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以前，今年他进大师境了，我连跟他动手的念头都不敢有，所以才任由他这么的讽刺我。”
“哦。”我微微挑眉，有些惊讶，“阿越都大师啦，这么刻苦，是他们家出什么变故了吗？”
两年前我走的时候，在武功境界上与阿越不分上下，可这两年间，我是接受了非人的折磨，才到的大师境，没想到阿越也到了这种境地，看来这两年，阿越的处境不是太好。
“是啊。”白元飞有些哀愁，一副兄弟有事我却无能为力的模样，“阿越他们家的家长本来在林氏七家中就是垫底，而阿越的那一房又是拖油瓶，连个中校都没有，能拨给阿越的也就每月十八银的碎钱，剩下的，就全得靠阿越自己去挣。”
“十八银，一千八百铜，真低啊。”我摇了摇头，“连在上神院生活都不够，唉，阿越好歹也是嫡系子孙，这待遇，怕是连旁系都不如。”
“不过好在阿越成了大师，十六岁的大师，搁以前，那可是修武奇才，虽说现在不重视修武，但太年轻的大师总会招人青睐。”
“那你呢？家里肯定给你安排了不少事吧。”
白元飞耷拢着脸，不是太想说这件事：“我啊，还好吧，反正我也不会跟他们去争什么族长的位置，逍遥自在。”
“唉！”我微微叹气，知道阿飞有所隐瞒，他是白族长最喜爱的后辈，哪怕不去争高位，也会遭受别人的排挤，尤其是在这种顶尖的家族里，生来便要与亲人为敌。
“不说这个了。”我搂紧阿飞的肩膀，带着笑意，“一会儿去哪里呀？”
“寒柳阁！”白元飞抛开刚才的落寞，邪笑了一声，“开荤的好地方……”
……
“白虎Ⅲ”在解冻的道路上飞驰，向着天边的鱼肚白行去，林正越靠着座椅睡着了，白元飞开着车大喊，狂笑，低沉的引擎声吵醒了这座城市，我坐在后座，透过车窗，打量着眼中的天京，与自己的九年。
天京处于帝国中部，是神都的“前门”，毗邻洛河，富饶无比，堪称国中第二城，仅次于神都。
早在两千多年前的“神国时代”，天京就被建立起来了，当时是抵抗野兽的要塞，而后人类渐渐强大，便在这片大地上争权夺利，天京也就成了必争之地，无论是“三皇时代”还是“龙帝时代”，亦或是“三族一氏”、“四族一圣”时代，天京都饱受战火的摧残，但最后皆顽强的存活下来，而且越来越繁盛，直到十一年前那场大乱。
当时洛河防线崩溃，林知重亲自带兵攻进了天京，冰冷的枪械布满了城中的各个角落，“诸神时代”的造物给予这座古老的城池致命一击，无数阁楼倒塌，炮弹炸断河道，历经千年风雨洗礼的青石板碎成粉末，代表信仰的神树被战车推翻，火焰吞噬了天京，带来无尽的黑暗，伟大的禹圣石像已成灰烬。
那年我五岁，刚刚记事，整整一个月，天京都被烟雾笼罩，呛鼻的火药味无处不在，我所见的每一个人都惶恐不安，包括二爷，恐惧与死亡充斥着这座城池，直到一个叫陈孤生的青年出现，终结了这场灾难，也夺去了叛军第三号头目——林知重的命。
那是一场暗杀，堪称完美的暗杀，瞬间就瓦解了八十万大军，让联盟军重新夺回天京，再次建立洛河防线，也就是那次暗杀，让国老院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堕落天使”计划也由此诞生。
说实话，每个男儿都应该渴望成为一名“堕落天使”，去做像陈孤生那样的英雄，受万人景仰，但我不想，我渴望安宁与平静，并且厌恶杀戮，能像现在这样开着车，跟自己的兄弟一起玩乐，是最开心的事。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机会还剩多少，今年叛军与蛮人来往密切，不无意外的话，蛮人会插手夏国的这场内战，而且，联盟军内部不太安宁，否则二爷也不会来天京……
白元飞透过后视镜见我在沉思，便不满道，“阿生，咱们三个好不容易聚一次，阿越睡觉也就罢了，怎么连你也这么沉闷。”
“困啊。”我揉揉眼睛，抛开脑中念想，冲白元飞笑道，“哪像你，一股疯劲永远使不完。”
“那是。”白元飞一挑眉毛，嬉皮笑脸道，“怎么样，我这‘白虎Ⅲ’怎么样？”
“马马虎虎吧。”这小子一心想让我夸他，哪能这么容易就随他的意。
“嘿，什么叫马马虎虎，这可是帝国目前最好的跑车！”白元飞有些急眼了。
“车是好车，人却未必是好人。”林正越依着靠椅调侃了一句，却没有睁开眼睛，脸上还是有点疲惫之色。
“睡你的觉去！”
“根本睡不着。”林正越翻了一个身，面向白元飞，无奈道，“你太吵了。”
“那行吧，我现在安静点，让您老人家好好睡上一觉。”
“嗯唔。”林正越舒展眉头，又睡去了。
过了一会儿，待林正越熟睡后，白元飞才向我解释道：“昨天是阿越开的车，开了一夜。”
“哦，怪不得他这么困，而你这么欢脱，敢情他给你当了一夜司机啊。”
“还不是为了见你。”白元飞从后视镜中瞥了我一眼，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哎，阿生。”
“嗯？什么事啊？”
“你什么时候回神都啊？”
“不清楚。”我伸了一个懒腰，摸了摸头，“得看家里人的意思。”
“那你想回吗？”
“目前没这个想法，怎么了？”我笑了笑，“怀念以前一起疯的日子啦？”
“不是。”白元飞停顿了一会儿，没有说话，我觉着好奇，便从后座探出头看了他一眼，阿飞的脸色不太好，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拍打着方向盘，那是他思考问题时的动作。
“怎么了？”我很少看见阿飞这样，他是个处事决断的人，从不犹豫。
“有人想见你，一个，老，熟人。”白元飞把“熟人”两个字咬的特别清晰。
“熟人？”我愣了一下，“什么人？”
在神都的日子里，我没与多少人有来往，抛去二爷、大成、阿飞、阿越，便没有交心的熟人。
“宁家的人。”白元飞借助后视镜正视我的眼睛，“宁雪薇。”
“她？找我有事？”我脑海中涌现一个文静素雅的少女，以及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对她的印象只有这些了，因为我与她没有多少交际，熟人还算不上。
“她，她，她……”
“她……怎么了？”我好奇的问道。
白元飞欲言又止，便使劲的挠挠头，最后深叹一声：“两年前神塔的事，人家好歹帮过你，你总得回去谢谢人家吧！”
“噢！”阿飞这一提，我忽然想起来，两年前，在那个灯火通明的塔内，好像是有个小姑娘拉着我躲避守塔人的搜索，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还真是宁雪薇，虽然最后还是被抓到了，但的确应该感谢她一下。
“是吧，想起来了吧。”白元飞偷偷的舒了一口气，“想起来了就抽空去神都见她一面。”
“这个……”我有些为难，“堕落天使”计划还未结束，我还不能去神都，不然上神院的那帮老家伙会找二爷的麻烦。
“哎我不管你这个那个的，反正话我已经给你带到了，见不见随你。”白元飞又回到那种欢脱致死的状态。
“嗯唔。”我思考了一下，去神都最起码要一年以后，那时候她应该已经从上神院毕业了，想当面道谢，几乎不可能。
“改天让二爷帮我转达一下谢意。”二爷出马，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怎么不亲自去见。”白元飞挑了一下眉毛，坏笑道，“莫非你怕见到她。”
我并没有读懂阿飞话里的意思，只是一心想着“堕落天使”的事，便随口回道：“道谢而已，哪来的怕，只不过我现在不想去神都。”
“嗯唔……”白元飞听了我的话，稍微正经起来，“与上神院有关？”
“嗯。”我点点头。
“那再缓缓吧。”白元飞望向前方，猛地嚎叫一声，“坐稳啦，上大路啦！”
“白虎Ⅲ”应声一个颠簸，驶入主干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