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将近中午醒来,刺眼的光芒照射过来,空调还开着,窗帘已经被人拉开,还有微开的窗户,房间空气很好。我身上很清爽,穿着干净的睡衣,身边的人却已经不在了,连余温都没有留下。
我拉开被子下床,腿有些软,身体酸疼。走进卫生间,脸还很红,露出的脖子上全是吻痕。看了镜子里的人一眼,我呼了口气,挤牙膏洗漱。出来的时候,看到窗台那沐浴在阳光下的人不免有些发愣。
苏见站在那里冲我笑,说,洗好了?过来吃饭吧,我把午饭端上来了。我回神,看到书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和汤。我“哦”了一声,走过去,坐下,又朝苏见看了一眼。他朝我走来,说,怎么了?不舒服?摸摸我的额头,说,摸不出来,要不去医院吧。我低下头,拿起筷子,说,没事。
吃到一半,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忙站起来,拿手机,准备跟我的顶头上司请假。苏见看到了,阻止我,说已经去我公司帮我请假了,我呆呆地点头,过了一会问他怎么还在家?他笑了说他也请假了。看到我依旧很呆的表情,一半开玩笑一半认真的说,我怕我去上班了,你又“出差”了。
他指的是上次我们喝醉酒上床,我躲他的事。所以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是要...要接受我吗?那Kristen怎么办?想到这,我黯然,我自己恶心也就算了,还要拖着苏见一起做这种道德败坏的事。
苏见在我面前叹了一口气,伸手把我抱紧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头,说,你又胡思乱想了是吗?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在家。
白天不比晚上,太明目张胆了,阳光照在身上,罪恶感就越发强烈,昨夜只图一时的欢好。现在在这个明亮的地方,人是理性的,黑暗无处遁形,况且,跟我下深渊的,还是苏见,我所深爱的苏见,结了婚的...苏见。
我轻推开他,移开视线,说,我没有胡思乱想。苏见一口道破,说,你在想Kristen,你在想我们该怎么办?或许,你还在想...这次怎么离开。
我听到他后面的话,一口否定,我说,我没有!我没有想要离开!
我确实没有想到离开,上次是醉酒,这次两人都是清醒的,这不一样,很不一样。可是,我们两个人,真的要怎么办呢?忘掉昨天?苏见在这个家,我也在这个家,过着之前和苏见类似兄妹的生活?没有拥抱?没有亲吻?没有苏见的专注?时不时看着他和Kristen亲亲我我?不!我不要!这样,我真的会疯的!我...
微微!苏见叫着我的名字,打断了我的思绪,他抓着我的肩,表情严肃,他说,微微,不要乱想,也不要再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我心一惊,看着苏见的表情,细细读着他的眼神。我有不好的预感,我开口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
他一听到我说的话瞬间表情变了一下。我绷紧神经,脸凑近他,我问他,你都知道了什么?
苏见避开我的眼神,说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这叫没什么的反应?明明就有什么?他明明就知道些什么!
我抓着苏见,认真问,苏见,你知道了什么?你都知道了什么!?他不出声。我心里大胆的猜测,反问他,你知道小夏以前的事情吗?他眼睛闪了一下,我又问,你,知道那个关于木屋的事情吗?
他打断我,说,微微,我不知道,我只要你好好的。
我垂下头,头发挡住眼睛,我平静地说,这么说,你知道我杀过人的事情了是吗?
他抓着我肩的的手抖了一下。
我把他的手从我肩上移开,顿了一下,我又问,我母亲的事你也知道对吗?是哥哥告诉你的,你是怕我走了跟我母亲一样的路,你怕我出去害人,所以你才...你才...跟我上床。
苏见大叫,不是的!微微,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抱着头同样大叫,我说,你就是!你就是!你怕我伤害Kristen!你觉得我是恶魔!是怪物!你明明知道了还跟我这种人上床,你还...你还说爱我,你当时肯定特别恶心我,你在黑暗中看我的时候肯定...
不是的!微微!我没有这样觉得!你别这样说!我是真的爱你!
我没有去听他的话,我继续大叫。你知道我杀了人!所以你才不肯接受我!你躲着我!难怪你...难怪你一毕业才出去工作一年就要结婚!你避着我!你躲着!你把我当成蛇蝎!猛兽!你知道了我母亲的事,你才后面对我...对我那样,你害怕我,你害怕我...
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微微!你冷静点!你听我说!你不要这样!你别这样!
我跑出房间,苏见在走廊上拉住我,抱住我。我用尽力气挣扎,跟疯子一样,苏见快拉不住我。他用很大的力气抓住我,摇着我的身体。大吼。
那些事我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根本就跟这些事情没有关系!!!
我猛抬头,呆愣看着他,说,你很早就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说啊。
楼下女佣看着我们俩,苏见重新把我带回房间,关上门。他在我的眼光中疲惫地闭眼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说,第一件事是甚微告诉我的,你来美国找我之前,他就跟我打电话了,他很担心你,要我注意你的情绪。
我“哦”了一声,我说,第二件事呢?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睁开眼睛看着我,说,我高考考完试之后回家,父亲把我叫进书房,跟我说了你母亲的事。
哦,那知道的时间都挺接近的。我从来都不知道苏见原来知道我这么多事情。这样都有七、八年了吧,亏他能忍得下去,只字不提。
他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告诉你我母亲的事情?我接着问,我现在大脑真是出奇的冷静,还能考虑这些问题。
苏见想了一下准备开口,我抢在他前面说,因为他知道我喜欢你,这样女人生出来的女儿,怎么能爱着他心爱的养子。苏见,我们真配,你是我父亲深爱的女人的儿子,我是我父亲憎厌的女人的女儿。这算什么?这是什么最新流行的电视剧吗?呵呵。
苏见很痛苦,他又一脸痛苦的表情。我往外走,他问我去哪?我说出去散心。他抓着我,痛心疾首的说,你又要做什么?你能不能别这样?算我求你了。我不明白的看着苏见,他为什么求我?我说我只是出去散心而已,不会干什么的。他说我跟你一起,我说随便你。
苏见开着车,我坐在副驾驶,被他强硬的系上安全带,车门都是锁着的。他说去哪?我说不知道,就这样逛着吧。苏见踩着油门,不快不慢的速度,绕着这座城市,我看着窗外,像是看窗外,其实什么都没有看。
这样绕着绕着都可以绕两个多钟头,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过了一会,我喊停车,苏见靠边停了。我说车门锁,他解锁,问我去哪?我下了车,他跟着我。我走进一家药店,对店员说,我要一盒避孕药。苏见猛地转头看我,我没有去看他的表情。店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俩,我又强调,我要一盒避孕药!
我在附近小铺买了一瓶矿泉水,打开包装盒挤出两颗药丸,苏见一手打掉,连同药盒一起掉在地上,还用坚硬的皮鞋底狠狠碾压。他生气地说,不许吃!
我看着被碾碎的粉末,喃喃说,我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小孩,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苏见抱着我说,怀孕了就生下来,你不是一直想要过普通人家的那种夫妻生活吗?到时候我们就按照之前你说得那样过,好不好?我任由他抱着,我说,我不喜欢小孩,我生下来的也一定是个怪物。
苏见用手臂环着我,轻声说,怎么会呢?他肯定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孩。
我的心里是空的,我一点也不想跟苏见讨论我以后生下来的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