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殿,是翼城皇宫东边的一座妃级寝殿,已经荒废多年,至于为什么荒废,传闻是说这里曾有一位妃子被人下毒害死,一尸两命,之后就经常有宫女太监看到有白衣女子出没,甚至还有人因此而被吓疯了。
一时间,谣言四起,春和殿闹鬼的事情被宫女太监添油加醋的传的沸沸扬扬,皇帝为了平息谣言,杀了几个最初散播此事的宫女太监,又下令封了这里。
乐儿带着林曦阳穿过杂草丛生的花园来到春和殿中,一身黑色夜行衣的王皇后把林曦阳吓得双腿发软,不过,见了皇后也要行礼,所以他干脆跪在地上,不想起来了。
皇后此时与之前判若两人,不再是雍容华贵,而是精明干练,甚至还有冷酷无情。
“末将,参见皇后娘娘。”
“林副将救了本宫一命,本宫应该重赏才是,或者本宫将此事禀明皇上,皇上一定会有所嘉奖。”
林曦阳额头的汗都滴下来了,他奉命入宫的时候经过如云台,刚巧看到有人跳楼,他救人心切,也没想到这跳楼之人是谁,可当他看到被自己抱在怀里已经昏迷不醒的皇后时,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救人之后,皇宫御林军也刚好赶到,他怕被人查出来身份,慌乱间就把人交给了御林军,然后就趁乱离开了现场。
外面都说皇后娘娘在入宫前那也是军中谋士,头脑聪明心思缜密,经常女扮男装的跟在老将军,也就是她的父亲身边出入军营,为其出谋划策。
林曦阳偷偷喵了她一眼,心中暗自焦虑,这么个精明而且胆儿肥的女人,大半夜穿成这样又约在这个地方见面,难不成,她查出了什么?
“林副将,本宫刚才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面对这么一位聪明绝顶却又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林曦阳只能点头,“皇后娘娘无恙是最重要的,末将不求封赏。”
“哈哈哈,好一个不求封赏,你救了本宫,却无心领赏,是个不贪荣华富贵的人,很好!”
不过,这话音未落,王皇后立刻变了脸色,“可是,你欺君犯上,居然敢冒名顶替混入羽林军,该当何罪?”
林曦阳双拳紧握,“末将不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
王皇后冷眼看着他,“林曦阳是龙山县布防官之子,十二岁从军,十六岁第一次上战场,三年前上林苑狩猎中,因保护太子有功而被选进了羽林军,本宫说的对吗?”
林曦阳只感觉自己像是坠入冰河一般,他已经很小心了,可是……
“本宫查到,林曦阳早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战死沙场,那跟着霍大将军班师回朝,上林苑中救下太子的又是谁呢?”
林曦阳低头不语,内心无比恐慌,因为他根本不是真的林曦阳,他叫林小同。
“林曦阳,你很聪明,懂得掩藏自己的锋芒,如云台高百丈有余,本宫跳下那是必死无疑,而你却能以一己之力救下本宫,并且毫发无伤,林副将的轻功可真是了得。”
林曦阳一直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表面上看似镇定,可他心里却是焦急万分,他不知道这位皇后娘娘还查到了什么?
万一……
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他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表现过自己真实的一面,尤其是武功。
此刻,他万分后悔!
王皇后看到林曦阳脸色非常难看,她知道自己说的差不多了,要达到的效果也达到了,于是亲自走上前,双手扶着他的胳膊,慢慢的将他搀扶起来。
林曦阳不明所以,愣神儿的功夫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皇后搀扶的站起来,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拱手道:“末将不敢。”
王皇后仔细端详着他,微微点头,从自己衣袖中又拿出一枚凤符,交给他。
“你是一个聪明人,前线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应该也很清楚,你跟在九皇子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作为他的副将,你应该贴身保护他的安全,也应该很了解他的一切,流沙坑虽然可怕,但也不至于让三万大军全军覆没无一生还,所以,本宫希望你能暗中帮忙调查此事。”
林曦阳对九皇子的死本来就有怀疑,只是,他作为一个副将,又没有亲临现场,他的话没有人会相信的,而且正如皇后所言,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朝堂之上的风云变化他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是因为他与一个人的约定,他才不会留在翼城,留在这个是非之地。
因为他会……
只是现在,他有些为难……
王皇后轻叹一声,走到他身边,和他站成一条直线,只是林曦阳面朝春和殿大堂正中,而王皇后也面朝春和殿大门,她的手按在林曦阳的肩膀上,眼睛看着殿外破败不堪的庭院,寒光闪过,“春和殿的最后一位主人是宸妃,宸妃临盆当日,有人在她的汤药中加了附子散,这种药本身是活血化瘀的良药,可是用在产妇身上,就会使产妇在临盆时出现大出血的情况,运气好的,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运气不好的,则是一尸两命。”
林曦阳听到“一尸两命”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的双手抖了一下,原本紧握的双拳慢慢放开。
“皇后娘娘跟末将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豁出去了,想那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都敢深更半夜的穿着夜行衣秘会外臣,他作为一个副将,还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了,这皇后已经知道了他是假的林曦阳,摆明了就是要拿这个来要挟他,既然这样,翻脸不如合作。
既然是合作,那就要先讲讲条件。
王皇后看着林曦阳亮如星辰般的眸子,再加上他此时此刻严肃的表情,她很满意现在这个状态下的林副将。
“宸妃怀的是位皇子,而且还是当今圣上的皇长子,只可惜,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死了,事后皇上震怒,处死了春和殿中当晚值班的女医官和所有宫女太监,可是,本宫却听闻,这些人是被集体关押在一处密室中毒死的。”
林曦阳的心就像是被一块巨石狠狠地砸了一下,疼的他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但他还是强撑着,眼睛看着春和殿正中悬挂的巨幅画像,虽然它已经颜色褪落,破败不堪。
“皇后娘娘,这些都是皇家之事,末将乃外臣,还请娘娘不要再说了!”
王皇后看到他的反应,再加上这双与宸妃一模一样的眼睛,他和她长得实在是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