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绕了一个下午,终于是找到唐溪奕所说的城南榕苑,设施简单,名曰榕苑,实际上就是房子前面种了两颗榕树。房子也不大,许是前一晚看了那神秘男子的大房子,心中对太子憧憬太多,看到这等小房子,心中落差吧!
几步走至门前,敲了几声门,无人响应,心中纳闷,不是说一来就会有人带我找他吗?骗纸!
坐在门前石阶之上,无聊之际把骨笛拿在手中敲打起来,不会吹,自然没有闲情雅致,只能打打手心了。以后要真的和太子好了,说不定这骨笛就是孩儿的戒尺。
汗,想哪里去了?和太子还没影子呢,就想到下一代去了,真受不了。
笛子在手里还没敲两下,脸前树上突然一个黑影,吓我心脏扑通扑通跳,我还没说话,他就已经跪了下来:“参见主子。”
我愕然,主子?
再看自己身后,确定没有别人,我侧开身,不让他跪自己,方说:“那个,我不是。”纠结了下下,我说:“你是太子的人吧?我来找太子。”说着同时,将骨笛在他面前摇了下。
他抬头看一眼,即刻恭敬垂头:“上驯,持那依者,即是主!”
我扶额,故意唱反调:“那我现在拿了那依,让你去杀太子,你干不干?”
他惊愕望着我,说的却是:“谨遵主令!”
我雷到,不可思议的问:“你和他之前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吗?让你杀你就杀?”
他郑重言:“为主生,为主死。主令不从,何存于世?”
我擦汗,拍了下他肩膀:“世上有你这样忠心的人,真是罕见。”
我想了想说:“不过我也不会让你去杀人的,而且你也不用把我当主,我不习惯,还是人人平等比较合适,最多你比我大一点,多帮帮我就可以,各有自有天嘛!”还真的不习惯使唤别人,只能是麻烦别人帮忙,命令式的叫人,有点困难呀!
他还是那句话:“谨遵主令。”眉宇也轻松了些,到底多年主仆,还是有情感的。
我说:“恩,那你说的啊!我叫木荷,你叫我木荷就行,你叫什么?”
他呆了瞬,估计想的是那依怎么落我手里了。拱手言:“属下其右,不敢直呼主人尊名。”
我故作疑惑:“咦,你这人好不奇怪?又说听我的,我说你又不听,什么意思嘛?”
其右结舌,纠结地说:“主子让属下做什么,属下赴汤蹈火,绝无二话。但尊卑有别,属下不能直呼主尊名。”
我突然觉得他很可怜,古代是奴隶世界,做丫鬟小厮也不要紧。可是因为一个物件,任何人持有这个物件,都要做他的奴隶,好像太悲哀了点。
我蹲下身来问:“太子在哪?”
“皇宫。”其右回。
我询问:“那你能带我去吗?”
其右说:“可以请太子出来,进去不太容易。不过若是主子坚持,属下必当送主子进宫。”
我摆摆手:“不用,我不想麻烦,只是要和他说件事情!不过我有个问题问你。”我看着其右说,其右言:“主子请问。”
我将骨笛横在他面前:“要听令那衣的人有多少?”
其右望着骨笛,一闪而逝的痛苦过后,他道:“只有属下。”
我奇怪:“为什么你要听令那依?太子下的规矩?可是那样也不应该啊!”我实在不能想明白为什么用物件使令。
其右正要说话,我说:“你先起来,坐这。”我拍自己身旁的石阶,自己也坐下。
其右看着石阶不动,我甩甩袖子,掸掸那虚无的土:“不脏了,坐吧!”
“属下不能和主子同起同坐。”
我......
“让你坐你就坐,废话那么多,到底听不听我的?”我故意凶起来。
其右这才坐下,回到刚刚的话题,他说:“梁朝鼎盛时期,梁惠帝膝下七子,各有所长,七子夺嫡,争强斗胜,其中三四皇子最为突出,将来帝皇必当在二人中产生,梁惠帝下圣旨给祖先,无论下一位皇上在谁,你们只需听令执那依者。后来世代传承,到我这里,便只剩我一人。”
我捧着脑袋瓜好奇那七子夺嫡,康熙九子,老四和老八斗的最狠。梁惠帝七子,老三和老四最狠,哪里都脱不了老四啊!
“那最后你们帮谁了?”我好奇的问。
“奉令是守护太子。”
我惊讶:“三个人闹腾啊?”
“太子没保住,三皇子手握十万大军,十年军中拼搏,不需令牌已可调动。四皇子有五万禁卫军,为他鞍前马后。属下祖先仅有三万余人,三四皇子达成协议,先杀太子,后平分天下。”
我好笑:“哪有平分?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酣睡?帝王宝座只有一把,必有一死。四皇子只有五万人,折的该谁他吧?”
其右看着我没说话,我便明白,三皇子翘了。不由得佩服老四,哪里都是他打胜仗:“剩也是惨胜,以一敌二,并不好打。”
其右没理会我说的话,低沉音色继续说:“他们合力攻破祖先的追月队,四皇子先行攻进,逼迫太子自杀,祖先自刎谢罪以相陪。但追月队余下的三千多人,不可能人人甘心情愿的自刎作陪。四皇子说只要诚心归顺他,赦无罪。”
我吐口气,心到已经将自己做皇帝了,赦字都用上了。
“愿归顺者归顺,不愿归顺者自刎。原本祖先的次子也是要自杀的,四皇子边上提醒,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皇兄是去了,可皇兄的女儿裳儿还活着,你确定让她孤单一世?
于此,祖先次子带着一千号人从裳儿公主两岁起一直到终老,世代传承,到后来就演变成认笛不认主。”
我将手中的那依转了两圈,朝其右面前一递:“既然认笛不认主,便做自己打主人吧!”
其右愕然:“做自己的主人?”
我点点头:“是的,主宰自己的命运,做自己的主人。如果我是你,哪怕祖训世代为笛奴,我亦不甘,绝不从命。”
其右伸手想要接那依,又犹豫不决,我抓住他的手腕,将那依送入他的手心,认真地说:“人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主宰自己的命运,做自己的主人,无所顾忌地走自己的路。如果做奴隶,一辈子,意义何在?我们可以爱别人,帮助别人,但绝不能为别人而活,要为自己活!”
见他神色松动,我便松开手,这样做,于他是解脱!于我亦是解脱,我是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有奴隶的情况的,那实在不是我的作风。
让我意外的是其右突然触电般的将那依递给了我,而且特别紧张的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大口呼吸后说:“祖训难为,主便是主,没有自己做自己主人的事情。”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难为的事情,那依敲敲腿我说:“自己做奴,没所谓,那是自己的选择,你的后代呢?你也要他们生世为奴吗?”
我明显看到他身体颤了下,可他说的却是:“命由天,焉能与天斗?”
一时间,我觉得这男人真的是可怜,上没老,下没小,身边也没人,孤苦伶仃,还是奴,何其痛苦?
他背对着我,我看着那依,心生毁了它的念头,两手将两头握住,对着膝盖就是一下,结果告诉我古代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我疼的不得不叫唤两声,膝盖还好痛。
其右回头看我,我觉得特别丢人,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显然,其右这种人和我的想法完全不同,他看我抱着膝盖,本能在原地转了一圈,剑亦出鞘,当确定没人,这才用迷惑不解的眼神看我,试探性问:“你膝盖上有伤?”
对此等台阶,我咬牙点头:“对,我有!”
其右闻言,即刻上前,蹲下身来手都要伸到我膝盖上了,猛然一惊,抬头问我:“属下需要查看主人伤口,失礼之处,但请饶恕。”说完就要掀我脚裸处裙摆,我用那依挡住,尴尬的笑笑:“我很介意,男女有别,不方便的!”妈呀!要是给你看到我是自己弄的,还不笑话死我?
其右顿了下,将那依推开:“那就只能得罪了,有伤不能不治,请主子责罚。”
我也是醉了,这样说你还要给我看,有没有这样的?推开他手,我不耐道:“好了好了,我承认我是装的,我根本没伤,我来时候你也看到了,我好好的。”
其右一头雾水,没事你装残?还不能直言,真是委屈。
我岔开这话说:“你去帮我找太子吧!”
其右拱手:“是。”完了,漂亮的弹跳纵跃离去。
我继续坐在石阶上,赏有独木成林之称的榕树,灰褐色树表,枝叶稠密,浓荫覆地,更有一树红色小球球,特别好看。
等人是最无聊的,树上又有密密麻麻的鲜艳果子,便想要摘几个。可树太高了,我毫无疑问的够不着,所以要爬树!
鞋子脱掉,裙子上提系在腰上,抱着大树一点点上挪。不得不说,人越长大,胆子愈小,小时候桑椹树、桃树、槐树哪个没爬过?槐树最高了,照样摘。长大以后,基本就不怎么爬树了。现如今要把唯一一个能做到独木成林的榕树,压力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