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帅他们家饭桌上是不准说话的,所以饭吃得也快。张帅他家早在几年前就分家了,所以现在他家只有三人,整个家里都显得比较冷清。
张帅的爷爷奶奶住在公路旁,离他家也只是几分钟的路程,每天上学都要跑到爷爷奶奶家问候他们之后才走,两个老人对这个乖乖娃特别宠爱,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会留给他,张帅的爷爷是退伍老兵,退伍之后就在镇上工作,在当时只要是有一个工作,在香田乡应该算得上是体面人家。
说起他们老张家的故事,那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简直都可以写成一本历史小说了!就说张帅父亲那个辈分就有6兄妹,凭着张帅的爷爷张喜亮的工资,勉强能让家里人吃饱饭,关于他们求知读书这条路却是不重视,虽说张天祥他们三兄弟都读完初中,可是都没有继续读下去,也就只有大哥张天武初中毕业后去当兵,现在是最有出息的一个,在市公安局上班,至于张天祥的大姐张天凤只读到5年级,二个妹妹连初中都没读完就迫不及待地跟着别人外出打工去了。
对于自己子女的读书问题,张喜亮都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张天祥求知欲望是几兄妹中最强烈的一个,可是的每一次新学期报名的时候,他去给自己的父亲要学费的时候,都要遭到张喜亮的狂批,甚至是臭脸相对,所以兄弟姐妹都对自己的父亲特别畏惧,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做,都必须提前跟他商量,否则他老人家可以将你赶出家门,把你从户籍上除名。
虽说张喜亮对自己的儿女很严厉,甚至可以说是苛刻,就是因为舍不得为他们在读书上投资,所以现在6兄妹中只有张天武是唯一有工作的人,其余的不是在家务农,就是出外打工,以他当时的条件,完全可以给自己儿女谋个轻松的工作,只是因为他的优柔寡断,把子女的一生都葬送到他的手里。
至今提起对张喜亮没有对张天祥兄妹几人负责的事情,他们的内心多少是有一些怨恨的,如果能将裤腰带勒紧一点,只要他们能够读完师专,说不他们几人都能当个教师,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在地里累死累活也只能求个温饱。
虽然张喜亮对自己的子女有很大的亏欠,不过对自己的孙子却是宠爱得不行,平时看到自己孙子被教训了,他都会训骂张天祥夫妇,说什么小孩子懂什么嘛,别动不动就棍棒加身,有什么事情好好对他说,似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要将亏欠给子女的爱补偿给张帅。
张帅一家吃完饭之后,陈莉才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给张天祥听,因为当初张天祥和陈莉谈恋爱的时候遭到陈曼曼的父亲的反对,所以两人关系不太好,陈莉就将小时候的事情重新说给张天祥听,张天祥脸色也不变,就默默地坐在板凳上抽着香烟,最后只剩下烟头那截,火红的烟头将他夹烟的指头烫了一下,这才把他从沉思中唤醒。
“行了,行了,啰嗦什么嘛,不就是当初和你哥吵了几架嘛!至于这么多年都恋恋不忘?明天带上鸡蛋和白糖去看吧!人生短短几十年,亲情最是难得的,就算是许多年不见了,血脉里的那股亲近感都会让人忘记不掉的,如果小曼姨妈家住不下的话,我们就将她接到这里来修养,虽然家里没什么好吃的,可是有我们吃的,就据对少不了她吃的。”
陈莉收完碗筷之后,就烧了水准备洗碗,张天祥因为在外面干了一天的农活,所以打开电视后就躺在床上开始看新闻联播,张帅坐在板凳上想看今晚的电视剧,最近有一部不错的武打片,在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都在讨论剧情,不过他家遥控器都掌控在他父亲手里,他也就没什么机会看。
“帅儿,你今天的作业做了没有啊?”
张天祥眼睛盯着电视看的同时还问起张帅的学习方面,自从当初没有将学业继续读下去,他就下定决心要一直把自己的子女送到大学里面去,不管家境如何,都不能让张帅辍学,起码要圆了自己当初想上大学的梦想。
“爸,今天我们老师没有布置作业。”因为张帅他们班主任都会在上课时间留十几分钟给他们完成作业,毕竟农村的孩子放学回家之后都会帮家里干活,基本上都是没有多少时间做作业的。
“哦,没有作业啊,那你就去看书吧!好好考个高中,以后再读个大学,给老子争争气,你大伯家的两个哥哥都靠了大学了,你要是考不到大学的话,老子打断你的腿。”
张帅不敢再说话,虽然他很少被自己的父亲用武力教训,可是男孩子对父亲都有一种天生的惧怕感,他走到自己的卧室之后,从书架上拿出语文书看了起来,只是没有看书的那颗心,怎么可能学的进去!脑袋依旧是空空的,不了会儿倒在床上就昏昏入睡,拿在手里的语文书不知何时蒙在他的脸上,被他的鼻息吹得噗噗作响。
过了九点半之后,陈莉看到自己儿子屋里的灯还亮着,嘴角不由流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孩子,这个时候还在学习,懂事了不少嘛!”
轻轻地推开房门,准备叫张帅洗脚睡觉,只是此刻张帅已经睡得死死的,完全不知道自己母亲前来查房。
“鬼娃儿,害我以为你在看书呢,算了,明天再收拾你!”
陈莉蹑手蹑脚的走到张帅身前,将他脸上的书拿开,又将薄薄的被单盖在他的身上,虽然现在正处于酷夏,不过香田的温度却是不高,夜里非常凉爽,稍微不注意还得感冒,全天下的母亲对子女的爱总是不会嫌多的,就算是自己孩子苍老的同自己一样,依旧是把他们当成小孩子,永远都不会改变。
看着自己儿子这张脸,轻轻地摸了一下之后,心里不得不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十几年过去了,就连儿子都长得差不多和自己一样高了,在退出张帅的房间的时候,拉了一下电灯开关,这才将房门关上。
屋后的竹林中,蟋蟀也到了它们最忙碌的时候,奏响了夜曲交响乐,竹叶漱漱作响,爬上山腰的明月映在这个祥和的土地上,夜里还没休息的飞在天空的小鸟眼中,那一盏盏归家的灯熄灭,仿佛急切地像挽留住,发出凄惨的低鸣,这才会打破四周的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