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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茶铺

眼下这七八月份,正是涪州人的噩梦。这个辖地十二万亩,人口众多的富饶州郡四面环山,如同置于一个巨大“蒸笼”之中,又有涪江,安江两条大江在涪州城汇流,每遇烈日当空,水汽蒸发,湿气和着热浪在这大“蒸笼”中便久久不能散去,人若置身其中,其烦躁闷热自然不必多说.

小林县位于涪州西北边缘地带,西靠岚SD至安江,得一个依山傍水的好格局!天气好时,置身岚山高处,便可将这小林县城,或竹林田地,或河流小丘,或各村各寨收尽眼底.倘若看得细致,可见一条道路贯穿其中,通达南北.似一条隐于丘壑林间的长蛇,倒托得眼前的山水多了几分灵动之气。

据说这是前朝朝廷修善的官道,因其从岚山和络岳山之间的狭地间穿过,直接连接涪州,豫州两大州,自然而然的成为四面环山的涪州疆域里的交通要道之一。纵然是这样酷热的夏暑天里,每天经此道出入涪州的商队,镖师,江湖人士也是络绎不绝。

话说就在这道上,离小林县城约莫十来里地之处有一片竹林,林子不大不小,但竹子长得倒是高大精神,绿幽幽的一片,遮出好一片阴凉.

这样的天气里.往来的客官走累了,亦或顶不了这烈日的,走到此处,多半是要四处张望,想找个干净平坦的地势驻足片刻.却都得见往里阴凉之处有一小舍,舍前用竹竿支起了一大片棚布,棚布下方随意安放了三五张小方桌,客人可有可无,但招牌还是时时用竹竿撑着立在那里.

上仅书一字------茶.

这个茶铺的老板姓金,五十来岁,全名金易德.熟识的都叫他老金,据说他爹当时给他取这个名字,是嫌茶摊生意太小,希望儿子换个门路多赚点钱,甚至在老金年轻时主动出资让老金出去闯荡一番.

老金在外面闯了十来年,有一天突然自己回来了,还抱回来一个女婴,说是他女儿.不过对于在外这十来年的事情,无论它爹怎么盘问老金都只字不提.他爹想是有他的苦衷,后来也不再提及..

这条官道本就地势平坦,周围没有贼窝匪巢,二来是来往人多,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人士也大有人在,所以一直非常太平.过往客官除是仇人见面外,一般还是彬彬有礼,处事谨慎的.老金接手了这间茶铺后,雇了俩伙计,卖起了熟食酒肉,钱是越赚越多.

只是不知为何,老金未再“续弦”,只守着女儿和这茶摊,脏活重活也不须得做,清清闲闲一晃便是十七八载.

这日正值中午,烈日当空,三个带钢刀的汉子径直找了张没人的方桌坐下,“啪”的把钢刀拍桌上:“小二,来坛好酒,上几个小菜!”

“好嘞,三位大侠请稍等,先喝口茶水解解渴。”伙计一边招呼着,一边倒上茶水。

三个汉子拿起茶碗,一饮而尽。

“大..大….大..大哥,这..这..涪..涪州..也太….太….太他娘….昂..的热…热了……,是….是…又热….又….又….闷….啊..!.简….简直.,…就..就..就…..是个…蒸…蒸笼...你你…说李….李…李承丰…这..这小子….跑…跑…跑…跑这…儿.来….做..做..什么..!”身材最魁梧汉子对另一个黑脸汉子说道.

黑脸汉子未及开口.旁边偏瘦的一位到抢了话去:

“二哥,这还用说吗?这李承丰是个风流之人,四处拈花留情.这么大热天来到此处,想必是来私会哪个姘头来了”.

“哈哈…三..三.三…..三弟….有….有道…道…道….有….有道理….!若不是…是….是…他..他他…..这…..这….风流…..的.性…..性子….这…这次…..也不会…..闯….闯….闯..这么大….大….的…祸…祸..事”.

这魁梧老二的结巴看来是相当严重,而这瘦老三看来是已是让这天气弄得心情烦闷,受不了这魁梧老二的结巴了…

“不过二哥.你看…这天这么热,你少说点话吧….你看把你憋的..满头的汗.”

“三…三弟…你….你……..你净瞎…..瞎.说….汗…汗….汗…我哪…儿..是憋…憋…憋….的….是这….这…这…这天儿..天儿…..天…儿……….”

“是热的.我知道……”瘦的叹气了…

“那….那….咋能…能能…说..我….我…..我……….”

“二哥…..”瘦老三拖长了音,哀求道:“这天儿本来就够烦闷了,你说话不憋.我们听着也着急啊.”

“我…..我说….说….说两…..两句…话….怎….怎……怎…..怎么…了..??你…..你……..”

这老二还欲再说.黑脸老大开口了:

“行了老二.你憋回去”

魁梧老二看来是非常听黑脸老大的话,看了一眼老大,又转头看了眼老三”哎”了一声便泄气乖乖不说话了.

“大哥,你看这个茶摊子,处在出入涪州的必经之道.每日经此处而过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在此驻足逗留的,应不止两三百人.”

瘦老三说说到此处,黑脸老大这才四处打量了一番,才见这小小茶铺的棚布下,竟是坐无虚席.

瘦老三继续说道:“既是如此,江湖上的事儿,多少都会在这龙蛇混杂之地传来.这兴许…….”

------“菜来咯!..”

正是此时,一声娇叱打断了这瘦老三的话.循声看去,正是一位红衣妙龄少女持个托盘徐徐而来.这姑娘约莫十七八岁,生得是身姿婀娜,体态轻盈。肤如凝脂,领如蝤蛴。唇齿明媚,眉眼含笑。不须得说,这正是茶铺老金的女儿---金铃儿。

不想竟脱出个清纯靓丽的小可人儿.黑脸老大和魁梧老二倒是有些定力,目不斜视,不过这瘦老三却看得露了痴相.

这金铃儿到好似丝毫没有注意到瘦老三的痴样儿,自个一手托盘,一手把小菜,酒壶从托盘里端来轻置桌上.一盘盘摆好了,道了句:“三位客官,请慢用。”罢了转身欲走.

瘦老三这才回过神来,兀的站了起来,抱拳道:

“姑娘请留步!!”

这瘦老三站得急,“呲”的把凳子弹开了声,身子又撞到了桌子,震得一桌碗筷钢刀叮叮当当....黑脸老大和魁梧老二见老三这囧态,也是懵了一脸.

金铃儿转过头来,依旧含笑脆声道:“什么事?”

瘦老三正身道:“贵店客流不息,想是龙蛇盘踞之处.我们兄弟三人初入涪州,途经此处,便想向姑娘打听些事,不知可否方便?”

“哈!.”金铃儿笑着回过身来,打量了以下眼前的这三位.

“你们该不会也是来打听李承丰的下落吧?”

瘦老三楞了一下,放了抱拳.回头看了一下两位亦是一脸懵的哥哥.

“还真是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啊…今天呢,你们已经是第七拨来向我打听李承丰下落的人了….”

“小….小….小姑娘…莫莫..非…你…你…..你知道….李….李承…..李承丰….这..这…这小子..的…下..下落..?”魁梧老二憋不住了.

黑脸老大依旧不语,瘦老三又急切的抱起了拳.

“还望姑娘如实相告!”

“他三天前路过这里,去往小林县城了.”还未等金铃儿开口.旁边一桌的一位青衣人倒先开口了.

三位寻声看去,这青衣人约有四十来岁,身枯似柴,面相猥琐.却眼迸精光.

“不错啊,我刚才已经告诉这位大叔了.”金铃儿依旧是笑面盈盈.

青衣人站起身来,对三位抱拳到:“在下燕宽.请教足下三位名号”

“原来是江湖人称‘毒黑燕’的燕宽,燕大侠!!..久仰久仰.”

“失敬失敬..”

“久..久..久仰…久..久仰…”

“不敢当.不敢当…”

“我们乃‘豫州三刀’我是老大,张凭”

“我是老三,张荣”

“我…..我..是老二….张….张志”

“幸会幸会….”

…………….

江湖礼仪过后,瘦老三就把这燕宽请过来入坐.待坐定.黑脸老大正声问道:

“敢问燕大侠,此次是否也是为诛杀李承丰而来?”

“不错!李承丰这小子,欺人太甚,自恃长相英俊到处勾引良家妇女…我早就看他不爽,此次更是色胆包天,竟然潜入昱天宫,破了昱天圣女的身子…我的天…那可是昱天教主郑恒的劫引啊….这不是找死吗?”燕宽直正了身子,力求严肃地说了这段话,但还是有种藏不住的猥琐味.

金灵儿听了,也笑得咯咯咯..

燕宽没有理会金铃儿,负着手又感叹到:“只可怜了那郑教主,如今不但飞升不得,还成了这全天下人的笑柄…照理说,这昱天圣女本就是昱天教的脸面,更何况是与天机使者交代的“劫引”,这…这…这更应该看得比自个媳妇还紧呐….怎么会让李承丰这小子得了便宜..哎..”

瘦老三听罢,也摆了副严肃脸:“燕大侠所言甚是.我等江湖儿女,怎么能容忍如此欺人之举,我们三兄弟愿与燕大侠联手,诛杀李承丰,替郑教主讨回公道.为江湖除去一害!!”

“哈..哈哈.哈…”又一串金铃儿的笑声,想来是憋不住了.

“小….小…..小姑娘.你…..你….笑什么?有…有什么…..好好…..好笑..的?”魁梧老二终于岔上了话.

“呵呵..也不是故意笑你们.只是这几日每拨找李承丰的人都和你们说一样的话,又是拉帮结伙,又决口不提郑教主许的万两赏金.莫不说这李承丰是天缘榜上的高手,不好杀,就算你们真的杀得了他.这万两赏金,打算怎么分呐?”金铃儿依旧眼中带笑,说的这话虽是有讥有讽,但听起来确十分率真,亲和.

燕宽,瘦老三,魁梧老二不由得面面相觑,略显尴尬.这时黑脸老大却哈哈大笑.

“哈哈哈.小姑娘,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对这江湖之事,倒是清楚得很呐.”原来这黑脸老大只是脸黑,话少.气度比起在坐的其他却要高出许多.

听得黑脸老大如此一说,金铃儿咯咯一笑.黑脸老大架势抱拳:“大侠,过奖!”

此架势是学得十足像的,只是这红衣少女巧笑倩兮,手如柔荑.,却是抱出一个美得让人神往陶醉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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