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了解江湖事,就必须去茶楼和赌坊走一遭。这是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的规则。
去茶楼喝个茶,听个书,闲听茶楼里的唠嗑,可以打探到不少江湖上的大事小事,可能连哪个家族中哪房的小妾,如何貌美如花都能知道。赌坊,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都混迹其中,打探消息,找一个人,是一个最佳不二选择。
对于初出江湖的凤灵儿来说,没有去赌坊的必要。在街上,凤灵儿随便拉了个路人,问盐城最大的茶楼在哪。
路人,遥指前方,清茗楼。
原来是在客栈遇到的妙龄女子所说的地方,凤灵儿道了声谢,便昂首大步向前走去。
朱漆大门,门口两个石狮端坐着,门顶匾额上赫然是笔劲有力的清茗楼三个大字。门口两旁的紫檀木柱上,镌刻着一副对联。
“欲谈心中事,请酒家楼。”
店小二,站在门口,谦卑着送迎人来人往的客人,脸上没有丝毫的谄媚待客。
门口停着一辆金丝楠木马车,四匹精悍的骏马,雕栏画栋,隐约还能嗅到从车里飘出来的淡雅檀香味。
好一个宝马雕车香满路!
风卷帘幔,一袭大红衣袍,头发不羁的垂落在各处的背影进入了凤灵儿的视野,待要看些仔细,帘幔已经垂下了。
凤灵儿转回视线,走进大堂。清茗楼分两层,楼下大堂,楼上包间。茶楼素雅而不失奢华,四壁都悬挂着山水诗画。凤灵儿一眼望去,其中一幅是当朝山水画诗人米三影的《东山烟霭图》。凤灵儿的进来,并未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一来是,现在的凤灵儿易容成一个普通的女子,撑死了算个清秀佳人。二来,他们的注意力大多都放在大堂中央的位置。
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穿着一身洗了花白的衣衫,满头银丝,最惹人注目的是老人一双有神的眼睛,丝毫没有因为年老而浑浊。
凤灵儿,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要了壶雨前龙井茶,点了碟玫瑰擦禾卷儿。
惊堂木一拍,老人巡视一圈,笑眯眯的说,“各位客官,最近江湖出了几件大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闻,且听我为大家一一道来。先说说前几天,盐城首富宋志德一家的灭门惨案,想必各位都有所耳闻吧。”
说话一顿,老人一双炯目看向底下人。
底下人一个个仰着脖子,正翘首等着他的下文。老人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那宋志德一家,生前在盐城那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仗着自己的妹妹在宫中当贵人,便在盐城作威作福,手下打手无数,强取豪夺,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现如今,落得个如此下场,宋家惨遭灭门。三百二十八人,无一幸免于难。官府派官兵过去查探,刚推门进去,一下子功夫全部人都跑了出来,一个个都蹲在墙角呕吐。里面的状况,那岂是一个惨字了得。如修罗地狱,每个亡冥者都在肆意的叫嚣着。一个个眼睛睁得如铜铃般大,身上被砍的没有几处是完整的。断手断脚,随处可见。那宋府上下几百人,那血流的整个府邸都是。”
底下有人就纳闷了,喊道:“王老头,你说的这么详细,搞得跟你也进了宋府亲眼所见一般,别为了吓唬我们,编出这等谎话啊。”
老人当下听了也不恼。莞尔一笑,继续讲道:“说了宋府的灭门惨案,接下来,给大家讲讲最近江湖新出的一事儿,一个新的帮派的出现。”
在座的不少江湖人士,一听说书先生说到帮派之事,立马正襟危坐,竖着耳朵等待下文。
凤灵儿嘴角含笑得给自己倒了杯茶,往嘴巴里塞了块糕点。
惊堂木又一拍,老人一甩前襟,笑容可掬,“各位客官,江湖有四大帮派,四大家,想必各位都知道。”
“四大帮派,分别是龙虎帮,巨鲸帮,长乐帮,花间帮。”
“四大世家,是迦南世家,唐家,南宫世家,慕容世家。”
“但是,最近江湖出了一个新的帮派,火焱帮,不知道各位听说过没有。”
老人,看向众人,询问道。
众人纷纷各抒己见,说听过的,也有不少人摇头说未曾听说过。其中也不乏扯牛皮,吹嘘自己亲眼看到过,说也不过尔尔的。老人依旧笑嘻嘻的,颇有耐心的等着他们一个一个的说完。
人群渐渐的安静下来。
老人不紧不慢的继续道:“火焱帮,最近新出的帮派,说是帮派,其实是个神秘组织更恰当一些。因为江湖上无人知晓其帮派驻地,也没有人知道帮派有多少帮众,更不知道其帮主是谁。当然,也有可能知道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混了。”
老人一笑,最后似开玩笑般的说了一句。
东南角一桌的一个矮瘦老者,眼露精光,“只知道,他们侍夜而行,如同夜行的蝙蝠,一经行动,必嗜血而归。火焱帮只有一个信条,便是只要你出得起钱,无论是朝廷重臣,或是帮派的帮众成员,必为你取下首级。”
一粗布汉子,附声道,“传闻,那火焱帮帮主终日戴着青面獠牙面具。面具之下,面容狰狞可怖,喜食人心,喝其人血,暴戾嗜血,残暴不仁。”
听到这里,有些胆小的老百姓,就有点坐不住了。听过宋府的灭门惨案,本就心有戚戚然,再一听这事,一想到火焱帮帮主,心中不寒而栗。当然,更多的人是不屑,只当王老头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来听书,夸大事实,弄弄噱头骗骗人。特别是江湖中人,自己傍有一技之长,在江湖摸爬打滚这么些年,江湖上的事都了解的七七八八。江湖传闻一般都是空穴来风,他们深谙道听途说,三人成虎的道理,便不以为意的继续喝茶,当听个故事打发时间了。
众人的神态表情,老人都看在眼里,也不甚在意,拿起手边早已凉了的茶,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凤灵儿看着老人的云淡风轻,嚼着糕点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