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风平浪静的秦河,转眼已经变成了一锅鼎沸的饺子汤。水里密密麻麻的人挣扎着,互相拖着,拉着往河岸上去,那巨蟒在水里游曳着,此刻还正在拿那条没有碎掉的船撒气。“扑通扑通”的巨响不时地传来,吓得人们心胆几乎都要裂开。
“妖孽!停下!不准再伤害百姓!”就在这一片惊慌嘈杂之中,两个全身黑袍的人站在了码头残存的架子上。气势沉稳地大声喝道。
众人在恐惧中纷纷抬头看去,只见两名神秘的黑袍人站在了河中央,揭开了头顶上的黑色帷帽,露出了带着青铜色雕蟒面具的头。
那穿着黑袍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嘴里发出了尖细刺耳的奇怪哨音。那哨音一下又一下地响着,黑色巨蟒在水中痛苦地翻滚起来。这时,那另外一个黑袍人猛地掷出了一大张绘着奇异符纹的纸张,只听他声若霹雳地大喝一声,抬手一指,那纸在河中间无火而燃,“哄”地一声剧烈地燃烧了起来,转眼就化作了点点灰烬。
黑色的巨蟒也突然平静了下来。在一个黑袍人断断续续的哨声中,它慢悠悠地向着码头游去,把还没来得及爬上岸的人们吓得尖声哭喊个不停。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那条黑色的巨蟒停在了码头的木架子前面,恭顺地低着头颅,好像是在表示着臣服。
令人几乎吓破了胆子的是,那两个黑袍人竟然抬脚踏上了蟒头。那黑色的巨蟒不再乱动,平稳地把他们高高地托了起来。众人在恐惧中,听那站在巨蟒头上的黑袍人声如洪钟地大声说道:
“我等二人,乃是黑水神教的圣使。有感于天下将乱,特地下凡降除妖邪,拯救众生。拜我黑水圣神的信众,不受战乱之苦,不被妖邪所伤,无病无灾,富贵长寿!”
河岸上的人们强抑着惊骇,看这两个人使出了神鬼莫测的手段降服了巨蟒,哪还有不信服的,听了黑袍人的一番话,纷纷伏倒在了地上。
没过多久,“黑水神教”在臻朝的大地上迅速地传播开来,一座一座雕刻着巨蟒的黑水神庙,也如雨后春笋般建造了起来。那些本土的小庙神祠,也一个个凋敝了下去。西北。
最近这些天,东方辰和索索带着军卒们分成了两队。一队由东方辰和樊立带领,保护几个镇子里的百姓和精通水利的老农去了山里,一边勘测地形,一边确定着决湖的方位和水道的流向。索索带着另一队军卒进山打猎。
猎队的人数少了,猎物自然也少了许多。以往三十多人的猎队,总能满载而归,而今只有索索带领着十多个军卒,每天也只能打到三五只野山羊,再加上陷阱套子里的野兔野鸡等物,仅够供给驻军大院每天吃的。
一同从苦竹坪过来的百姓和少年们不会说些什么,比起一路上逃难吃过的苦头,现在的生活几乎是当时连想都不敢想像的。
可是有人不这么想。从冀州城过来的五个流民中的两个,看着最近少得可怜的猎物,满心的埋怨。他们也曾经和驻军大院里的其他百姓交流,想引起他们对军卒和对顾瑾宁他们三人的不满,但是却遭到了其他百姓的斥责。
入夜。
两个黑影悄悄地翻进了东方辰的房间。他们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东翻西找,却到处也没有发现一小块碎银子,或者一个铜板。
正在着急不耐烦的时候,突然,外面的火光亮了起来,一支支火把照在了窗户上,紧接着有人厉声喝道:
“出来!”
这两个黑影大惊失色,在房间里团团乱转。可是房间的三面都是厚实的墙壁,仅有一面是窗户和门,外面已经站满了人。
“再不出来,我们就直接放箭了!”一个军卒大声说道。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打开了房门,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头,只见外面二三十支火把都在照着,明晃晃的箭尖正指向他们。两个人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一旁的军卒拿来绳子把他们捆了起来,然后问向顾瑾宁和索索:
“二小将军、三小将军,这两个贼要怎么处置?”
“要不,把他们赶出去吧?”索索说道,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这样不妥,赶走他们虽然简单,但是他们必然还会到其他的地方偷盗甚至抢劫,先把他们关起来。”顾瑾宁说道,“镇里要修河挖渠,开山决湖,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等到工程确定下来,就让他们和大家一同参与,以免无所事事,到处生害。”
“这样也好。”众人听了这话,欣然同意,索索也觉得瑾宁的办法好极了。深夜行窃的两个流民被捆得牢牢的,丢进了一间空着的屋子里。众人重新回去休息。
又过了三天,东方辰他们一行终于回来了。每个人都黑瘦了许多,几天的山野生活,让这些人吃够了烧烤猎物,此刻他们一踏进院子,闻到掌厨勺下的饭香,再顾不得别的,先去取了碗吃饭,一起去勘探地形的镇民也都回自己的家去了。
老农抱着厚厚的一沓图纸,小心地往专门空出来做议事用的房间走去。樊立和东方辰也没有往掌厨的饭锅那里去,他们招呼着顾瑾宁和索索,一起进了议事间,把那些图纸一张张地理好,铺平,商量起挖山开凿的路线和方法。
挖掘河渠,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首先就是一个大的难题。然后怎样把山上的大湖决开一个口子,让湖水淌下来,又是一个大难题。再然后,要让汹涌而下的湖水依照他们的愿望,织成灌溉整个镇子的河道网络,又是一个难题。
一个一个难关摆在他们的面前,这几个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开挖河渠还好说些,有了整个镇子百姓的齐心协力,挖好只是时间问题。但是如何将山上的大湖决开一个口子,却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因为湖在高峰之上,山势险峻,稍有不慎落下了山崖就会性命不保。集合大部分的人力物力去开凿大湖,要付出的代价几乎是难以想象的沉重。
一片静默中,老农迟疑地开口说道:
“我有一个办法,但是不知行不行得通。”
顾瑾宁他们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一起等着老农说出下文。
“我在农部当官治理河道的时候,结识了一个当地的庙祝。那位庙祝有一项神异的火石之术。他研究出了一些黑色的粉末,不仅能发出雷鸣之音,而且破坏力极强。如果能把那些粉末用来决湖,也许会有奇效。”老农觉得这些话有些匪夷所思,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顾瑾宁听了老农的话,眼前一亮。这描述的,不就是火药吗?在上一世,火药最早也是由信奉鬼神,追求长生不老的道士发明出来的。如果真的有这种东西,决湖开渠,就完全不是什么难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