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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疑惑

【4268年7月1日,狮鹫之夏】

摊在我面前的日记本上只草草地写着日期,正文尚未动笔。

短暂的晕眩后,就仿佛只是打了个盹一般,我从朦胧中渐渐清醒,手中仍捏着那只即将落在日记本上的充满古老的信息时代气息的钢笔。

刚才发生的一切也都如同只是梦境一般成为了过去,可记忆却清晰的印在了我的脑海中。

轻轻将手中的笔在指尖旋转着,我环视起了这个熟悉的房间——这只是圣赫雷特学院宿舍楼中的一间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单人寝室,可它却让两行清泪顺着我的脸颊缓缓流淌。

“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与你相见呢......”我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可我的手却拭不去漂泊在异界的游子三百余年来的离殇。

是的,这里便是我的故乡,虽然它与我微微尘封的记忆中的故乡世界略有差池,但它确确实实是我魂牵梦萦的地方,当然,也是归零者关押我灵魂的最佳牢笼。

轻轻的叹了口气,我随手在日记本上写下几个字。

【灵魂燃烧仍在继续,记忆暂时没有消除】

“记忆没有消除,得益于之前的灵魂燃烧吗?可是......”我皱起了眉头,吟诵起了咒文,试图再度开启空间门:“Platz im EXIL。(空间放逐)”

魔力消耗的感觉没有消失,可我身前空间却没有泛起一丝波动,看来,归零者应该是对空间稳固度做了一些调整。我一边思考着,一边将视线从日记本上移向了桌上的电子表。

【p.m.9:35】

“呼,这就是这场游戏的起点么?虽然这段记忆也是真实存在,但这样玩弄别人的记忆真是令人不爽啊。”

“奥莉薇是归零者......”我微微皱眉,将准备记录的手拿开:“不,不对,根据虚拟空间中留下的信息,归零者应该是拥有能够误导被修改记忆后的我的能力,奥莉薇应该是在某个特殊的时间节点后才被归零者所替换的。那个时间节点,应该是......她向我告白之后?”

应该是这样,在这之前的奥莉薇与我的真实记忆完全吻合,而在这之后则略有差异。

归零者应该是从那时介入这个世界的。

“然后,因为担心我重新获得记忆,所以将奥莉薇替换掉,以奥莉薇的身份对我进行误导?”

如此说来,任何人都有可能被归零者所置换,而且......很可能不止一个。

我取出数据终端,将本次轮回的见闻写成文本上传到烯文洛斯节点。

“还有我现在的异常......按照虚拟空间的记录,我的记忆会在灵魂燃烧的持续时间过后被重新封印,然而......”我再次将视线投向桌上的电子表。

【p.m.9:41】

灵魂燃烧的持续时间早已在两分钟前过去,然而我的记忆却并没有向虚拟空间中所记录的那样缓缓消失。

微微闭上双眼,我搜寻着记忆中的线索,与曾经在巨型数据终端处的失败案例进行比对,试图找出这种异常出现的原因,而我手中的钢笔,也在一刻不停的在纸上划动着。纸上,一道道双横线上穿着一段段被着重圈起的文字,有些双横线相互平行,有些双横线纠缠打结,多到数不清的双横线就这样在纸上纵横交错。

作为牢笼的故乡世界......这个世界似乎只有很小的一部分存在,从归零的光幕兴起的地方来看,它的大小不过方圆数公里,可它怎么会被归零者的主人所创造?被归零者操控的程度又有多大?

B级源科学实验操作考试......它似乎存在于每一次轮回之中,而灾难每次都发生在考试之后,这明显与我曾经的记忆大相径庭,可事件的发生点为何会改变?

手持华美法杖的无名太阳王雕塑......这是我曾经的记忆中没有一丝痕迹的东西,而故乡世界的科技发展水平,也比我曾经的记忆中略有先进,这些改变是怎么来的?

学院八大禁地......这是在我推测中被置换后的奥莉薇告诉我绝对禁止进入的地方,然而通过对逆熵研究中心的探索与归零者的掩饰反而显得它有些欲盖弥彰,它们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被黑雾笼罩的士兵......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那一道道黑线与黑雾便是能够侵蚀腐化一切的混沌,那么,它们是谁引入这个世界的呢?

逆熵研究中心......在之前的不知其数的轮回中也曾多次出现过巧合进入其中的案例,而逆熵研究中心这个名字,不仅在我曾经的记忆中未曾出现,还与罗兹瓦尔、贝塔尼斯那两个爆炸狂主管的机械工程部的总部逆熵核心的名字出奇相似,难道只是巧合吗?

灵魂燃烧......每一次使用灵魂燃烧的后遗症都十分严重,而在这处牢笼世界中无数次开启灵魂燃烧的话,我在现实世界中的灵魂应该早已被彻底破坏掉,可我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仍然能调动现实世界的魔力,这又是为什么?

被隔离于这个世界的系统......系统的存在向来十分神秘,而与之三百余年的相处更是让我笃定,它看似不正经的外表下隐藏的,不只是强大的力量,更是能够改变规则的权柄,而拥有此等力量的她竟然会被这个世界所隔绝,那么打造这处世界的是何等存在?

归零者的真实身份......称这处世界的创造者为主人的归零者总让我感觉她与常人略有一丝异样,可那种说不出的异样感又是来自何处?

打开通往虚空的空间门......将空间与虚空直接相连无疑会对这个世界造成难以逆转的损伤,但这些损伤看起来并没有在这一轮回中体现,它们都去哪了?

被抛入虚空的灵魂碎片......这一举动无疑早已将那一块灵魂碎片完全摧毁,可我的灵魂却仍未崩塌,它的原因又是什么?

双横线结成一张错综复杂的大网,但最终,所有的双横线汇成粗粗的一束,链接在这张纸的中央。

所有线索都串在了一起,就如同钥匙一般,将我心中的某个开关打开了,也使我的心中有了一个明确的推测。

苍白的灯光下,日记本的中央,那力透纸背的文字写着那个古老到几乎被时间所遗忘的名字,盘踞在时间尽头的原罪魔神——安提拉曼纽!

嘴角勾勒了一抹弧度,我向后靠在了椅子上。

所谓的学院八大禁地应该就是破局的线索,这也难免归零者会用这种方法对我进行误导与阻碍。

无论是什么所谓的老狮子赫克托丶斯图尔特时常前往的禁地,还是突然杀出,不断对我进行追击的士兵。

然而归零者所不知道的是,有时候往往越是掩饰,越会令人不禁感到怀疑。可以说那一次次阻挠,反倒是将我推向了真相的位置。

然而将真相推到我面前的却不止如此。

那即便是抹去记忆,也无法抹去的强烈既视感,也将记忆被封锁的我逐渐向着正确的方向引导着。

无论是实验操作考试中仅凭本能制作出的源能发动机,还是被士兵追杀时极限般的闪躲,抑或是逆熵研究中心的科研舱室,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既视感。它们可能是我在这近乎无限的循环中多次经历过的,然而却因为记忆的封印而没有能够保留下来,只能懵懂着进入下一轮回的循环。

可是“世界归零”或许能重新封印记忆从而切断线索,但却切不断那一次次经历后所产生的强烈的既视感,这种感觉最终指引着我再次找到了上一轮回中所收集的线索。

假如不能重新获得记忆,线索的收集恐怕会一直进行下去,而我也会被永远的困在这处牢笼中,早已制定好的计划也将成为空谈。

我冷静地思考着,一处处疑点不断在我脑海中浮现。比如,如果归零者是这个世界的绝对掌控者的话,那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战胜它。

但那明显遭到改动的清洁机器人、敞开的科研舱室、虚拟空间的烯文洛斯节点,这些明显的BUG在一次次轮回后都没有被归零者所清除,而是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而“世界归零”的这个能力似乎也有很大的时间限制。归零者甚至不得不通过主动介入世界的方式,干涉我的行动,对我进行错误的诱导。

也就是说,归零者的权限应该仅仅能对现实世界稍加改动,而难以改动虚拟网络与世界的本身,通过她的所作所为来看,她甚至不希望我的灵魂受到任何伤害。

如此的归零者,将不足为虑!

那么现在,“游戏”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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