居然摘了梅树上的许愿桶,堂而皇之地解愿,谁给他的权利,怎能乱看别的隐私?

待木鱼提笔再写,金鱼猛然按住纸张,怒道:“喂,你怎么能随便摘别人的许愿筒,这里可是藏着好多好多的秘密。”

木鱼便奇怪了,他很郑重地将许愿筒从梅树上摘下,怎么叫随便了。不过他还是向金鱼解释,梅树上的许愿筒每次都是方丈亲自解的,不过方丈最近太忙,没空解愿,便托他来办,每解一个愿就能化解一段心结,是无量功德,木鱼当然会认真解答。

金鱼满脸不信,这解愿的事就算不是方丈,也应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僧,看看木鱼从头到脚的打扮,简直就写着“乳臭未干”四个字,怎能叫人信服。

“我不信,你给我看你写着什么?”

木鱼问心无愧,坦然让金鱼看个仔细,还说道:“许这种愿望的人一般都是找不到男朋友的,字又写得差,肯定是个不学无术的女生。”

金鱼听了心里那个气啊,又不能承认她就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女生,于是成了第三方辩护律师替写字的人辩解道:“刘德华的歌里不是唱了么,外面的世界水也甜花也红,人生得意要把握,她想找个又高又帅的男朋友有什么不对。”

木鱼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点点头,然后用刘德华的歌词在后面添了一句,“明天的幸福总要靠今天修。”金鱼那个气啊,这不是跟她唱对台戏么,修什么,修缘分么,反正你又不帅,金鱼暗道。

“下个礼拜天有没有空,《变形金刚四上映》,我想看。”金鱼心里得意,你不是要修缘分么,那么就好好陪我看电影吧,说不定本小姐不介意你不帅又不高的事。

“你不是要高考么?”

“没事!”金鱼拍着胸脯保证,的确高考临近,学校逼得越来越紧,不过稍微休息会应该没事吧。

星期天,因为星期六下了一天的雨,气温骤降,金鱼要约会看电影,天公也大行方便之门,让金鱼幸福不已,精心打理了一番,最后还涂了淡淡地唇彩,光鲜亮丽,避过客厅看电视的老爸,扬长而去。

万达广场门口,金鱼焦急等待,木鱼准时到来,只是跟着他的还有一个女生,亲密地搂着木鱼的手臂,身子恨不得凑到他怀里,金鱼心里五味杂陈,原来木鱼早就有了女朋友,自己自作多情。

两人走到近前,木鱼脸上挂着笑容,似乎没将她的失落看在眼里,倒是那个脸色略显苍白的女生上下打量着金鱼,以一种八卦的口气问道:“你是木鱼的女朋友吗?”

金鱼暗暗生气,怎么会有心地这么黑暗的女生,明明她都搂着木鱼了,还问她是不是木鱼女朋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是吧,难免显得自欺欺人,被拆穿更尴尬,说不是吧,又太过于示弱。

“要叫哥哥!”木鱼举起手,狠狠在女生的头上敲打。经过木鱼一番介绍,误会这才释然,女生是木鱼的亲妹妹,叫木叶,就是木鱼经常带药回去治病的人。这次木叶听说他要来看电影,死缠着木鱼带她来,木鱼没办法,只要让她粘着。

“才不叫你哥哥,你个臭木鱼。”木叶揉着自己挨打的头皮,朝金鱼俏皮地吐着舌头,平常似乎因为不敬没少挨打。金鱼扑哧一笑,三人的关系一下子近了好多。

IMAX影厅中,木叶大大咧咧地让金鱼坐中间,自己坐在金鱼的左边,让哥哥坐右边,这人一点都不怕生,边看电影就边跟金鱼聊上了,将自己的家事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稀里哗啦抖了出来。木鱼和木叶的父母早年出了车祸,只留下一座房子和一些钱。木叶叹气,要不是她一直生病,坚强的木鱼会过得很轻松。

木鱼耳朵极灵,隔着一张椅子都听得清楚,从后面伸手狠狠敲木叶的脑袋,说道:“吃了宏乘法师的药,不是快好了么。”

木叶嘟着嘴,立刻反击,朝金鱼告密,说:“木鱼在我们谈话的时候,偷偷看了你七次,还很不纯洁地看着胸,虽然是自己女朋友,但也不能这么看不是。”

木鱼差点没被她气炸,金鱼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两人自然而然牵起了手,有时候在一起根本不需要什么告白,金鱼闭上了眼睛,木鱼吻了过来,只剩下一旁的木叶捂着双眼,从手指缝里偷看。

直到电影结束,木叶一直处于兴奋状态,一边看科幻动作片,一边看爱情戏,怎么叫她不兴奋。IMAX的电影立体感的确好,仿佛身临其境,在走道里,木叶还嚷着要《变形金刚四》的杂志,木鱼表现出一脸的无奈,只好跟金鱼一起排队买杂志,只是过了一会,木叶就没声息了,金鱼奇怪地回头,发现木叶昏倒在地。

“叶子!”木鱼也发现了异常,惊呼一声,抱起木叶往外走。

“救护车!”

“快叫救护车!”

夜里金鱼很晚才回去,父母都睡了,第二天一早她来到医院探望,木叶的病没好,只是看上去精神不错,木鱼说她得了一种怪病,至今医学界还没有准确的称呼,这意味着医生也无能为力,死亡率极高。木鱼没办法,只有找父母的好友宏乘法师,宏乘法师中医造诣极高,他希望能有些帮助。

金鱼给木鱼带了一碗粥,木鱼熬了一夜,双目通红,也饿极了,很快将一碗粥喝干净,直到这时候,木叶还昏迷着,他只能守在外面。本来以为木叶的病快好了,谁想又突然恶化。“尽人事而听天命,”用这句对兄妹俩的写照再合适不过。

病房外的天渐渐放亮,初露的阳光好像希望,至少金鱼祈祷是这样。过了不久医生说木叶醒了。

病床上的木叶比先前还要白上几分,几乎看不到血色,她张了张嘴,没有力气说话,金鱼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有些无所适从,木鱼毕竟是兄妹多年,看到木叶的动作就知道她渴了,倒了一杯水给她,拿吸管喂她。

喝了几口水,木叶又张了张嘴,木鱼这次不答应了,说医生叮嘱不能给你吃东西,等会要验血,果然木叶嘟起了嘴,很是不开心,对她这个病人应该享受的待遇极为不满。

然后木叶看着病床对面的白墙,金鱼坐下来安慰她,让她不要不开心,等会验完血就给她买早餐过来,木鱼拍着金鱼的肩膀说道:“她不是因为吃不到早饭而不开心,那是半分钟前的事了,现在她想看电视,这丫头还分不清情况,以为是在家里呢。”

木叶听了木鱼的话似乎很不满,又嘟着嘴,木鱼没办法,把她的病床摇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金鱼没地方站,只能走到床头。这个时候的木鱼和木叶,根本不在意她还是不是存在,她意识到,自己恐怕一辈子都无法超越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头一次觉得自己是外人,她悄悄退出了房间。

坏事总是一件接着一件,高考将近,学校组织了一次摸底考试,金鱼的成绩并不理想,语数外三门主课才过了三百分,一本无望,二本也悬。人家的成绩是像火箭一样往上蹿,她的成绩是像蹦极一样往下跳,看得人心慌,班主任认为不行,就叫来了金鱼的父亲,两人在办公室一番长谈,也不知说了什么,回家老爸把她叫进了书房。

“是不是谈恋爱了?”金鱼的父亲是一名大学教授,人情世故他早已洞若观火,更何况是小孩子的事,知女莫若父不过如此。

知道瞒不住了,金鱼只能点头承认,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她知道父亲是这样严厉又仁慈的人。父亲点燃了一支烟,细细听着,他想知道更多的事情,关于那个男生。金鱼将木鱼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直到从医院出来。

父亲静静听着,不插嘴,直到听完金鱼的讲述,才抖了抖手里烧得老长的烟灰,淡淡地说道:“分了吧,你要考试,考上大学之后再说,天南地北的事,谁还料得到。”

金鱼点点头,不敢反驳,父亲威严入狱,洞若观火,骗他还不如骗自己。

“我们分手吧。”金鱼发了短信给木鱼,金鱼和木鱼的故事到此结束,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缘分早应该尽了。

“我能问为什么吗?”良久后木鱼回了条短信,似乎经过了深思熟虑。

金鱼拨通了木鱼的电话,将事情跟他说了,没什么好隐瞒的,或许这是她跟他的最后一次通话,只有诚实才不会留下什么遗憾。木鱼同意了,挂了电话,金鱼明知道结果,只是心中酸涩,扑在床上哭起来,看电视也没用,看书也没用,只是想不停地想,越想越伤心,越是哭得厉害。

医院里,木叶的病稍有好转,靠在病床上无所事事。木鱼挂了电话,叹了口气,木叶问为什么,木鱼答:“我们扰乱别人生活了。”木叶说:“是我拖累了你,怕是金鱼因为我才和你分手的。”木鱼答:“不是,何况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木叶说:“亲人不应该是拖累。”木鱼不答。

木叶凑在木鱼耳朵上,说起了悄悄话。

星期三,晴,金鱼从学校回家,她的成绩缓慢提升,甚至比温度计还要慢些,这对她来说很不好,高考在即,她不想只考一个三流的大学。

家里比平常热闹些,父亲在客厅接待客人,母亲在斟茶,沙发的对面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看起来有点像木鱼,金鱼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没有看错,真的是木鱼。

父亲看到金鱼回家,便说道:“咱们先吃饭,事等会再谈。”

金鱼松了口气,父亲似乎对木鱼很是客气,一方面是父亲的涵养,一方面父亲对木鱼似乎印象不错。父亲说吃饭那就得吃饭,食不言寝不语,这是一家人都得遵守的准则,金鱼明面上不敢违抗,只得朝木鱼挤眉弄眼。谁知木鱼也不理她,惹得她只得生闷气,饭吃了小半便声称吃饱了,然后来到院子里吹风,她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出来吹风。

过了半个小时,木鱼才从屋里出来,两人的单独见面,木鱼看着金鱼,沉默着。金鱼却觉得有些生疏,他们分手了,不再是恋人,谈何亲密。

木鱼没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金鱼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什么都不想对我说吗?”

“你要我说什么,说在一起,你愿意么?”

金鱼没有答话,没有父母的同意他们不可能在一起。木鱼知道金鱼的答案,继续说道:“叶子希望我们在一起,所以她让我来说服你爸妈,所以我来了,还好孤儿的成绩总是很好的,我是南京大学的保送生,用不着高考,没想到的是你父亲也是南京大学的教授,对我很待见,以后我可以来给你补习,至于交往或许要等你考上南京大学以后,这是唯一的条件。”

总算是一件好消息,可金鱼总是高兴不起来,因为那句“叶子让我来的”,在木鱼的心里,最重要的始终都是叶子。她始终插不进两人的世界,他们兄妹两人背对众人,成了一个世界。

“那挺好。”金鱼装作欣慰的模样。

有了木鱼的辅导,比什么经典名题,名师指导都有用些,毕竟木鱼跟金鱼同一届,知道哪些有用哪些没用,针对性和解题技巧都要明确很多,金鱼似乎忘了兄妹的事,认为自己很幸福,木鱼每天都会来她家,能一起喝着咖啡讨论题目,当然过界的事情被父亲一律禁制。

木鱼早早地收到了南京大学中文系的录取通知书,金鱼也顺利考上了一本,现在就等着志愿表下来,不过金鱼选的是法文系,被木鱼嘲笑中文都没学好去学外文,金鱼同样是对木鱼嗤之以鼻。

木叶在医院住了好些时间,终于是要出院了,两人来到医院,发现木叶没有乖乖地待在病房里,而是坐在医院的树荫下乘凉,两人到来的时候木叶撅着嘴,一副不开心的模样。木鱼问她怎么了,她说刚刚看见旁边的小男孩在吃哈根达斯的冰激凌。

木鱼的确疼这个妹妹,留下金鱼照看木叶,自己去买了,哪怕哈根达斯在三天街之外。

“金鱼姐,哥哥是不是特疼我?”当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木叶拉着金鱼的手一同坐在走廊的栏杆上,突然向金鱼发问。

“是啊!”金鱼想到了木鱼对木叶的关心,那种关心超过了一切。

“你是不是很嫉妒。”木叶仿佛能看穿人的本心,虽然她的精神不好,脸色苍白,双目也暗淡无神,但她一句话就戳中了金鱼的痛处,让金鱼极为尴尬。

“不要惊讶,我和哥哥两个人从小就是孤儿,所以对周围人的态度比较敏感,只是哥哥这段时间忙于照顾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其实你没必要嫉妒,因为你有父母,而哥哥只有我,如果不是唯一的亲人,谁又愿意相濡以沫,我们是被欺负惯了才会这样。”

金鱼想要说什么,木叶冲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继续说道:“还记得那时候我很小,哥哥也很小,有人打电话回家说爸妈出了事故,哥哥接了电话,不久爸妈的遗体被送回了家,我当时害怕,不停地哭,哥哥忙着在爸妈朋友的帮助下办完了丧失,然后拒绝了几个好心人的收养,跑过来对我说今后要两个人过了。虽然父母留下的钱不少,却依旧过得很辛苦,没人做饭了,也没人来家长会,哥哥总是装作大人来照顾我。所以没什么好羡慕的,我们只是不幸的人。”

金鱼听了木叶的话终于释然,毕竟是妹妹,木鱼又不肯能和她结婚,自己吃个什么醋。谁知木叶继续说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哥哥,为了怕他看出来,我都不敢露出半点马脚,医生说我这病其实已经没救了,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没人跟你抢哥哥了,但姐姐你要照顾哥哥。等我死后,我想葬在禅寺里,那里的唱经声好好听。”

那天以后,木叶再没跟金鱼说过一句话,不久,木鱼打来电话,说木叶死了。

因为没什么亲人,木叶的葬礼变得很简单。木鱼跟海天禅寺的方丈宏诚法师沟通以后,木叶的骨灰如愿以偿入了海天禅寺,葬在那棵许愿老梅树的隔壁,那里能够听到大雄宝殿的唱经声。

金鱼如愿填了南京大学的志愿,两人终于可以在一起,然而让金鱼意想不到的事,木鱼在一天下午找到了她,提出了分手,他决定落发出家,木叶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他想在寺里天天为木叶诵经超度。

一个保上南京大学的高中生,突然要出家做和尚,这是怎么也不可想象的,但金鱼知道,木鱼和木叶的感情,做出这样的事情绝不稀奇,也正因为如此,这个世上再没有人能阻止他出家。

金鱼回到家,哭着问父亲该怎么办,自己的第一次恋爱难道就这么毁了?

父母虽然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但那年代也都是包办婚姻,两人也就是大学同学介绍的,看着有鼻子有眼也就结了,这么多年下来把娃生了,也有吵架的时候,可从未想着离婚,如今生了个女儿,倒要操心这档子事。

父亲是教数学,要他算微积分,解几何题他得心应手,要他操弄爱情,他也只能苦恼地摇头,最后还是老妈出了主意,说:“宏乘法师是海天禅寺方丈,他收弟子不可能不声不响,肯定会有个剃度仪式,你到时候就去看着那个小子剃度,要是那小子真狠心不理咱姑娘,咱就不要他了,另找个。”

金鱼依计而行,到了木鱼剃度的日子,金鱼早早来到了庙门外,又是一个星期天,金鱼还记得有一个星期天在这里看见了一个凶巴巴,为妹妹抓药的男生,有一个星期天,她看到一个潇洒行书,替人解愿的男生,有一个星期天她吃了一个男生妹妹的醋,而这个星期天,这个男生将要落发为僧。

命运总是喜欢做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金鱼收敛脸上的表情,静静地步入寺中,来到梅树下,金鱼想起木鱼替她解读许愿筒的画面。又拿起旁边的笔和纸,写了仓央嘉措的一首首:“我问佛:‘何为缘?’佛说:‘缘为冰,我将冰拥在怀中,冰化了,我才发现缘没了。’”写完将它挂在梅树上,也许有一天木鱼会将它摘下,也许永远也不会摘下。

寺里,仪式开始了,木鱼坐在宏乘法师的旁边,金鱼默默地站在观礼的人群中,钟声响起,宏乘法师拿起剃刀,问木鱼落发前还有什么心愿没有完成,出家人当六根清净,再不染红尘事。

金鱼看着木鱼,木鱼也看到了人群中的金鱼,却是闭上了眼睛,念道:“顿觉了,妙心源,无明壳裂总一般,梦里明明有六趣,觉后空空无圣凡。”话音落,发丝落下,似乎对他来说红尘没有一丝留恋,那个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女生,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顿觉了么?”金鱼默默转身离去。

三年后的一个星期天,天气晴,金鱼已经是南京大学三年级的学生,还有最后一年,她也要从南京大学毕业了,这次她带着男朋友又一次来到了海天禅寺,三年不见,不知道木鱼如何了,明明三年前还约好一起进南京大学,结果他却出家当了和尚。

金鱼的男朋友是大三下学期新交的,两人认识不算久,却还算合得来,不出意外,毕业两人就会结婚。

回到海天禅寺,金鱼又是另一番心情,他经过梅树下,想起当年自己挂上去的那支许愿筒,已经被人摘下,却还放在一旁的小木箱中,凡是解过的木筒都会放在这里。

“被人解过了。”金鱼略有些惊讶,打开竹筒,纸张上写满了蝇头行楷。

“如果有一天你能看见,那么说明你我之间还有一段缘分,木叶的死对我的打击很大,可那不代表我不在乎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想的是三年,出家三年为木叶超度,还这一世我与她的兄妹之情。对此我很纠结,纠结该不该告诉你,如果告诉你,岂不是要让你白白等我三年,大学是一个女生最美好的时光,似乎我不应该自私到让一个女生为我浪费,所以我决定不告诉你,如果我们有缘,终会在一起,如果我们无缘,那么说明我修得不够。”

这是木鱼的字,金鱼还记得木鱼原本在寺里就会代宏乘法师解愿,金鱼激动不已,只有一旁的男友不明所以,金鱼给了他一个抱歉的笑容,然后对他说了分手,男朋友无奈地走了。

金鱼来到隔壁的禅房,一个白衣男子正研着墨,鼻尖轻轻地蘸着墨,在纸条上龙飞凤舞起来,他的字写得越来越漂亮了,写字的正是木鱼,三年的时间到了,他还了俗,还蓄起长发。

“木鱼!”金鱼叫了一声,唤起了木鱼的注意。

木鱼双手抖了下,抬起头来,装作镇定地说道:“是你!”

“是我!”金鱼答。

“三年了,你可好。”木鱼又问。

“马马虎虎,交了个男朋友,刚刚分了。”金鱼似乎想牵动一下这个木鱼的心,又不忍心,“你休学三年,如果再进学校,就是我学弟了。”

听到金鱼刚刚分手的事,木鱼好似松了口气,金鱼和木鱼有很大的不同,木鱼相信明天的幸福要靠今天来修,所以一直待在寺里,等待金鱼的到来,如今得偿所愿,嘴上却是不肯服输,说道:“我三年早将学士学位弄到手了,再开学就要攻读硕士了,你还得叫学长!”

“谁会叫你学长,臭木鱼!”金鱼得眼泪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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