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立这一路走的很慢,虽说南街到主街把头的赌坊路程并不远,可等到楚立到了‘荣兴赌坊’时,其余离得较远的三街的人都到齐了。
平时一帮赌鬼喊打喊杀,热闹哄哄的‘荣兴赌坊’今天却是门可罗雀,七八张赌桌,只有一张周围坐着几个人。
楚立一进赌坊就极容易的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牌九,骰子收拾到了一起,整个房间在寥寥几个人的情况下,反而有点昏暗。
坐在最里面,表情最严肃的就是赵一宏了,说实话,楚立之前是没有见过他的,冷不防一看,其实赵一宏的样子很大众,几乎跟赌坊其他的打手差不多,一张国字脸。
“南街的人也到了,咱们开始吧”赵一宏好似并没有计较楚立来晚的事情。
楚立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周围也坐着三个人,扫了一眼,是其余三街的人。
“我之前说过,四街的人不允许到主街来趟活,这话你们都知道吧。可是今天,我的兄弟告诉我,依旧有人动手了”赵一宏放在赌桌上的双手渐渐的蜷缩起来,血管和青筋开始突起。
赵一宏扫视了在座的四个人一遍:“楚立,听说是你干的?”虽然语气中带着疑问,但对方那毫无感情的眼神让楚立明白,这事,今天是不能善罢甘休了。
楚立耸了耸肩:“是我干的。”
楚立没有矢口否认,因为毫无意义,赵一宏在主街的眼线很多,倘若自己的底盘都管不好,那他主街的场子早就被别人吃掉了。
赵一宏的拳头已经是捏的发白,给人一种马上就要蓄势待发的感觉:“你觉得这事情怎么处理?”
楚立打着哈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过是越一次界,大家都是要吃饭的,你们都是大哥,而我只是个贼,稍微侵犯一下你们的利益而已。”
赵一宏听了这话,笑了,而且是开怀大笑:“这事的确是好,解,决”话音还没落,一只硕大的拳头迎面扑向了楚立。
一到闪亮却极为纤细的刀光,好似一道光线,迎着砂锅大的拳头,丝毫不畏惧。
‘嚓’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放佛是锋利的刀刃滑到了粗糙的岩石表面发出的声音。
赵一宏的拳头上仅仅留下了一道白印,连皮肤都没有划破,反观楚立的刀片,如断线的风筝,刀口卷了起来,落在地面上。
炼体七重和炼体五重,实力是有差距的!
赵一宏轻轻的吹着留在拳头上的白印,好像是那上面的伤痕只是小事一桩,眼神中充满了轻视与不屑,嘴边的笑容变得越发的狰狞:“侵犯我的利益?想不付出点代价?”
手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赵一宏如发射的炮弹,猛地窜向了楚立,在这个不太宽敞的赌坊里,几乎就是一瞬间,赵一宏那魁梧的熊躯就到了楚立的面前。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楚立的眼睛也眯了起来,十只手指如穿花蝴蝶一般,袖子,腰带,各个缝隙之间,八枚泛着暗绿色的金属光芒的刀片被捻了出来。
十只手指,八枚刀片,相互扣紧的拧到了一起,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猛的一转,每一枚刀片都被弯曲到了巨大的角度,一旦释放,绝对不是八个一相加那么简单。
离楚立最近的赵一宏自然看到了这一幕,凌乱出现在了他的眼神里,‘喝’大喝一声。
一道道暗红色的诡异纹路出现在了赵一宏的身上,倘若现在有人站在远处看赵一宏,就会发现,现在的赵一宏,那诡异的红色纹路构成了一只龟甲的大致模样。
楚立不会放过如此难得的机会,八枚刀片一瞬间,同时向着赵一宏甩了出去,分成八个刁钻的角度,全部攻向赵一宏的面门。
红色的龟甲纹路肆意的闪耀,刀片好似冲入了满是水银的空间,再难进分毫。
“不错啊,楚立,小瞧你了!”几乎是从牙缝里传出的声音,狰狞的血管在赵一宏太阳穴浮现“死在我的‘暗龟胄’之下,不冤。”
红色的纹路继而笼罩了赵一宏的拳头上,一只暗红色乌龟的虚影更加的清晰,下一刻就要落到楚立的脑袋上,不出意外自然是脑浆四散。
可惜一切都止于一只巨大的飞锤,好似天外流星,还有残余温度的一只巨大锻造锤,从赌坊的门外直飞向赵一宏。
赵一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飞锤吓了一跳,赶忙把拳势转向飞锤,‘碰’暗红色的乌龟虚影一阵剧烈的晃动,好像随时都要化为乌有,渐渐化作暗红色的纹路融入到了赵一宏的身体里。
门口出现的赫然是阎飞鸿!只见他的腰间还插着同样尺寸巨大的铁锤,仔细一数,足足三个,算是撇出去的那个,一共四个,哪怕是炼体五重的楚立也不能同时背着四个铁锤,行走自在。
“南街最出名二人组算是到齐了”赵一宏的表情不再像刚才那么轻松了。
阎飞鸿平时废话就不多,现在更是惜字如金:“打也打过了,这事就完事了。”
赵一宏坐回了原位:“那可不行,今天你来我主街趟活,明天他再来,我必须立威,否则,没有个规矩,是不行的!”
楚立目光直视着赵一宏,哪怕刚才的交锋,楚立没有占到便宜,也是丝毫没有任何软弱的语气:“说吧,怎么了断?”
赵一宏凝视着楚立,眼睛渐渐的眯了起来,像是盯上了猎物的鹰隼,目光中肆无忌惮的透漏着阴狠:“就赔点财物吧,也算给你们南街一个面子。”
楚立:“要钱?”
赵一宏立马接着说:“不要你偷的赃物,那玩意我有的是,我要的是正大光明的好物件……听说你养父家里供着一尊开过光的玉菩萨,就那个吧”嘴角渐渐的上扬。
楚立并没有说话,只是撇撇嘴。
赵一宏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你养父对你不好,拿点你养父的东西,也不算什么吧”
楚立的养父养母住在北街,当年为了赶走楚立,他养父故意极大声的骂楚立,整个北街,没谁是不知道的。
阎飞鸿低声说了句:“走吧”转身便要和楚立离去。
赵一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明天中午,拿着玉观音过来,这事就算了,否则,明天去南街找你的,就不是我,而是我们大哥王鹏了。”
出了‘荣兴赌坊’,朝着南街走去。
“你不该去主街惹事的,现在事情反倒麻烦起来。”阎飞鸿的话永远都很少。
得到的回答,只是楚立敷衍的‘嗯’了一声。
“今天在赌坊,你的处事应该圆滑一点,明知道赵一宏实力比你强,你还要打?”阎飞鸿转头看向楚立。
阎飞鸿已经猜到,现在的楚立可能很烦恼,一时的鲁莽换来的结果,如果是阎飞鸿自己的话,都会觉得很闹心,更何况这个少年呢。
不过,在阎飞鸿的视线里,并没有看到楚立的脸上出现一点懊恼或是烦躁。
楚立的头舒适地枕在双手上,嘴里叼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树叶,一步一步走着,丝毫没有一点惹祸的感觉。
“就算是赵一宏今天不准备跟我打,我也会跟他痛快的打一场的”平淡的语气,好似在谈论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似的。
楚立也转过头看着阎飞鸿:“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不光去主街惹事,我还要把主街闹翻天,让主街的三个头子看看。”
阎飞鸿:“为什么?”
两个人有默契的站定,不再走了,相互直视,尤其是阎飞鸿,迫切的希望从楚立的眼神中得到答案。
街上的行人少了很多,风也不再像刚才那么猛了,一切都平静下来,飞舞的柳枝也温顺的自然的下垂。
一个字一个字,无比坚定“绝不希望,我的血性因为压迫而就此泯灭,越压迫,越反抗。”楚立的话。
阎飞鸿的目光变的如刀般锋利,扫过楚立脸庞每一处细节:“越反抗?”
得到的回答“越反抗!”
阎飞鸿停顿了片刻:“我一直对你有种好奇,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一个三年前无家可归的孩子,成长到现在南街的贼头子,没人教导,独力修炼到炼体五重,现在我终于知道了。”
楚立笑了,继续走了起来。话题回到了之前的赵一宏身上。
“玉观音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阎飞鸿徐徐问道。
楚立继续悠闲的走路姿势:“感觉有问题。”
“没错,有同感,赵一宏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要不然不会爬到主街的位置,甚至得了王鹏的赏识,要知道,在他没来主街的时候,不过是个北街炼体三重的庄稼把式。”阎飞鸿说道。
楚立也点了点头:“明明嘴上说不能随便了结这件事,可是最后,却要是什么玉观音,说白了就是要钱,这不像是要追究到底的样子,更何况咱们并不缺钱。”
阎飞鸿仔细的摩挲着腰间的铁锤,放佛这样能带给他一丝的安全感:“目的何在呢?不过他的话,我是深信不疑啊,这件事情他不能善罢甘休。”
与此同时,‘荣兴赌坊’赵一宏双手互搓着,嘴角上扬,放佛有什么令他高兴的事情。
旁边一个马仔端着一杯茶递了过来:“宏哥,就玉观音就完事了?他可是到宏哥你的地盘撒野来了,您要是不来个杀鸡吓猴,其余三街的人怎么震的住?”
赵一宏接过了茶,抿了一口,好似没有听到旁边的人为他出谋划策:“明天中午,你去叫城主府的刘侍卫来,等楚立一拿出玉观音,直接就扣上‘人赃并获’的帽子,把楚立抓了。”
马仔有点不解:“万一,那楚立大喊冤情怎么办?还有那阎飞鸿呢?”
赵一宏瞪他了一眼:“楚立的养父养母一向讨厌他,整个北街的人都知道,又怎么会把家里最值钱的玉观音给他呢,换做是别人,谁会相信这玉观音不是楚立偷的。”
赵一宏望向窗外,可目光并没有看向某处风景,似是在沉思明日即将到来的场景:“阎飞鸿要是来了,更好,一起拿下,我和刘侍卫有不浅的交情,到时候南街就是我的天下了。”
马仔又问了一句:“倘若明天楚立不来呢?”
赵一宏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正好给我一个正大光明打下南街的借口,今天三街的人都在,我不好动手,免得让其他三街的人感到唇寒齿亡,再联手对付我,那就不好了。”
“楚立,明天,你就该消失在北陵府这个舞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