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依然语塞。
“好，我们再退一万万步说，就算你真的报警了，就算警察真的介入了，你觉得凭你一个人的力量能和我们相抗衡吗？你觉得我既然敢告诉你，还怕你报警吗？”秦棋书这次表情有点严肃。
我从内心深处打了一个冷颤，突然感觉很泄气，起码气场上就已经完败了。好像自己真的如秦棋书所说的，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被人耍还乐在其中，拿了一些餐券就自我感觉超级良好。一会约李雨田吃，一会约本本吃，自己还得瑟得不行。“那你今天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希望我死得明白？”
“不，以上都是铺垫，本来也没必要和你说这么多的，但我还是想和你能够坦诚相待。所以接下来要说的，才是我今天找你的主要目的。”
“去你大爷的坦诚相待，你个龟儿子，差点都把老子坑死了。”当然，我只是在心里骂，毕竟现在我还好好地坐在这里，等他真把我坑死了，我再好好骂他不迟。对了，那时我也开不了口骂他了。
“就在我着手准备踩点的时候，前几天，我的雇主突然下命令，说要换人，不能让你顶罪，没说为什么。但雇主的话，我必须得听。只是人一变，之前做的准备全部又要重新来过。”
“这雇主好任性，这种事情还能说变就变，一看就成不了大事。”我暗暗嘲笑了他一番，随口问了一句，“你的雇主是谁？这样说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他？”
“那倒不必了，他最近身体不好，一直在调养。”秦棋书也听出了我话里的酸爽味，说完直接岔开了话题。“现在我们的主要问题是你把券都还给了餐厅，如果再制定其他计划，不知道又要拖到什么时候。但现在我们时间紧迫，所以必须尽快解决这个事情，再找一个适合顶罪的人。”
“再找一个？你们有人选了吗？”慢慢地，我心情有些放松了，毕竟从秦棋书的口中看，我目前已经不会有危险了。
“对，我们找到合适的人选了，但是需要你的配合，这也是我今晚约你见面的最终目的。”秦棋书盯着我，认真地说。
“谁？”
“李雨田。”
我一下震惊了，怎么会是李雨田？虽然他又贱、又惹人厌、又好吃懒做、又作、又自恋、又小气、又爱贪小便宜、又……但他毕竟是我最好的朋友。
“不行！”我斩钉截铁地说。
“小何，你和李雨田只是朋友，没必要看这么重。而且你如果愿意配合的话，事成之后，你能分到50万，怎么样？”
“去你大爷的50万，我不干！不愿意！不可能！”想到我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狼吞虎咽吃自助餐的李雨田，那个满嘴“皇上、臣妾”眼巴巴看着我的李雨田，那个人缘很好但神经大条的李雨田，还有那个我生病时每天到家里看我，陪我一起看《猫和老鼠》哈哈大笑的李雨田，我的眼泪竟然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小何，我不多说，你自己斟酌一下。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是自然规律。别说对朋友，就是对亲人、对父母都一样，谁也逃脱不了。”
我没有说话，不是不能反驳，而是懒得反驳。我和秦棋书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能和他有交集我已经觉得很扯蛋了，还要以后配合他去害我最好的朋友，这不是扯双黄蛋吗？突然觉得我不应该在秦棋书面前哭，我应该强势起来。
于是我用纸巾擦干了眼泪，盯着他，“秦棋书，你不要说了，情况我知道了，主意我也已经定了。我再告诉你一遍，不可能！”
秦棋书的声音突然变冷了，“小何，你看看你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每年拿着几万块死工资，天天吃路边摊。现在你还单身，你就没考虑过以后吗？你到单位六年了，任劳任怨，业务水平也有目共睹，但为什么还是一直在最底层？而且这几年你相亲也有20多次了吧，每一次都没有结果，你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你一个外地人，没房没车、没钱没关系，人家领导为什么要提拨你？人家女方凭什么要跟你？”
这家伙好厉害，连我老底都被他翻出来了，我心里哆嗦了一下。在他的提醒下，那些难堪的往事又浮现了出来。确实如他所说，在单位有几次提拨的机会，都给了关系户，就连钱赞，一进单位就是副主任，而且正事不做，到处显摆。相亲时也确实有一次，女方了解完我的情况后，直接拍拍屁股就走了，留下尴尬的媒人和更尴尬的我。剩下的起码在场面上还说说聊聊，但散场以后无一例外地就再没消息了。这些问题我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去想。想到这，我又想起了本本，她在了解了我的真实情况后，会不会也是杳无音讯了呢？
“现在就有一个好机会在你面前，只要你配合，甚至都不用你出面，只要你帮我们打一个电话，你的生活状况就能彻底改变。我也不和你说虚的，这样吧，事成之后，给你100万。”
“100万？”我不自觉地抬眼看了看秦棋书。
“是的，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穷日子你还没过够吗？你不想出人头地，到哪里别人都敬着你吗？在这个社会，有了钱，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就能得到别人的尊重。你不是喜欢喝可乐吗？这些钱够你喝一辈子的可乐。而且你做成了这件事，我的雇主也会很感激你，到时你在这个城市也就有了一个过硬的关系，不管对你今后在单位的发展，还是其他方面的发展，绝对是有利无害的。对了，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穿西服吗？我告诉你，前几年我正穷困潦倒的时候，不小心蹭脏了一个人的西服，被他当众羞辱。所以我那时就暗暗发誓，有朝一日，我一定也要穿上名贵的西服，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敬着我。所以对我来说，西服不是一件衣服，而是一种象征。但凭我个人的能力，能买得起西服吗？我很清楚，买不起！所以我选择了现在的雇主，我也实现了我当初的梦想，这不是很好吗？”
“噢，原来你也有一段故事。”
“每个人都有故事，只是有的人很精彩，有的人很乏味，看你怎么选择了。这次就是个机遇，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了。”说着他看了看手表，“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想通了尽快给我打电话。饭菜都凉了，你赶紧吃点吧，一会我就不送你了，你打车回去。”说完，他留下100块钱放在桌上，留下发呆的我一个人在包间里。
出门前，他又补了一句，“账我来结。”
我静静地坐在包间里，重新又回顾了一遍从接触秦棋书以来到现在的种种事件。可喜的是，之前许多困扰我的谜团，今天我终于都得到了解答，但可悲的是，我却没有一丝高兴的感觉，有的只是无尽的慌乱。
下一步该怎么走？我……没有答案，一股无助感涌上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