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借灵
“等等！”
提妲正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又被人叫住了，但是这次有点意外，叫住她的竟然不是东河，而是他身后的红衣女子，他的灵，七月。
提妲看着这个妖娆的女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最后的时候她会叫住自己，谈话开始以来，她都像一块沉默的石头一般静静站在一旁。
“有什么事吗？”提妲问。
“有件事想要拜托。”七月说。
“什么事？”提妲再问。
“你懂得‘借灵’，对吧？”
“是啊，那又如何？”
“能不能留下一阵子，教教他，他似乎不懂得怎么运用。”七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东河。
“但是借灵这事也不是随便教就能教会的吧？那必须有先决条件，这条件在签下契约的时候已经决定了，你不是不知道吧？”
七月点了点头说，她的声音清冷：“这个我知道。契约分三种，一种是被人类逼着签下的，一种是被灵逼着签下的，最后一种是双方心甘情愿之下才签下的，也只有在第三种情况之下，灵魂相通，才能借灵。我和我的契约者都是心甘情愿之下才签下契约的。”
提妲看了看东河又看了看七月，一个是懵懵懂懂的少年，一个是娇艳欲滴的女子，她怎么也想不到在什么情况之下，他们会心甘情愿互相签下契约。但人类和灵的相遇本就是千奇百怪，提妲也不深思下去。
东河想起了曾经“借灵”的经历，只要他懂得运用借灵，就不用依赖七月冲锋了，他自己本身也能成为一个强者，为了打倒塞鲁修斯，懂得借灵有一定的助力。他一想到塞鲁修斯，就问提妲：“塞鲁修斯会借灵吗？”
“他会。我本来以为‘借灵’是少部分第三类契约者的秘密，但看来并不是，在领主级的契约者中，‘借灵’也是常识。塞鲁修斯也懂得借灵，所以你想要杀他，你最好也要学会‘借灵’。”
“那你愿意教我吗？”东河问。
看着东河的那个眼神，不知为何提妲就是拒绝不了，她垂下肩头叹息说：“好，我就教你吧，就当作是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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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一处空地，四周无人，只有三人。
“你先想象自己灵魂的形状。”提妲的口吻就像一个教师一般。
东河闭上了眼，用上自己所有的想象力去模拟灵魂的形状，但无论他怎么想，那都是一团不规则的黏糊状的东西。
“一开始的时候是想象不出来的，想象出来的东西可能与真正的灵魂也有偏差。”提妲说着，“但无所谓，你就慢慢感受着，灵魂的形状就会慢慢向你呈现。”
东河听着，全神贯注，想象灵魂的形状，让自己的五官更加敏锐。他感受到风在流动，万物都随着轻轻摇动，以常人无法察觉的轻微角度。自己的灵魂就在这自然之中，想必也会跟着风在晃动。
但是无论如何，东河所想象到的，始终都是一团不规则的黏糊状的东西。
……
不知不觉已经入夜了。
三人就这般在空地扎起了营账，燃起了营火。
东河坐在营火旁，火光照得他的脸庞一明一暗。
提妲安慰他说：“不用太着急啦。一开始是有点难的，一般人花费十天半个月是常事啦，你不是曾经借灵成功过吗？比常人来说，你资质应该算不错了。一个星期内会有效果吧？”
听着提妲的安慰话，东河一笑置之，他是有点着急了，着急着报仇，着急着变强。
忽地，他就躺在了地上，双手抱着头，看着天上漫天的星空，“呐，提妲，你的灵魂是什么形状的？”
“我的灵魂？”提妲想不到东河会突然这么问，于是愣了一愣才回答：“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是有点暖和，中间有一个洞穴一样的东西，就像水中的漩涡一般，当你想象到了灵魂的形状以后，这个漩涡中心就是你与灵灵魂相通的地方，你要借灵，就要通过这个位置。”
“如果可以自己选择形状，你希望自己的灵魂是什么形状？”
东河的问题可是突发奇想，几乎没有人会想这个问题，于是提妲就直接回答了：“我还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啊，所以我答不了你。”
“是吗？”东河一笑。
“你呢？”你想要的形状是什么？
“我？”东河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但若果是我的灵魂，我希望它起码有宇宙那么大。就像这个星空。”东河指着天上说。
说到这里，东河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站了起来。他是想到一些东西了，他幻想着自己的灵魂，一开始只有一大片火，慢慢地，镜头在后退，那是一个火球，不，那是太阳，太阳渐渐远离，只剩下一点光芒，那就是星星。然后无数个太阳，围绕着一个中心，无数的星星，围绕着一个中心。
然后黑暗之中，他有无数的光芒，渐渐地，他窥探到了黑暗中的一角光芒。
如果是我的灵魂的话，那就该是这样的形状！东河想着，如此肯定。
渐渐地，黑暗之中越来越多的光芒，最后形成了一片斑斓的光芒，红色的外围犹如雾一般，渐渐化成紫色，蓝色，中心是空洞的黑色，那就是漩涡。
东河很肯定，这就是自己灵魂的形状。那就宛若一个小小的星云。
“难道你已经找到了？”提妲问。
东河微笑点头，睁开了眼说：“我很肯定，这就是我的灵魂。”
提妲不禁有点吃惊，她刚才还说他资质好，大概只需要一个星期时间，但万万想不到，这才第一天学习，他就真的掌握住了巧妙了。想当年，她为了摸索灵魂的形状，足足花了一个月。
“接下来要怎么做？”东河问。
“借灵有两个条件，第一个条件是灵要在契约者附近，第二个条件是灵愿意借出魔力。”
东河看了一眼一旁的七月说：“我想这两个条件都没问题。”
“那么我们就试着一下，你的灵魂应该有一个漩涡一样的东西，对吧？”
“嗯。”
“很好，那么你试着想象，在漩涡里掏出东西。”
“但是里面只是一片空洞啊。“东河再次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的灵魂形状，然后说。
“没关系，你就当作是伸手进去，然后往后拉出东西就行了。或者，你想象自己是在喝东西一般，从里面吸出东西。”
“还有……要注意……”
提妲的注意还没有说完整。东河就照着她的方法想象了，他想象着从黑洞中抽空东西，然后一瞬间，熊熊烈焰从黑洞中汹涌而出，伴随着烈焰，还有一束白色的炽热光芒包裹住烈焰，一同而出，那时候东河没有在意这白光是什么，只以为是七月魔力的一部分。
这时候的他绝不会想到这白光其实是被他吸收掉的白炎石的能量，世上最炽最烈的能量。他也不会想到，这些能量在后来差点要了他的命。
但撇开白炎石的能量，东河这一次的确是成功借灵了，但是他想象出的抽空力道实在太强，一下子竟然借出了许多魔力。一瞬间整片空地都燃烧了起来，顿时成了一片火海。若不是七月眼捷手快，在一瞬间抱起了提妲跳上了天，提妲已经置身火海了。
“呆瓜！要试也要等我说完再试啊！借灵的时候不要一次过太用力，借用的魔力过多，就会像这样！”提妲在空中对着地上的东河大喊。
东河才醒悟过来，连忙控制魔力的量，火势慢慢弱下来，本来包裹住东河全身的火焰收回到东河的体内。东河再次感受到第一次借灵时候的感觉，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等地上的火真真正正全熄灭了，七月才带着提妲从空中下到地上。
“奇怪，借出的魔力好像没那么多。”七月落到地上，就歪着头说。
“是吗？”提妲反问，然后很快给出了一个解释：“或许是这个呆瓜一下子将魔力全部释放，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吧？”
提妲给出的解释有她的道理，七月也点了点头认同。
其实东河刚才的魔力之所以那么大，是因为魔力中混杂了白炎石的能量。不过也不能怪提妲和七月两人，她们也不知道东河的灵魂竟然与白炎石融为了一体。
“好了，目前为止，你已经懂得怎样借灵了，之后只要练习一下怎样更精准掌控魔力就行了，至于魔法与招式的东西，我也教不了你多少，最适合你的魔力的招式，还是向你的七月小姐学吧。”提妲说。
“嗯……”东河点了点头，刚想说“我懂了”的时候，整个人扑通倒在了地上。
七月的魔力就是炽热的火焰，一开始的确会能量充沛，但这个能量其实无时无刻都在燃烧着身体，东河又不会保护身体的方法，刚才那一下粗暴的魔力释放，对身体造成的损害不小。所以当魔力消耗掉的一刻，他也体力透支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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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的晚上，东河才醒了过来，醒了过来后，他也不是完全康复，这一次魔力释放实在太乱来了，副作用也特别大，就算起来了也周身骨痛，连续两天走路都是抖着的。
这几天来，提妲也没有离开，与东河他们渐渐熟悉了起来。东河腿软的那几天，提妲都有帮忙照顾他。虽然七月看起来很成熟，什么都懂的样子，却是一点都不懂得照顾人。而且她总是冷若冰霜的样子，话少得很，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这些天，提妲发现东河睡得很少，几乎每天他半夜都会醒来，一个走了出去，走到一处山崖，坐在那里，望着一个方向，却不是伊达拉的方向。
有一次提妲好奇跟了上去，坐到了他的旁边，问他在望哪里。
他说在望故乡。
然后提妲问他他的故乡在哪里。
他回答他的故乡已经消失了。
然后两个人静默坐了很久，东河才开口说了他的事。他说他为什么要去找塞鲁修斯，为什么非杀他不可，说到他的妹妹的时候，他都话都断断续续开来，似在抽噎，但是他却一滴眼泪也没有。
提妲听着，静静听完。
然后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挑战塞鲁修斯吗？”
东河摇了摇头。
“因为我也是找他报仇，我也要杀了他。知道上一代领主吗？上一代领主就是被塞鲁修斯打败，然后被他惨杀，其他族人都无幸免。我是唯一幸免的族人，上一代领主的女儿。”提妲说，她的声音很安静，几乎与深夜融为了一起。
“但我失败了。”她最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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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东河完全康复了，提妲依旧留下，继续教他借灵的事情。一个星期后，东河借灵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了，于是提妲意识到，该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我要走了。”提妲说，站在国王大道上。
东河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但是她决定要走，他就不会留她，因为他们是朋友。
于是提妲一个人走在国王大道上渐渐走远了。
看着提妲的身影，东河忍不住就大声喊了出来：“提妲，无论你去到何方，一年后你一定要回来伊达拉！”
“你的仇，让我来报！”
提妲听到后，笑了，她的眼角似有泪光。
“呆瓜！”她低声笑骂了一声，然后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