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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应天府名角儿

建文初年,应天府。

冬季的首都大街上好不热闹,今儿是“醉蓬莱”开张。穿着艳丽的姑娘站在“醉蓬莱”门口,手上拿着厚厚一叠的传单,还不停吆喝着。

“小哥来看看,今日戌时‘醉蓬莱’开张,咱们这儿的名角儿们首秀,绝对不让你失望!”门口的一姑娘朝着不远处的哥们喊道。

不少妇人斜眼瞪着那些丰乳肥臀,用手狠狠抓住那些已经意乱心迷,不知道心思飘哪里的丈夫,吼道:“看什么看呐,回家想跪搓衣板呢是不?”

男人只好悻悻地瞟向别处。

事实上那些妇人们误会了,这“醉蓬莱”啊,本是御用的戏社,但皇帝准许让老百姓也开开眼,打算在民间也办一个,算是雅俗共赏了。于是今儿这不就在应天府开张了么。

而今夜戌时,也是我,覃怜儿的首秀!

如你所想,我是一位戏子,从小身边就围绕着一群貌美如花,声如莺啼的名伶。也许是耳濡目染吧,我也求着蓿娘教我唱曲儿,蓿娘说我很有天赋,但干戏曲这行的也很是艰辛,不免遭人白眼,当时我还不懂,还是继续闹着要坚持下去。蓿娘也没辙,于是我就踏入了“名伶”这条不归路。

戌时,醉蓬莱。

“怜儿,你准备一下!不久就会轮到你了!”蓿娘站在镜前帮我打理着留下来的碎发,对我说道。“今儿也是你的首次登台,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知道了,蓿娘,还早的很呢,前头还有十几个姐姐没登台呐,哪有你说的那么快。放心,我有分寸。”

蓿娘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她担心我也很正常。

“那好,我先出去了。”蓿娘说罢,边走出了闺房。

大莫几分钟后,梅嫱端着一碗粥进来了。

“怜儿妹妹,这是妤淑姐特地吩咐叫我给你端来的。她说祝你今晚好运。”梅嫱是妤淑的贴身丫鬟,平日排练的时候净想办法来刁难我,这回也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不过也有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吧。

“你替我谢谢妤淑姐,不过现在我已经上妆了,没办法喝粥了。”

“哎呀,这可是上好的螃蟹粥,可有营养了。而且这螃蟹可不是一般的螃蟹,可是花了妤淑好大血本呢!别人想和都喝不了,怜儿,今儿你要是不喝,就表示要跟咱们妤淑姐翻脸了!”说着把食案放到桌子上,接着把鬲放在了镜奁前。

翻脸?梅嫱还好意思说,自从蓿娘发现我有唱曲天赋,自从我决定要以唱曲为生计,自从明惠帝言我唱的好,我和梅嫱,妤淑已经翻脸了罢。现在倒好,整的是我覃怜儿不给她们面子,让她们热脸贴我冷屁股了罢?既然这螃蟹这么贵,就更加笃定了之前的猜测,梅嫱和妤淑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梅嫱姐姐,妤淑姐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这粥我的确……”就在我说到一半,这时清扬推开门就闯了进来,看着镜奁前,二话不说就拿起了粥,用勺子盛起,抿了一口。“梅嫱姐姐,您这粥可真好吃。话说好东西要大家分享嘛,为什么只给怜儿姐姐吃呢?”说着还不忘再吃上几口,做出在吃佳肴的神情。

这突如其来的出其不意着实让梅嫱尝到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滋味,而她和妤淑的计划也落空了,最后只好怏怏的找了个借口推辞离开了。

“清扬,你怎么这么冲动!万一这螃蟹粥下了什么东西那你可怎么办!”我皱了皱眉,看着眼前这个玲珑的,与我同龄只有16岁的姑娘。她刚刚做出的举动让我很吃惊,表面上她只是饿了,不懂规矩的把应该给我的螃蟹粥抢走喝了去,可是事实上,她冒着危险去帮我试了这是不是毒药。

“放心没事,我觉得这妤淑虽然不是个好人,但她也不至于在你快要登台的时候对你做些手脚吧,至少我认为,她没有这么愚蠢。”

“也对,你说的对。不过,你怎么这么巧就进来了?不会是真的饿了吧?”紧张过后,我们就像平日嬉闹一样谈着天。

“瞧你这贫嘴!我刚刚本来想找你的,可谁知这梅嫱在我之前来了,我只好在门外偷听你们的对话了呗!当她说要跟你闹翻的时候我可真是笑死了,这梅嫱随了她的主人,真是有一出来一出,演技是顶呱呱的棒!不过多一个明目张胆的敌人总会比多一个笑面虎好。早知道刚刚就不这么冲动跑进来喝粥了。瞧我这驴脑袋!”清扬懊恼的捶了捶头,以表示自己刚刚行为的愚蠢。

我嘴角弯起一弧度,用手制止住她的动作。“清扬,谢谢你。”

“谢我干嘛!我们可是好姐妹啊!别忘了我们以前的誓言!”

没错,我们以前的誓言……

陌脂是我在14岁时结识的一个好朋友。

那个时候我在深林里迷了路,偶然遇见了醒来就在深林里的她。后来我们俩观看树的年轮,太阳的东升西落,看北斗七星找北极星,观测地理位置,最终终于花了四天四夜的时间走出了深林。她说她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她来自未来的2016年,那儿有很多大厦高楼,也有很多好吃的,生活方便又快捷。没想到却“狗血”穿越到了明朝建文时,而她,也不知道她身体的以前的主人是谁,她并没有‘她’的记忆。

于是,我恳求蓿娘把她留下来,蓿娘最疼我了,耐不住我的软磨硬泡,让她留下来干一些杂活。

“清扬”这个名字是我取的,这也是我第一次取名字。

“以后,我就叫你清扬好吗?”

“清扬?噗嗤——”

“怎么了?是不是不好听啊,那我再想一个?”

“不是啦,‘清扬’在我们那是一种洗发水的名字。”

“洗发水么……那好吧。”没想到第一次给别人取名字却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

“不过,以后我就叫清扬了!我也嫌我以前‘夏辰’这名字不太好听,换作清扬就好太多了!”

“啊?”我很吃惊,她居然会同意用一种洗头发的东西当名字。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这是《诗经·郑风·野有蔓草》中的一章,它的意思也是我对清扬的感觉:有位美丽的姑娘,眉目流盼传情,有缘今日相遇,令我一见倾心。

“啊什么啊。为了感谢覃怜儿姑娘,我决定,今日与你结拜为好姐妹!”

“我覃清扬(覃怜儿),于今日与覃怜儿(覃清扬)在此义结金兰!虽非亲骨肉,却比骨肉亲。从今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后来我与她两年的朝夕相处,我也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她同意用洗发水的名字:是好姐妹,就是尽我所能来宽容你,来接受你。

覃清扬,一个奇女子,她有自己独特的魅力,鲜明的性情,感谢你,让我和你成了好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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