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军营的下午,一队骑兵策马来到了西北方向的荒山脚下,分头搜索起来。
原来是东方翊看到那只盘旋在山顶的灰鹰,疑心军营里有人通敌,所以将他们悄悄派了过来。
这队骑兵仔细地搜索着,渐渐在山中发现了一条人踩出来的小路。他们顺着小路一直攀到了山顶,却只在山顶的树枝上发现了一个绣着怪异蟒纹的绢布。
为首的骑兵将绢布取下来小心地收好,带着众骑兵迅速地下了山,向来路疾驰而去。
很快,帕子被送到了东方翊的手里。他看着上面狰狞诡异的蟒纹,皱紧了眉头。
在他的所知中,草原上大大小小近百个部落,没有一个部落用这样的图案,即使北燕,也没有类似的图案。
这或许是新兴起来的某一种诡秘的组织,他猜测着,将这一方绢布小心地收了起来。
此时,在离西北军营近千里的的东方。
一处平常的树林里,一个身穿普通的灰布衣衫,肩上搭着小小包裹的中年人正在赶路。
看他虽然不疾不徐,闲庭信步一般,却几步就走出了树林,转眼就消失在了路尽头的地平线上。
没过多久,林子里又发出了稀里哗啦树叶的声响。一个长臂如猿的人首先跳出了树林,随后,一个穿着白色饰黑缎的文人长衫,面容略显尖刻的中年人落在了他的身边;最后是一个小个子的毛脸人,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布满了细细的黄色绒毛。
这真是是一个奇怪的组合。
“大哥,咱们刚刚到西北的黄云岭赶上了他,转眼他又掉头往东跑了。这老小子,不会在耍我们吧?”身形如猿猴一般怪异的那个人抱怨道。
他的名字叫侯不易,天生双臂神力无穷,在江湖中有个名号,叫做“撼天猿”。
他身边穿着文人长衫的,就是“穿云鹤”厉远川,极擅长轻功和快剑。
最后出现的是“嗅风犬”黄容,他长着比常人灵敏近百倍的鼻子,传说,就算金银财宝被埋在了地下十米,他也能闻到味道。
他们三个轻功卓绝,平日里打家劫舍,偷盗宝物,是恶名昭著的盗匪。眼下,他们看上去是在跟踪先前的那名中年人。
“如果被他发现了的话,你我早就已经死了。”穿长衫的“窜天鹤”厉远川冷冷地说道。
“神教这一次派下的任务,可真是要我们提着脑袋,豁出命来了。”侯不易继续叫苦。
“别再抱怨了,二哥。做好了这一件事,好处可是咱们辛苦半辈子也换不来的。”那个满头满脸绒黄毛发的“嗅风犬”黄容说道。
三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他们都想起促使他们接下这个任务的,那个充满诱惑的许诺,重新又振奋了精神。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接到了什么信。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应该是要回月神宫。”厉远川遥望着那中年人消失的方向,说道。
“如果是这样,咱们就不用再跟着他绕圈子了。”黄容说道。
“追吧,再耽搁下去,可就追不上了!”“撼天猿”侯不易一跃而起,宛如一只格外灵活的猴子,当前向前追去。
厉远川和黄容紧随其后,如鹤、如犬一般,几个起落,也消失在了前方。
……
夜晚的西北军营,一片喧闹。且不提篝火边来来往往的军卒们,兴奋地谈论着白天的比武,就连伙房厨子精心烹制的食物,香味也好像比平时诱人得多了。
中军帐里,也是一番热闹的景象,这热闹不仅是由于今天的比武,同时,也是为了给苏矜饯行。因此,就多了一重感伤的味道。
东方翊和苏矜依旧把盏畅谈,言语里不免多了些感伤的气氛,其他的将领与今天比武的胜出者聊着,一片热闹融洽。
袁复与闫起二人依旧显得有些不太合群,他们不时地与其他的将领交谈,面前的饭菜却几乎不动,神情里,也有着隐隐的不安和警惕。
他们知道,下午东方翊不动声色地派兵去搜了西北的那座荒山,却不知道他究竟搜到了什么,会不会怀疑到自己的身上。
整个帐篷里,只有这两个人脸色阴沉,郁郁寡欢。
瑾宁挟起一小片烤羊肉送入嘴中,细细地嚼着,军营里的厨子,一手烤全羊做的极为拿手,她面前的盘子里,又是整只烤羊身上最脆嫩的一部分。她满足地吃着,眼神淡淡地向那两个不合群的人扫了过去,心里不由得暗暗疑惑,那两个一脸阴郁的将领,到底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闫起和袁复二人,是敬帝派下来制约东方翊的。
十年前的东方敬,眼见自己的弟弟东方翊一举击溃了北燕的进攻,赢得了满朝文武和黎民百姓的欢心,于是嫉妒万分,又唯恐东方翊坐拥兵权,威胁到自己的皇位,所以派下这两个人来,名为辅佐军务,实为监视和制约。
这时,她的眼前一花,却见苏子羽吩咐军卒抬着自己的小方桌,摆在了她的旁边。
瑾宁尴尬地红了耳朵,抬头看了看四周,却见东方翊仍旧在与苏矜畅谈着,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的景象。其他的将领们各自成团,也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边。只有苏子羽的母亲端庄地坐在对面的方桌前,见她看了过来,便带着歉意和包容的神情笑了一笑,随后,又低头用餐。
她有些无奈地皱了皱眉,低头见苏子羽对自己面前桌子上的一小碟果脯露出感兴趣的样子,便推了过去。
这时,苏子羽又向她小声地问起话来,瑾宁微微地往那边凑了过去,微抿着嘴唇,仔细地听。两个年纪不大的孩子,也开始喁喁而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