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门中走出一个看着跟容卿衡差不多大小的姑娘,眉眼间却尽是娇媚干练没有半分稚气,手中拿着盘枟胶杨木的手杖,身披一袭淡粉的罗襦,巧笑嫣然。只是那头发,却是花白的颜色。
“姑姑折煞柏栎。”柏栎拉了拉身边的容卿衡:“这是帝君领回来的有缘人,容卿衡。”
容卿衡正有些发愣的看着琅瑗,被柏栎一拉才回神,匆匆的弓身作揖:“见过琅瑗姑姑。”
琅瑗娇笑着伸出手扶她起来:“真是个懂规矩的后生,不错不错,可是比柏栎他们第一次瞅见老身好多了。”
“是柏栎不懂事。”柏栎赔礼。
“这哪儿能?柏栎懂事的很哩!”琅瑗笑道。
“姑姑不怪罪就好,实不相瞒,今日前来实在是有事相求。”
“哦?”
柏栎拉起容卿衡的手,声响甚是清亮,那玉铃铛晶莹剔透的闪着光。
琅瑗眼睛一下就亮了:“这是河伯那小家伙的法器?”
“正是。”容卿衡有些懵的看着琅瑗,河伯……小家伙……这位前辈,到底得是高寿了啊?
虽然都是童颜鹤发,但河伯前辈明显更大一些……
看来,还真是人……不,神仙不可貌相啊。
“先随老身进来吧。”琅瑗转身向殿内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道:“柏栎啊,你去偏殿找泸酥拿我的那个绣花的锦匣子。这人老了记性也不行,这几年这脑子是愈发的不济了……”
“是。”
……
方圆阁,囚元。
“呲兹兹——”少年坐在轮椅上仔仔细细的烧着手中被烧得通红的铁器,确保没有半丝地方遗漏。
“文长老,您是当年的十二首将之一,自然知道,我手上的烙铁,咳不止是烫掉你几层皮而已。”
“呵,敕枉烙,蔺阑歇,你够狠!”
“亚父,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你胆子挺大的,竟然敢公然背叛我,我还挺佩服你这无所畏惧的勇气的。但是,你得明白……”蔺阑歇抬起头,目光波澜无惊:“有些白痴的勇气,是自不量力,要承担后果的。”
“你只要将这敕枉烙烙在我身上,你就永远都别想找到彼岸锁了!”文伏吼道。
“敕枉烙,烙于魂魄之上,永生永世无法洗掉,这是一个标记,标志着,你永远都是方圆阁得罪人。”蔺阑歇轻轻举起手中的烙铁,放在在桦伏耳边:“当然了,你没有永远了……”
兹兹的声音交杂着蔺阑歇不急不缓的声音,刺激着桦伏的神经,他知道自己不能有半分怯意,却还是忍不住要发抖。
“其实,彼岸锁其实有没有你我都能找到。你啊,就是太笨了才看不清,我身边,从不留笨人。”蔺阑歇说着,将那敕枉烙轻描淡写的印在了桦伏身上
惨文声立刻响起,桦伏的五官狰狞的扭曲着。
蔺阑歇看着血顺着铁杆流下来。
他把那铁棒猛地拔下来,嫌弃地丢开,拿出一方雪白的帕子,擦了擦手,盯着浑身疼的抽搐的文伏:“对了,你还欠我一份解药。这副样子,我还是觉得不大方便啊。”
桦伏觉得耳朵被塞了棉花,他的身子抖如糠筛。
“你用过搜魄剪吗?”
桦伏的瞳孔猛地一缩。
“说不说你要想清楚,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不……”桦伏咕哝着,他几乎失声。
蔺阑歇手指在虚空中慢慢的画下一个咒符,淡淡的蓝色字符散发出幽幽的光芒。
文伏剧烈的挣扎起来,锁链铮铮作响。
“不!不——”
“不说?”蔺阑歇断章取义,指尖轻轻的一弹,那金色字符一闪飞入了桦伏的额心,嵌入了他的身体里,凄厉的喊声拔高了一个音节,然后他只能大张着嘴,竟是喊破了嗓子,失了声音。
蔺阑歇的眼瞳中泛起青色的光芒。
他伸出两指一点,桦伏的痛又升高了一阶,他身上的锁链几乎被他扯断,眦目欲裂,眼睛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了。
“方圆、纵横、玄素、阴阳。
归来兮复返,
纹枰持一,溯源!”
“噗!”文伏喷出一口血,但却在接触到蔺阑歇前就为一层屏障给拦了,他的头无力的垂下去。
“你给蔺阑歇下的毒,是什么?”蔺阑歇的脸色更苍白了一点,但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支——离、支,离散。”
“从哪里得来的?”
“…扶…桑…”
“解药呢?”
“此…消……堂…暗格。”
蔺阑歇收回手,眼中的光渐芒渐渐褪去,来不及平息真气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主上!”池素尾冲了进来,担忧的跪在地上顺着蔺阑歇的气。
“咳咳……咳……”蔺阑歇平息了一下咳嗽,嗓子有些哑:“你亲自去此消堂找。”
“是。”
池素尾虽有些不放心,但还是分得清主次的,亲自去此消堂找解药了。
蔺阑歇看了一眼双目紧闭,七窍流血的文伏,伸手一抓,复而攥拳,文伏的三魂七魄都被捏碎了去。
“彼岸锁,呵……我又怎么会找不到呢?”
……
“这祭铃五行属水,算是乙等灵器,但,对水的控制力却是一等一的。只要法力够强大,就算让一条江逆流也不是问题。”琅瑗拎着祭铃在容卿衡眼前晃了晃:“如果你的修为达到了特别强大的位阶,你或许还可以用这东西蛊惑人心。”
“那……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得还给河伯前辈!”
“给他做什么?”琅瑗坐到椅子上,笑她:“这祭铃虽然强大,但,必须得有足够的修为或者天赋,才能发挥它的力量。河伯,啧啧,就他一个神骨都修不全的晚生可不行。”
容卿衡皱了眉头:“可我连法力都没有……”
“那不一样。”琅瑗走到她身前挑起她的下巴,眯着精致的眸子:“你的神骨,是全的,而且,你并不是没有修为,你的修为,老身资质平庸,摸不透,但你的天赋,绝对不会浪费了这个宝物。”
琅瑗的手沿着容卿衡的白皙的脸颊滑上她的额头,手指轻轻附在她的额心上,琅瑗垂着眸,贴在她的耳边:“你可是个不得了的……”
“琅瑗。”忽然的男声打断了琅瑗。
琅瑗勾起嘴角,转过身向前走了两步,行礼道:“见过帝君。”
容卿衡也急忙站起来,规矩的行礼道:“见过帝君。”
“免礼。”夙珏看向容卿衡:“阿衡,跟我回冰墟。”
“是。”容卿衡绕过琅瑗,跟在夙珏身后,临走不忘转回身向琅瑗行礼。
琅瑗笑靨如花的做了个口型:“再见了,小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