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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这是个拼爹的时代

我坐在床上乖乖地玩手机,不由得惊讶我今天居然说了这么多话。我发现自己表面上虽然沉默寡言,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百毒不侵的感觉,但其实我并非是铁石心肠的人。相反我内心是很渴望与人交往的,只要别人主动和我说话,表面的冰霜很容易被暖化,然后就什么表情都有了。

突然我注意到企鹅在跳,戳进去一看,是夏薇。夏薇是我的第一个网友。在那个QQ会员和黄钻等级决定身份地位的年代,一个网名为夏末蔷薇的六位数的贵族QQ加了我。我们相互交换了身份,初二学生。她说她叫夏薇,在SH我只好说我叫雪舞,在乡下。不是有句玩笑话说:在中国,SH以外的人都是乡下人吗?何况我确实在SC的穷乡僻壤里。交谈几次以后就没有以后了。当时的我一个月30Mb流量,只能偶尔登录一次QQ。从来没见过她在线。

2011年初中毕业,QQ已经小三转正了,单位时间下用电话交流的人数远远比不上用QQ交流的,何况电话换一个城市就得换一个号码,确实是小三!中考成绩斐然,我顺利考上了百年名校唯才高中,作为奖励买了第一部智能手机。几天前刚和她联系上,她说她去了RB为了上高中前几天刚回国。对她,一直有种说不清的陌生感,仿佛隔着两个世界。

夏薇:雪舞,在吗?

雪舞:在,不过在不了多久,我明天军训。

夏薇:你还要军训啊?为你悲哀!

雪舞:你不军训?

夏薇:学校是要的,不过我谎称身体不适,不宜剧烈运动,结果学校叫开证明。

雪舞:而后你开了就搞定?

夏薇:没那么容易。妈妈托关系开了证明。学校说可以不参加军训,但人要在学校做后勤。

雪舞:那然后呢?

夏薇:我请爹出马。现在果然是拼爹的时代。爹一出马,就将军了。

雪舞:羡慕嫉妒恨啊!

夏薇:羡慕不军训还是羡慕我有个无所不能的爹啊?

雪舞:当然是不军训。

夏薇:我爹也许也值得你羡慕!

雪舞:哦,说来听听。

夏薇:他十九岁创业,白手起家,现在资产已经好多个亿了。

看到这句回复我立马懵逼了,再一次怀疑人生了,什么世道啊?!我第一反应居然是这家伙不会是骗子吧?但转念一想,他大爷的,一身山寨一无所有的我有什么可骗的?那么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别有用意还是我想多了,夏薇只是单纯的陈述事实?我一直在揣测。

雪舞:??

夏薇:重点是他做了很多慈善事业;从来不让我和妈妈操半点心;凡是他认为合理的要求,都满足了我和母亲;从不在外面过夜……

雪舞(随意附和):这么说就有意思了。

夏薇:小哀找我。88(拜拜)。

雪舞:88。

QQ的作用只是传递信息,至于传递的信息承载着怎样的力量QQ不会负责。我虽然故作镇定,却心乱如麻,又惊讶又惊喜,更多的是怀疑。有时候人们调侃意淫“我要是有个顾里这样的闺蜜就好了”云云,可这么一条没有佐证的信息传来,我竟不知所措。渐渐的,我陷入了深思。

我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追梦人,我有个伟大的梦想名叫维多利亚。其实一直以来我也只是想想而已,并不觉得有多少可能,所以把维多利亚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只是单纯的改变自己贫穷的局面,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做自己做的事;另一部分打死也不愿开口。

我也曾努力过。

整个初三,我都在努力。当时的想法非常单纯,单纯得以为只要成绩好就可以实现我的维多利亚,于是每一天都拼命学习,尤其表现在英语上。我一向是英语矮子,一百二十分的试卷只能考六十分左右。但我始终不放弃,狠狠地下了一番功夫死记硬背,在中考前的最后一个多月奇迹般地能够保持九十多分,好几次还进了前十。中考考了九十七分,比我优势学科数学还要高四分。就因此,听复读的同学说,我的英语老师把我当做正面教材讲给了下一届的学弟学妹听。也正是我的努力,我以全校第四的成绩进入了唯才高中。这样我迎来了去ZJ玩一段时间的奖励,结果因为军训,美梦化作了泡影。而人家却动动嘴皮子就什么麻烦都解决了。

这他妈什么世道啊!

我感觉无比迷茫,过去支撑自己的擎天石柱瞬间分崩离析了。

我的过去原本是一条破烂不堪的泥淖路,我一个人踽踽独行,但是远方的光芒指引着我勇往直前,无关风月无关情愫。现在呢,变成了这样的画面:广袤无垠的沙漠里我一个人前行,黄沙海洋浩浩汤汤,四周一派空旷,绝迹人踪。身后留下一排坑坑洼洼的残缺的脚印。天空万里无云,如若虚无缥缈之境。天边最后一缕血红的夕阳即将涣散消失,无尽的黑夜与严寒即将来临??

闭着眼,流着泪,我进入了梦乡。

此时,学校附近的天羽丽城B栋221号房间,配置高档的房屋里,徐霜穿着浴衣,一个人坐在黑色的木质钢琴前,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发出诱人的发香,沁人心脾。窗外的世界已经安静,天心的皓月洒下柔美的月光,映照在洁白的窗户和阳台上。徐霜手中名为海蝶的厚厚的笔记本如同被狂风吹拂而快速翻页。房间的每一个缝隙都萦绕着特别抓耳特别劲爆的纯电子音乐《fade》,声音不知来自哪里,或许来自地狱,又或者是未来。

笔记本翻到姓名为雪舞那一页时,徐霜欣喜地笑了,带着迷之微笑静静地看完了字迹潦草的笔记,并在最后写了一句:Iseeyou!

然后弹奏起了钢琴,弹的是电影《不能说的秘密》中那首《secret》。演绎手法非常高明,很有气质很有范儿,水平至少八级。音乐声合着《fade》的炫酷,在深夜里滚滚发烫,烧尽了夏夜的寂寥。

音乐刚弹完,钢琴上的手机铃声响了,徐霜接起来:嗨,你好啊,奈琪??

而此时,一间熄了灯而漆黑幽静的房间里,一位妙龄少女面带笑意,透过雕花木窗仰望着悬空的明月,手中的红酒因黑暗而失去了光泽,但她妩媚的剪影却因黑暗愈发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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