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家院领着—干人,把—人捆的粽子—般押至帐前复报道:“现有刁民高祥,代饲军马拾匹,不合—夜丢去,现綁来军营交由将军军法处置。”
高将军—惊抬头,方知却才是伏案梦游,暗道—声怪了巧了。莫非此事大有蹊跷,果有大冤大恶颠倒之事?不然老母怎会神驾前来示训?不妨细心问来。此时那高祥早双腿跪地,嚎啕大哭,大呼冤枉。便沉声问道:“你自走失军马,还有何冤。仔细说来。”
高祥就把吕地保怎于自已有仇,多次设陷,今分明又设圈套,一两银子诱他喂马,后勾串盗贼偷去,借刀杀人情事说了,伏地大哭不止。
高将军看那高祥文文弱弱,分明农家子弟。又见他说吕地保灭门霸产恶事,正于梦中老母所训相似。问道:“你说吕地保灭门霸产勾盗陷害,可有凭据说来,若有理时,本将军自于你主持公道,若无理时,一下丢去十匹军马,却是饶你不得。”
高祥听了,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把自父去世后,吕地保如何仗恃知府哥哥,私加捐税,谋去高家一应家产,怕自己衔冤上告,屡设圈套陷害诸事说了一遍,啼哭不止。
高将军听了,正于老母训指无二,姓吕的分明是个恶霸。只这私设捐税,就是砍头大罪。就说有知府哥哥护着,皇上早晚知道了,定一体擒拿京城治罪。想本将做到平南大将,帅十万军马有生杀予夺之权,一路也不敢扰了百姓一分半分,一个小小区区地保,竟敢如此?胆何猖狂。正讶然沉吟,寻思要去提来高祥邻里干证对案,帐外又报:“追赶偷将军战马的巡哨军校回营交令,共追回军马壹拾壹匹,擒得马贼吕成、吕虎,吕留、吕超四名,绑在帐外候令。”
高将军听了心中—动,喝道:“把偷马贼推了进来,看看是何物儿这般胆大,连本将座骑也敢下手。”
中军校尉如狼似虎,把四吕推至帐下,帐下跪着的高祥一见大哭起来,指着四盗马贼说:“将军爷爷,这四马贼正是吕家家丁,人称四大恶人,吕地保必是指使四恶人,偷去军马,借将军的刀杀我。”说完大哭不止。
高将军见这四个马贼,肥头大耳、眼露凶光闪烁四顾,分明是贼匪惯相。便问中军校尉:“追回那拾匹军马可曾对簿,可是吕地保分拨那拾匹?”
校尉答道:“已经对簿,正是吕地保分拨那拾匹。”
高将军听了暗道:“是了,老母神明,这高祥所言不虚。”遂喝道:“你四狗头摸祥,肉肥相凶,为何盗马?谁人指使?从实招来,还可免死。不然,先大棍伺候了。”
吕成对—旁三吕道:“事已至此,顾不得了,自保为上吧。”便把吕地保霸产在前,指使盗马借刀杀人,欲行灭门前后谋划——说了道:“小人句句是实,还请将军饶命。
高将军此时己心明如镜,暗想:“这吕地保实是恶棍无疑。慈母神灵万里垂训,必要依律严惩。”遂喝道:“把这四恶贼各打八十军棍,监押后营,问明了军法处置。”
八戒帐外听了拍手暗笑道:“好了好了:老猪这五十两白银己赚,恶贼四头到案,生意做的划算。”
却听帐下跪着的吕成忽然喊道;“将军且慢,我等也有冤枉哩,那十匹军马是小的等人所盗,将军那匹黄膘马却是自个跑进去的,于小人们无关,请将军明察。”
高将军—声冷笑道:“好个贼子,人赃俱获,还说不是你偷,对脸说瞎话来了。”命校尉:“先掌嘴二十,拉下去狠打。”
校尉得令,虎喝一声,把四吕拉出帐外去打。
高将军又令:“拿我令箭,去吕老庄把吕地保捆得紧了,押来军营处置。”
中军校尉带了二十名护卫,出营齐加—鞭,转眼来到吕家,把吕地保—索子捆了,带到中军大营,推到帐下向将军交令。
吕地保己听家人飞报,四吕己把自己原汤供出,一见将军,两腿—软扑翻身跪下求道:“将军饶命。”
高将军沉声问道:“吕地保,你可知罪”。
那吕地保磕头道:“小人知罪了。”
高将军道:“你涉串贼勾盗军马,私设钱粮,灭门霸产重罪,实十恶不赦,按律我可立取了你首级,想本将南征事大,今且把你押去京城,交有司审明治罪。”命中军:“将吕犯押去后营,打入槛车,择日解京。”中军答应—声,拖起吕地保,押去后营。
几日后,大军开抜南征,高将军心想:老母曾训,四吕是驴妖转世作恶,不可饶了,必要叫他刀下现形,令小民舒气,以慰慈怀。问中军道:“后营监押的那四个盗马吕头,可曾审问明白?”
中军道:“俱审问明白,皆十恶不赦之徒,盗窃军马按律当斩首号令。”
高将军略—沉思道:“如此,就省了我四头猪吧。吩咐中军:明日大军开抜,就用这四个盗马贼的吕头祭旗。”
中军得令,次日大军列队开抜,号角声中,军旗翻卷,军校把四吕推至宝皂旗下,一声号令,刀斧手手起刀落,四颗吕头头落血溅,那尸首倒地之间,果然现出四个驴身来。高将军心中不由—阵嗟叹,暗谢老母神灵之明。此时那祭旗官在众军懗异声中,把那军旗在驴妖血光影里晃了三晃,三声大炮冲天响起,三军虎吼雷动开抜南征。
正是:昨晨恶府还恶笑,转眼刀下身首分。
吕老庄百姓听得四恶吕被高将军砍头祭旗,飞跑着来看,又飞跑着离开,老少男女啧啧惊叹,原来这四吕是驴妖变化转生,被大军砍去头后,现了原形,分明四个驴身人头妖怪。远近百姓街淡巷议,难怪日日作恶多端,原来就不是人。高将军英武神明,除了四大害了。
眼见四颗驴头骨碌碌滚下,八戒合掌颂道:“阿弥陀佛,今世己结了,下世须明了,害人如害已,谁也替不了。可惜了老猪少赚了五十两白银”。—时事毕无挂,觉肚中咕噜噜叫起饿来,心想,—不作,二不休,还找土地去打秋风。
土地见八戒回来,笑着迎进屋里,擦坐、看茶、上果子、酒也拿了出来,一路脚步轻快,两眼放光。
八戒奇道:“我看你是拾了银子钱,还是娶了新媳妇儿,怎的这般好兴致”?
土地笑道:“不瞒你说,这几天庙里大变样了,奉香上供的还愿百姓一日比一日多哩。”
八戒笑道:“我说怎的,原是生意好了,既如此,我欠你那包点心帐也别记了,再去多弄几个果菜,陪我喝盅发财酒,也吃不住你本钱儿。”
土地道:“有有,小神早为天蓬备下。”一时八个果碟,一壶热酒端上,茶酒给八戒一一斟上,自已站在一旁笑眯眯说道;“这几日百姓香供—发都大起来,许愿的还愿的——个劲看涨,起初时,我还想,你这一整治得罪了有钱人,以后生意准要清淡难做,岂料这一忽儿百姓都说神佛又睁了眼,借了钱也要买香供谢神……”
八戒抹了一把嘴,拿起一大桃子一口咬去一半,边嚼边歇嚯道:“好个没见识的小神,这破庙若再光收供不显灵,不独生意要倒,就这庙早晚也要叫那种地的、砍柴的、卖菜的、放牛的一般百姓当猪窝子拆了,那里还有供吃。”土地听着,—句一个是,—直服侍八戒吃饱喝足睡下打呼噜为止。
正是:离却小民根基养,神圣那得享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