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儿热情洋溢地介绍着她的策划案，时不时眼光瞟下座位下方第一个位置的张总脸上，她没有打断她的介绍，并且非常专注地看着投影布上赵灵儿写的策划内容。因此赵灵儿也多了几分信心，往后的介绍更加如鱼得水，恨不得把在座的所有人都说得站起来兴奋地恨不得马上去实践了再说。
正是激动的时候，那张总抿了口桌上的茶水，开口问了句：“按照你这个来，我们的销售员是要重新进行培训啊。”
听了这话，赵灵儿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只因为她昨晚关于销售培训的事情足足跟边伯贤讨论了一个小时，她是有备而来，只是还没有说明。
可张总这话一出，她正要说话，却被杨龙珩把话先截了去：“张总您这个可以放心，销售员的部分……”
“销售员的培训这块儿，还是由我们的销售经理来向您说明吧。”赵灵儿笑着打断了杨龙珩的话，在杨龙珩的一脸冷峻下笑着站起来给边伯贤让了位置，而边伯贤也从容地站到了桌前，从赵灵儿手里接过了红外控制器，点下了下一页的PPT。
张总并不在意这三个人之间究竟有什么矛盾瓜葛，她这个位置上坐久了，不会把时间和心思浪费在这种不值当的事情上。她看了眼这个新来的销售经理，衡量着他带来的内容究竟能为她投下的钱带来什么。
边伯贤显然没有让她失望，她想起吴亦凡之前说的话，更加笃定了心里的想法，所以当边伯贤说完有关销售培训这块内容时，赵灵儿明显看到张总更加感兴趣的神色。
“张总，我们的PPT讲完了。”赵灵儿收起了PPT，有些满意地望着张总，“您有什么看法？”
“确实挺不错的。”她点点头，却好像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除了这个之外，没有别的吗？”
“您对哪部分不满意？”赵灵儿看不懂，整个PPT讲下来，张总都没有提出异议，直到最后还说挺不错的，也看得出来她确实是比较满意，可是她的这个不过，到底是什么意思。
“哦，倒不是觉得不满意……”张总笑着，并没有多说什么，“我再考虑一下吧。”
于是会议就在张总一句再考虑一下之下无疾而终。临走之前张总还特意拍了拍赵灵儿的肩膀，对内装的设计和围挡的改造表示很惊喜，还夸赞了现下年轻人果真比较有想法，说完，更叮嘱了高波让他今天陪赵灵儿一行在CBD里吃个饭逛个街，然后才扬长而去。
可得了这样的肯定和夸赞，赵灵儿却更加不明白了。或许张总是个有什么意见不直接说的人？又或许她对这个策划并不满意，但又一时想不到更好的？可她会下却又不是这个意思。难道，她让他们一行人逛街吃饭，是为了让他们好好汲取一下她当初觉得很满意的这个CBD的规划？
有这么一层深意吗？
赵灵儿一时失神，怎么想也想不通，人却先被黄子韬拉去吃饭逛街去了。可她这人，就这么个毛病，一旦有什么事情搁在心里，吃不好睡不好的，整天都在想这个事儿，黄子韬倒是好了，听到一说吃饭逛街，整个人都活泼起来了，感觉像是放假了似的，拼命在赵灵儿耳边说着什么。
赵灵儿也没听黄子韬说什么，吃完饭走了出来，随便进了一家女装店，只顾自地挑起衣服来。
“想买件什么样的？连衣裙？衬衫？”店员热情地走了过来问她，她这才回过神，转过身去，才发现黄子韬啊，杨龙珩啊，高波他们早就已经没了影儿，身边除了边伯贤无聊的找着什么衣服往她身上比，还真没第二个人了。
“他们人呢？”
边伯贤看了眼好像才找回魂儿的赵灵儿，忍不住扑哧一笑：“你问谁？”
“啊，就是他们啊，他们。”赵灵儿郁闷地说，“刚才吃饭的时候不都还在呢嘛人呢？”
“哦，你是从吃饭那会儿开始失忆的啊。”边伯贤笑着把衣服放回了架子上，“在想张总的态度？”
“嗯……”赵灵儿面色低沉地点点头，手上还没事儿干地继续翻着几件连衣裙，“她问我没别的了吗？是什么意思？”
“灵儿。”边伯贤突然喊了她的名字，赵灵儿转过头来，只见他拎了件白色竖条纹的连衣裙走到了她面前，“这件怎么样？”
“可以啊，挺好看的。”赵灵儿点点头，确实，这件衣服刚好是她的尺码，也是她喜欢的风格，质量不错，价格也可以接受。
“那要不就这件吧。”边伯贤突然这么说，赵灵儿可没说今天准备买连衣裙，突然这样决定了，总觉得缺少了点儿什么。
“啊……没……没别的了吗？”
这话可不是张总嘴里说出来的，是赵灵儿口中说出来的，可是一说出口，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明白了张总说这句话的感觉。
而边伯贤看了眼赵灵儿突然发光似的眼神，当然也明白了，她这是发现了什么。
“你再出去转一圈，说不定，回来依旧还是会买这件。”边伯贤晃了晃手里的连衣裙。
“可是现在让我立刻就决定买，我又有点不甘心。”赵灵儿回答了他的话，“边伯贤，我知道了！”
“女人真是麻烦。”边伯贤撇撇嘴，把手里的连衣裙收好了。
是啊，喜欢选择的女人，真是麻烦。
赵灵儿有点怀疑边伯贤是故意的，明明发现了张总的意思，可是却不直接说出来，打算让她自己去发现。其实她没有这样蠢，只是边伯贤这样的体贴，她接受了。
“啊对了，他们人呢？”心里有了底的赵灵儿感觉眼前像是突然拨云见日了，这会儿突然想起其他人来了。
“高经理吃完饭接了个电话有事先走了，黄子韬说要去买两件正装，怕又被你说，自己买去了，杨龙珩……”说到杨龙珩，边伯贤停顿了一下，面色有些黯然，“灵儿，你今天可能太明显了。”
“要说明显，明显的人应该是他吧。”赵灵儿有些不高兴，“他是知道今天有这个会议的，昨天还拼命地敬我们酒，他安的什么心他自己心里清楚。今天早上他看见我的时候，明明是我惊讶的，他脸上居然也惊讶了，他惊讶什么？惊讶我居然酒醒了？”
赵灵儿回过头正对着恹恹的边伯贤，“还有今天会上他的态度！我……”
“灵儿，他不是那种随便可以拿捏的人。”边伯贤皱了皱眉头，“我怕他会报复你。”
“要报复正面来好了。”赵灵儿气呼呼地转头就走，留下背后边伯贤担心的神色。
赵灵儿转了一圈，因为揣摩到了张总的心理，不禁心情大好，果真买了边伯贤说好看的那条连衣裙。回去的时候，二手房的经理人来了电话，说是晚上和房东约好了有几个合适的房源，赵灵儿一兴奋，立刻就答应了晚上要去看房。
听到这个消息，赵灵儿回头就给黄子韬去了电话，谁知道这伙计可好，说是昨天肚子还没好透，今天中午这顿饭想是甲方做东不吃白不吃结果吃撑了，现在又觉得有些不舒服，在床上躺着呢。赵灵儿听了这话郁闷了会儿，可还是说让他好好休息的话，决定自己去看房。
晚上，赵灵儿依约到了离公司不远的住宅小区大门口，那经理人接了电话小步跑过来，把那房间说得天花乱坠的，好像赵灵儿额头发光居然能碰上这么个好房源简直就是撞了大运。
“就剩这一间了。一共也就三个人拼租，很少有这样的合租房。房东对租客要求也高，另外两个都是在事业单位工作的女孩子，很正派的。”房产经理人笑着引赵灵儿上楼，赵灵儿听了这话倒也挺满意，只是正派不正派，这样的词汇她很少听到了。
正走到楼下，迎面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影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离她五米开外的地方。
如果不是晚上，赵灵儿可能不会再往前走。可此时就着昏暗的灯光，赵灵儿看不清来人，直到走到他面前，她想后悔，却是来不及了。
“你……你是房东？”赵灵儿看着面前的高波，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高波下午接的电话，就是面前这位房产经理人的电话，而晚上，要带她看房的，竟然就是高波。
高波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偶遇，直到两人丢魂儿似的看完了房，才终于弄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不好意思啊，我们本来就认识，想单独说些话。”高波看着赵灵儿有些犹豫，便对那房产经纪人这样说。
那房产经纪人哪里会看不出来这两人本来就认识，只怕两人一串通，他的生意就没了，听高波这么一说，心里当然不舒服，但总不能说你俩不能单独说话，只好识趣地先离开了。
等那经纪人一走，高波正想发话，没想到，赵灵儿倒先开了口。
“看不出来啊，这个地段，三居室。你挺有能耐。”
要是换做以前的赵灵儿，怕是会说些冒酸水的话来刺激高波，可现在她说这话，却是平淡的语气。
“其实……不瞒你说，这房子不是我的，我是个二房东。”高波从未有这样的坦陈，这话说完，他便对上了赵灵儿一时惊讶的眼睛，不过很快，不消几秒，这惊讶便尘埃落定了。
“也算是生财有道。”
“呵呵。”高波无奈地笑了笑，“你以前不经常说，我这些是什么呀，都是些歪门邪道。”
赵灵儿摇了摇头，淡笑着看着他，“你不也经常反击我吗，说我那是装清高。现在什么世道，白猫黑猫，抓住老鼠，都是好猫。”
“你变了。”高波心里不禁有些感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赵灵儿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准备走了。
“我知道。”高波在她身后，却没有掐断这个话题，“虽然你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其实觉得我这种二道贩子，和黄牛没什么区别。”
赵灵儿没有回头否定，也没有肯定，她什么也没说，只淡淡地走出了这间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