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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鲜血与善良

并不是每一位都贵族都十分在意自己父辈打下来的江山,至于虚无的荣耀在他们眼中更是可有可无的笑柄。

假如洛兰斯家族的辉煌仍旧存在,路易相信他会成为斯诺小镇最大的一个纨绔子弟,而且他更加愿意相信,在纨绔的道路上,自己绝对不会孤身一人。

一道肥胖的身影在静谧之地人群之中犹如猛虎般腾挪斗转,那硕大身躯只在瞬间就挤到了人群深处,看着那熟悉身影,路易嘴角扯出一丝弧度,也紧紧跟了过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道肥胖身影与一群戴着诡异面具的人簇拥在一起,正围绕着一张小巧的罗盘,进行斯诺小镇黑夜时代中最特有的下注。

人群喧嚣,在这里,谁也看不出贵族与平民的身份。

路易本不愿意戳穿这个胖子就是亚斯的事实,但见那位少年骑士从怀中摸出了三枚澄光闪闪的诺尔金币之后,他再也忍不住了,一个飞腿踹在了亚斯那颇有弹性的肉屁股上,而这个胖子在反应过来自己的骑士荣耀,被一个带着兽脸面具的家伙给亵渎之后,果然不负众望的冲出了人群,刹那间,那下注罗盘之前竟然空出了一大片土地。

“赞美元初圣者,亚斯,你作为贵族骑士,竟然会来到这样污秽不堪的土壤。”

飞奔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路易这才停下了脚步,痛心疾首般的呢喃,在他身后一片烟尘飞扬而起,那位与他一样戴着兽脸面具的硕大身影,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之后身形猛然一顿,险些摔倒。

“路易,我去你个洛兰斯家族的十八代祖宗,你们作为术士家族不是严格禁止赌博与参与任何黑暗组织的活动么。”

果然,亚斯那轻佻中夹杂着一丝骇然的声音如约而至,路易丝毫不在意这个活该被他父亲打死的骑士口中所说出的不敬言辞,压低了嗓子,低声笑着,道:“那是元初术士的家族,随口几句咒语就能从**里面蹦出个火球的人物,我不是,我只是一位元初炼阵师,至于你的父亲,那位在寒风大雪中依旧淡定自若的骑士大人,一定...”

“嘘,老伙计,我懂得。”

亚斯赶紧一巴掌捂在了路易嘴巴上,这一刻,作为元初骑士职业那强壮身躯的优势暴露无遗,环顾四周,发觉没人注意到他们,亚斯这才悄悄塞给了路易一枚诺尔金币。

轻轻吹去金币上的尘埃,路易露出一个谁也看不见的温和笑容。

一枚诺尔金币算是大丰收了,在静谧之都这更是以金钱换取力量的极高筹码,路易得到了如此大的好处,才收起了要替战狮家族那位畏惧妻子的可怜家主清洗门户的心思,可是看着兽脸面具都难以掩盖那一整张面庞的亚斯,他依旧有些疑惑,道:“对了,亚斯,话说你为什么要来到这种地方,满足你身为贵族的好奇心,还是被你那位骑士教练给强迫出来的求知欲?”

“那位骑士教练负责的是照顾小黑皮的饮食起居以及其他方面的生活,而不是一位少年骑士的保姆。”

亚斯淡定的从侍者手中接过一杯冒着热气的白帝酒,他的话让路易脑海中情不自禁想起了那头目光疯狂的黑皮野猪,被亚斯压迫了这么多年,它心中的想法一定十分精彩。

“在斯诺小镇学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战斗技巧,说实话,我相信我来到这里我父亲一定也知道,因为在几个月之后的战队斗争之中,我将要代表斯诺小镇出战,而角斗场无疑是提升自己最快的地方。”

“你难道要参加角斗?我敢保证,我一定会拿着这枚诺亚金币压在你的身上。”

“当然不是,我只是来学习一下而已,学习的含义路易你懂吗,就是拿着一本小本子与一支兽皮毛笔,坐在角斗场上某个安静的角落,观看这些真正以生命在战斗的角斗士,从而使自己的灵魂与力量得到双重增长。”

即使看不见亚斯全貌,路易也相信此刻这个胖子面具之下的神情一定是大义凛然的。

“然后呢?亚斯,你是不是还要顺便赌一点什么?只是顺便而已,在学习之余的消遣游戏。”

“太对了,我的伙计,我们不愧是昔日斯诺小镇最要好的两大贵族...”

亚斯发觉自己的言辞有些愚蠢,瞬间停了下来,两人心有灵犀般走到了静谧之都人群最为密集的地方,在人群中央,坐落着一方九个角度的黄金罗盘,每一个角度上都纹饰着一个散发着血芒的姓名,而这些姓名的主人,就是今夜的角斗士,也是会在这个夜晚成为一群人狂欢的筹码。

角斗士的身份一直很神秘,有些是来自于外界的佣兵,可能也是一些黑色战队的成员,甚至某些善于锻炼自己的贵族也会涉足其中,路易看着这方黄金罗盘上九个名字,略一沉吟,将一枚诺尔金币和一张提前炼制好的一星阵图放入了其中一个角落。

‘嗜血之屠’,这位角斗士的名字路易十分眼熟,他来过两次静谧之都,第一次就是相信了这个人,所以他才得到了很多炼阵师必须的材料。

“赞美元初,抉择之后将没有退路,请将双手离开罗盘。”

一枚诺尔金币在斯诺小镇算得上是一笔普通人眼中的巨款了,可是在静谧之都角斗场倒是显得有些不够看,那位看守罗盘的静谧之都工作人员很是不耐烦,轻轻扫了一眼路易,催促他离去,声音中也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但下一刻,这位工作人员身躯却猛然一颤,震惊的看着路易身边的胖子,声音隐约在抖动。

“我的天啊,赞美元初圣者,阁下,您的大驾光临让静谧之都蓬荜生辉,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帮助吗,我们这里提供任何您需要的服务,一切都有,年轻的少女,老成...”

“愿人类的智慧与你同在,伙计,回去学习一下如何与陌生人交流吧,你这样阿谀奉承的废话我在斯诺小镇已经听过了无数遍。”

亚斯不耐烦的摆摆手,而后又在那张罗盘上丢出了几枚亮闪闪的晶石,不一会儿,这张罗盘的九个角落都有了这位阔绰大户留下的痕迹。

湛蓝晶石,在元初大陆上,这算是比较不错的锻造材料,有一定几率能在武器中添加一丝水元初之力的奥义,比起没有灵魂的金钱,这些物品在静谧之都远远更受欢迎。

路易无奈的笑了笑,转身跟着亚斯走到了看台上,曾几何时,在诺尔北方的斯诺小镇,相较于他身边的这位骑士,体内流淌着术士血脉的洛兰斯家族,才拥有着这片土地最为可怕的财富。

“耀武扬威的小跟班,卑鄙的垃圾。”

很明显,看守罗盘的那位侍者以为路易方才的笑容是在嘲笑自己,直接将他当作了亚斯身边的仆人,望着两人并肩朝着观看台上离去的背影,他不由得低声唾骂了几句,而后看着九个角度的黄金罗盘,沉吟良久。

“却和血屠大人说下,今夜的比赛让他输掉,赔率一比十,可以让他好好生活一段时间了。”

...

“对了,亚斯,你知不知道静谧之都角斗场中有一个叫做妖姬的女角斗士,我曾经看过她的战斗...”

高高的看台上,路易仿佛想起了一些很久远的事情,沉吟良久,他补充了一句。

“作为炼阵师,我很佩服她的勇气。”

在路易脑海中,在静谧之都他见过很多种类的角斗士,热血的剑客,强大的元初术士,而炼阵师,他却只记得那位坚毅的炼阵师女子。

亚斯端着一杯朗姆酒,轻轻摇晃着里面鲜红的液体,这个浑身银色铠甲的胖子看了一眼路易,温醇香味之中,他仿佛有些难以启齿。

“炼阵师,呵呵,这可真是元初大陆最无奈的职业,路易,你说的是那位‘火焰妖姬’吧,她死了,作为炼阵师,她在储备的阵图使用完了之后,被一位名为‘暗影’的刺客钉死在了角斗场地板上。”

最终,亚斯还是压低了声音,说出了他知道的一切。

“死了?”

路易一阵错愕,其实他这次来到静谧之都还是想见见那位女炼阵师,得知这个结果却让他一阵沉默不语。

“不要去想那些逝去的悲伤事情,我的老伙计,举杯高歌吧,趁着我们手中握着的还不是鲜血。”

亚斯拍了一下路易,却发现这个黑发少年神情有些奇怪。

“我之所以记得她,是因为那个炼阵师一连输了三场,前两次侥幸苟活,我去角斗场中唾骂过,让害人害己的她赶紧滚出这个地方,可惜啊,她并没有听从,不过也好,这样一来我也打消了代替父辈向她讨债的念头。”

“真正的善良其实建立在仇恨之上。”

亚斯深深看了一眼路易,他的言辞第一次展现出了一位贵族骑士该有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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