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陆续知道，香烟几乎是大家的必备粮草。我们这个部门，总共有公务员20多人，男性为主，像我这样不吸烟的人很少，大多数人都多多少少抽几口，烟瘾大的人还不在少数。
郑主任平日里总是眉头紧锁，每每进到他的办公室，就会看到一茶缸的烟蒂。看着他墙纸发黄的办公室，和满橱发黄的书籍，看起来古色古香。我现在回想起来常想，他的那屋子会不会PM2.5爆表。
牛副主任，一旦抽烟，平时不苟言笑的脸部表情慢慢开始丰富，谈资也渐渐加多，有忆往昔，也有看将来;王处年纪不大，却练成了“尝味识价格”的绝活。据说无论哪种香烟，他闭着眼睛吸上一口，就能大致讲出香烟的价格区间。
后来发现，一旦三五个人以上碰头，一番开场白后，要是最大领导不抽烟也就算了，别人也就只能都憋着;一旦碰上有烟瘾的领导，无论上下级之间，或是平级之间，就开始互敬香烟，接下来也就喷云吐雾起来。会前后这种“飞烟”的现象却成了一道的“风景”。有次王处开玩笑说，一场会议结束之后，收到的烟比抽掉的还多，回到自己办公室整理下，还可以下次继续“飞”。在会议室相对封闭的环境中，烟雾缭绕中倒颇有几分“仙境”。我常在想，若是听取意见或者讨论方案的办公会议，倒还真应了“神仙会”这个名字。
不过，这样的“神仙会”可苦了像我这样的不吸烟者。大家都在抽烟，我这个小字辈不抽也就罢了，如果显露出不满的情绪，很有可能会破坏部门原本“和谐”的气氛。于是，我要不就只能忍着，或者就找个理由离开办公室透口气。一次体检时医生跟我打趣，肺部成了树的年轮，倘若哪天要做手术，你的肺部阴影面积就是工作时长的证明。
有人说对于办公室人员尼古丁不止提供灵感，为什么要吸烟?大家各有各的原因，公务员也是如此。有些人是年少时一时好奇就开始的，没想到之后一发不可收拾。更多的人则是因为工作关系，他们戏称“尼古丁可以提供灵感”。你看在机关里，写稿子的人一般都抽烟，而那些写材料任务越重的人，往往烟瘾也越大。
办公室的封主任，是部门领导的“文胆”，一年能创作出六位数字数的文稿。每进到他办公室，不是边抽烟边思考，就是左手夹烟，双手挥毫泼墨。一茶缸的烟蒂、半桌面的烟灰真给人一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沧桑感。
某日，我好奇地拿起他的烟盒，“小伙子，要学抽烟?千万别学我啊”，封主任喃喃道。我看着他满办公桌的文件和稿子，以及满屋的宛如仙境的感觉，总有一种默默的惆怅感……
从某种意义上说，在机关这个有层级的空间里，有时相互敬烟是打破层级所带来尴尬的最好办法。上下级之间一换烟，领导与群众之间的界限，也就多多少少地消弭几分。
此外，香烟品牌也是一种隐性身份的象征。各个级别的公务员大多会选择符合自己身份、收入的香烟。如果某位科员常抽一盒高档烟，多少会给人一些负面的联想。我则没有这个忧虑，可是总觉得少点什么，和同事们隔着一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