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南很快就把方案搞好了,罗校长看了觉得比他最初设想的要好,于是找了一个施工队,就开始干起来了。工程量不大,只是把靠公路边的墙体拆除,然后安装上卷帘门,内外粉刷一遍就行了。叶云南上课之余,就到那里监理质量和进度。
那一排铺面很快就建好了,招租的启示一贴出去,就有很多人来打听,十多个铺面很快就租完了。最长的收了一年的房租,最短也收了三个月的房租,这一下就有了几万元。除去付给工程队的开支,也没有剩下多少,罗校长就让财务把剩下的钱,发给教师,一个教师领了两百元,但已经让大家很高兴了。因为毕竟有了一个稳定的挣钱渠道,能够领了钱自然皆大欢喜,像过年一样。
如果世间的事情永远是想象那样美好,那就不叫现实生活而叫天堂生活了,现实中的美好总是暂时的。教师们还没有从兴奋中清醒过来,城里就来了几批执法部门的人员。首先来的是城市建设监察大队的,现在正在搞乡村城市化,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成了他们监察的范围。他们提出两条出路供学校选择,一是限期内把铺面封了,还原。二是接受罚款,由城建监察为他们办理合法手续。叶云南问他们罚款的金额,他们说:一个铺面罚款一万,十多个就是十多万。这不是在抢人吗?一年的租金也没有这么多啊。
第二批是地方税务局的,要来收营业性房屋的房产税。
第三批是派出所的,来检查房屋的安全防火防盗问题,并要求学校交纳管理费办理出租房屋治安许可证。
。。。。。。。。。。。。
最初的喜悦很快就被无尽的烦恼所淹灭,这些烦恼当然不敢让教师知道,罗校长召集学校中层干部开会,要他们有关系通关系,有办法想办法。能够在上面有关系的人,怎么还会留在这里教书呢?除了叶云南和罗校长,张副校长,其余的人只怕连教育局是什么样也不知道。而想办法呢?对付学生他们可以想出一百条的方法,但要对付这些按政策办事的执法人员,他们就束手无策了,知识份子就是这样,有时候被逼极了,容易走极端,所以疯子特别多。一时冲动犯罪的也多。
会议开来开去,就有了火药味,好几个人站起来,义愤填膺地说:我们饭都吃不上了,谁管过我们,现在自谋生路,他们就都跳出来要钱了。管什么,他们还不是管要钱。
大多数教师表态不理这些人,大不了不吃饭就都不要吃了。你吃香的喝辣的活得那么自由自在,我们不过吃点粗茶淡饭,日子反正也过得窝囊,死了看谁最划不着。
罗校长就拍着桌子说:事情还没有那么严重,说实话我也是考虑了好久的事情了。原来就想搞,但因为就是怕这些,所以一直没有动,现在,我们学校新来的叶主任,他的父亲就是上一任的教育局长,有他在,我们怕什么。至少他在县上认识的人比我们多。
叶云南才发现罗校长真的有点老奸巨滑,其实罗校长完全可以私下叫他去找关系,把这些事情摆平。但他没有,因为那样他似乎就欠了叶云南的情,还有一点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让叶云南有种逼上梁山的感觉。如果办不好,就不是只对不住罗校长一个人,而是对不起全校四十二名员工了。
罗校长说:叶主任,这段时间,你的课我会找别的老师代,所以,你安心地去跑。希望尽快把这些事情搞定。
事情到这样的份上,叶云南真的连找借口的话也说不出了,面对那一双双期待的目光,叶云南感觉自己像敢死队的队员,临上战场对着军旗宣誓那样的口气,他说:放心,我一定会办好的。
这样的话一脱口,叶云南就开始后悔,但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在这样的情形下,还有别的语言可以选择吗?他后悔的是在父亲活着的时候,对人际交往的冷漠,如果那时候他只要稍微喜欢交际,现在县长书记他都应该是认识的。因为叶云南的家原来就和县长书记住在一个单元,经常擦肩而过,叶云南都不知道招呼,还是有一次,叶云南和父亲出门,正好碰到县长出来散步,他拍着叶云南的肩膀对父亲说:这就是你的公子啊,都这么大了,快成小帅哥了。
叶云南相信县长那时候不过是随口说说,事情也过去好几年了,谁知道还有没有印象呢。
但,就像接下了军令状,叶云南还是像模像样开始忙碌起来,他搭罗校长的车回到城里。李月玫的母亲前两天才从三亚回来,要不是学校的事情,叶云南早该去看看了。
叶云南在水果市场买了一些水果,就上李月玫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