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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遇难

月河村位居群山之中,气候适宜,土壤肥沃。村民多以种田为生,也有猎户进山捕猎,山中野物众多,野兔山鸡,麋鹿猛虎,应有尽有。月河村已有近千年的历史,少与外界交涉,村中至今保留着淳朴之风。村民安居乐业,不作他想,村中一片祥和。

这日,天空下着蒙蒙细雨,雨水打在泥土上,噼啪作响,整个山丘笼罩在朦胧的夜色中。一对少男少女撑着油纸伞,往黑黝黝的山顶缓步走去。

行不多时,两人来到山顶的平地上,夜越发的深了,目不能视物,前方只是些模糊的白影。

少女走在后面,受不了夜间的寒意,下意识捂紧了衣服,说:“傅凡,咱们何必大晚上的去祠堂,明天我去找黎叔,让他原谅你就是了。”

傅凡闷着头往前走,雨水拍打油纸伞上,噼里啪啦。

少女跟着傅凡走了一段路。四下一片黑暗,祠堂在前方不远处,想起了村里老人常说的祠堂闹鬼的故事,不禁打了个寒颤。

“傅凡,我怕,能,能不往前走了吗?”

听见自己唯一的伙伴这样难受,傅凡心头的怒火消了不少,转过身子,看见稚雪儿娇小的身子在寒风中颤抖,柔声说:“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去祠堂。”

稚雪儿咬紧牙关,固执地说:“不,我说过陪你的。”

寒风中,雨势渐渐大了,傅凡握紧了伞柄,心里既为和黎叔的争吵生气,又为稚雪儿的坚持软下心来。

傅凡与稚雪儿均是月河村人。傅凡自幼没了双亲,由叔父一手带大,因性格偏激,在村子里受尽了同龄孩童的排挤,唯一的伙伴,便是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女孩。稚雪儿虽年仅十五,可是常常帮助傅凡,免受其他孩子的欺负,渐渐成了傅凡口中的姐姐。

忽然间,天空划过一道闪电,黑夜立时被打破。

前方十余步处,一座破败的祠堂忽然显出来。黑夜之中,这座孤零零的祠堂坐落在平地上,墙体常年受风雨侵蚀,斑驳不堪,腐朽的木门上油漆早已脱落,独留着一个生锈的铁环。祠堂里忽然吹出一阵冷风,阴风阵阵,格外阴森。

“啊!”

稚雪儿被眼前的景象吓着,脚下一滑,整个人倒在泥泞的草地上。稚雪儿回过神来,看见自己的新衣服染上了不少泥土,雨水滴打在脸上,眼眶一红,嘟着嘴巴,忍着不让泪水留下来。

“雪儿姐!”

傅凡慌忙跑过来,看见稚雪儿委屈的模样,心里一软,不知该做些什么。

眼见雨势越发大了,傅凡扔下雨伞,抱起稚雪儿往祠堂里跑去。

走到近处,门口上方一块腐朽的木匾,上面写着“长生堂”三字。“吱呀”一声,傅凡推开木门,抢进祠堂里面。进门处有一长廊,可作避雨之用。傅凡找来一堆干草,汇聚成对,抱着稚雪儿缓缓放在草堆上。

外面风雨交加,雷声轰鸣,院子里未烧尽的纸钱浸湿了,和泥土混在一起。

阵阵雷鸣惊醒了稚雪儿,看着眼前焦急的傅凡,想起自己身在闹鬼的祠堂里,眼泪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傅凡,大哭起来。

“雪儿姐,没事了,没事了。”傅凡搂着稚雪儿,安慰说。

“都怪你,干嘛大晚上的要来这里。爷爷说过,这里有鬼,呜呜。”稚雪儿面色苍白,显然是害怕不已。

傅凡心里愧疚,说:“雪儿姐,老黎说了,那是爷爷们骗人的,这里没有鬼。就算,就算有鬼,我来保护你。”

稚雪儿死死抱着傅凡,虽然害怕,嘴上却仍不肯饶人:“你?平日里还要我来保护你呢。”

傅凡脸一红,又说:“鬼来了,会先吃我,到时候你就可以跑了。”

听到这话,稚雪儿不禁乐了,直起身子,对着面前的傅凡认真地说:“傅凡,我们说好了,以后长大了,你可要好好保护我。”

两人约定好,稚雪儿抹尽眼泪,终于露出了笑脸。这时乌云散去,雨水渐止,月光如瀑,挥洒在祠堂里的院子。

借着淡淡月光,两人携手走入院子里,再往前走,走过五层台阶,越过门槛,大堂里供奉着月河村里逝者的灵位。灵位上方,悬吊着一盏长明灯,灯光照亮了整个屋子。傅凡找到父母的灵位,面对着灵牌屈膝跪下,一声不吭。在村子里,一旦傅凡犯了错,叔父便会让他独自来祠堂,面对父母的灵牌思过。稚雪儿心里害怕,一步也不敢离开傅凡身边,暗淡的烛光洒在一排排的灵牌上,平添了一股诡异,门外的院子里,吹起阵阵阴风,仿佛有鬼魂在向两人招手。

稚雪儿虽然害怕,却对傅凡的父母很是敬重,拉过来一个团蒲,安静地坐在傅凡身旁,紧紧闭着双眼。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着,两人静静待在祠堂里,各怀心事。忽地一阵强风吹进来,长明灯吹的忽明忽暗,摇曳不定。稚雪儿呆呆注视着长明灯,叹了口气说:“小凡子,今晚我一直心神不宁的,是不是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傅凡睁开眼睛,缓缓说:“没事的,我们待会就回去。我跟老黎去认错,不能冻坏了你。”

稚雪儿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忽听得祠堂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稚雪儿惊恐地说。

此时正值午夜,又有什么人会来祠堂,傅凡心思一转,对稚雪儿说:“我们先躲起来。”

灵台后面有一道狭缝,刚好容得下两人。傅凡拉着稚雪儿,躲在灵台后面,这里时常有人打扫,倒也干净。两人才进去,听得祠堂大门打开的声音,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走入大堂里来。

“是鬼吗?”稚雪儿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

傅凡本来镇定,可是听见来人的对话,叽里咕噜,竟不是人语。听见稚雪儿这样说,心里也害怕起来。

正迟疑间,一柄黑色镰刀出现在两人面前。这一来,两人登时以为是鬼魂索命来了。

傅凡大吃一惊,心思转得极快,瞥了眼身旁娇弱的稚雪儿,心下一狠,拔腿冲了出去。只盼得自己引走了鬼怪,稚雪儿便安全了。来人起初并未发现灵台后面有人,这时见里面冲出来一个少年,均是一愣,倒让傅凡冲出了大堂外。

稚雪儿待在灵台后面,看见傅凡冲了出去,又听见来人一齐去追傅凡。待到祠堂里再无声息,这才从后面钻出来。

走出祠堂,黑夜笼罩了大地,一股莫名的寒意涌入心头。稚雪儿心里害怕,只顾着埋头往前跑,想着离这里越远越好,竟顾不上辨识方向。

奔跑了一阵,稚雪儿止住脚步,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竟跑到一处崖边,前方无路可走。稚雪儿站在崖边,往下一望,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悬崖下边,本是月河村的所在,一座座木屋鳞次栉比,黑夜之中安静祥和,而此时,一团巨大的黑气席卷全村,稚雪儿站在崖上,仍可依稀听见黑气之中,传出村民们的尖叫呐喊声,像是遇上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事情。

稚雪儿捂住嘴巴,一时间呆住了。今夜村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待稚雪儿转过身子,不远处站着三个黑衣人,鬼面獠牙,手执黑色镰刀。月光下,三人缓缓朝稚雪儿走来。

黑夜散尽,红日东升。却说傅凡跑出祠堂后,没跑得几步,便被身后的黑衣人追上打晕了,后面便不省人事。灼热的日光洒在脸上,傅凡渐渐醒转过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辆牛车上,木板上还躺着三个小孩,全是十二三岁的模样,识得是来自月河村的。

牛车前面,四个黑衣人走在前头,一人牵着牛车,有两人正以奇怪的声音交谈。俗话说:人有人语,鬼有鬼话。两个黑衣人交谈的意思大致如下:

“人族的修仙门派像是听到了些风声,这几日查得紧,尤其是山海门和龙心殿两派,听说我们有几波人已经被他们给抓住了。”

“是啊,所以上面才下令,让我们不用法术遁行,须先走出这块地域。你说我们这般劳师动众,却是为了抓几个小孩,可真叫我费解。”

“上头的命令,我们别想了,多半是要用童男童女练功吧。好了,不说了,安心走路,过了前方的山头,我们便可运用法术了。”

见前面的四人均未发现自己醒来,傅凡偷偷打量四周的景象。原来自己已被带到了红山湖畔,这里位居月河村以西,地势偏僻,与上阳、平都两城相距甚远,因地形险峻,又多隐蔽处,是私贩常走之地。

牛车缓慢前行着,傅凡躺在木板上,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脱身。木板上的其他三个小孩,至今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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