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的期末很快就到了。虽然从上学开始就接受了每学期要考试这件事,但还是没办法喜欢考试。大家手忙脚乱地开始复习,又或者是预习,“六十分万岁”的口号响遍校园角落。
楚文适和木悦也成了其中一员,每天早起去图书馆占座,然后奋斗一整天。这样的时光好像回到了高考前夕,大家拼了命地看书背书,好像多看一些就可以改变命运。
楚文适和邓然联系更少了,哪个学校都要期末考试,忙得自顾不暇就没心思想儿女情长了。
楚文适九点多从图书馆回到寝室,忍着心中的想念不曾打过电话给邓然,邓然也一如既往没有破例打过来。
就这样直到考完,直到放假。
和木悦拖着笨重的行李公交转火车,折腾了将近一天才到家,楚文适吃过饭洗完澡就倒头睡下。
昏天黑地睡了一个白天。到晚上的时候才觉得恢复了元气。
楚母唤了一声“开饭啦!”
楚文适和楚父都走去了餐厅。楚文魏正在读初二,学校要求上晚自习,管理也严格,并不在家吃晚餐。
一家人算是都到齐了。
楚父坐在主位上,楚文适和楚母各坐在两侧。白白亮亮的灯光下,有楚母准备好的一整桌菜,大部分是楚文适爱吃的。
俨然今天楚文适才是主角。
楚母一句接一句问她学校的生活,楚父问她关于未来的打算。
桌上饭冒着热气,菜泛着诱人的光,透过这些温暖的颜色,楚文适觉得自己好像触碰到了最平凡的生活里最幸福的模样。
母亲还把她当成小女孩,担心她的衣食,担心她不会照顾自己。父亲开始把她看作成年人,和她聊未来,给她建议给她指导。
有那么一瞬间,她脑海里千回百转,其实是想哭的。可是她还是笑着,神色轻松又带点调皮地回答父母的问题。
她是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老人家对她的宠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有记忆以来拥有的最初最真实的温暖。
她被爷爷奶奶抚养长大,然后紧接着开始上学,从每天回家一次,到每周回家一次,到每个月回家一次,再到每学期回家一次,以后也许一年或者好几年才回家一次,在父母身边的时间其实是最短的。
很多时候,她不懂如何与父母相处,太客气显得生疏,太贴近了又彼此尴尬。以至于出门想挽着母亲的手都要斟酌力道。
她的父亲,不像爷爷一样会陪着她做题,可是会检查她拿回家的每张试卷,会在她没考好时板着脸要她找原因,会默默送她上学,给她送伞。她没有一个被父亲举高高骑马的童年,可她有一个在她小时候趁她睡着亲吻她脸蛋的爸爸。
尽管太多时候羡慕甚至嫉妒父亲对弟弟的有耗不尽的耐心,对弟弟关怀备至,可是她还是相信父亲从不曾少爱她一丁点。
此刻饭的热气遮挡,她的眼泪被她深藏,就这样朝父亲看过去,恰好看到了父亲脸上的笑。那样自豪又舒心的笑让楚文适莫名心安,也让她歉疚。
“爸爸,我给你去加饭。”
楚文适抢过父亲的碗,边说着边去厨房加饭。
她能弥补的亏欠,父亲会接受的补偿,大概是多给父亲装几次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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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文魏下了晚自习回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进门后边换鞋边问,“妈,我姐回来了没啊?”
楚文适在玄关后咧着嘴笑了,却故意不说话。
“老姐不是说她今天回来吗?还没到家?”
“回来啦回来啦,在那躲着呢!”
楚文魏有过玄关看到了楚文适又觉得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叫了声姐就快步走开了。
楚文适笑着打趣他,“哟哟哟,老弟呀,看不出来你还挺想我。”
楚文适和楚文魏年龄隔了五六岁,但还是相处不好,姐弟俩见面好不过三刻,也没到打架的地步,但吵架和相看两厌是逃不过的。
这是她离家最久的一次,一个学期,小半年,楚母跟她说她在她回来之前楚文魏就问了几次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她原本是不相信这件事的,也不敢相信楚文魏会想念她。可刚刚看到楚文魏的表现,不信也信了。
“你啥时候考试?”
“后天。”
“也快解放啦,等你考完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楚文魏笑着说好。
他还是一副没长开的模样,秀气得像个女孩子,声音也没有完全变,还带着尖细的童音,楚母常说分不清他们姐弟俩的声音。
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学习上,楚文魏都算是一个比较乖的男孩。也许是父母管得严,也许是还没有开始青春期发育,他思想总是幼稚又单纯。楚文适觉得他少了些生气与活力,大概是学习任务太重的原因。
因为他第二天要上课,楚文适没和他聊太久,就回了自己房间。
躺在床上,关了灯,闭上眼睛。她听到了楚文魏在卫生间洗澡的水声,听到洗衣机转动的声音,听到爸爸打呼噜熟睡的声音,听到楼下马路车辆经过的声音。
被窝里很快暖和起来,有很好闻的洗衣粉的香味,和太阳晒过的味道。
楚文适把头藏进被窝里。
今天是第十天。不曾和他联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