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渐渐地变大了,滴滴答答,像是一首钢琴曲,慢慢变成交响乐,演奏着人心中的悲歌,悄悄诉说着心里的苦闷……
学生时代的人总是这样,喜欢听各种八卦或传说,然后再说给其他人听。一传十,十传百,每个人说得都有些不一样,就渐渐变成谣言。流言蜚语说多了,或许就变成真的了……
“诶诶诶!听说独春不见了!”
“什么?刚刚不是还在二班大闹一翻吗?”
“鬼知道怎么回事。”
“要不……去打听打听?”
“走!”又一帮人跑去凑热闹,看热闹的永远不怕事大。
玉尘正在组织人马去找独春,“学生会干部就是效率高,已经有十几个学生去找她了。”一位学生和身边的同伴说。
“该死!总是给我添麻烦。你们几个,去那边,我去体育馆看看。”玉尘对几个学生说。
一时间整个校园也都议论纷纷,谁不知道“女王大人”啊!有人说她被人报复拉走了;也有人说只是她逃课出去了;更有人说,她不堪重负,可能去自杀了,一时满城风雨……
“玉尘!”一个穿着湿透了的黑色背心的男生向玉尘跑来,“什么鬼!我把整个学校都跑遍了,就是没有看见那惹事精。”玉尘听了后,面露难色,摇了摇头,说:“黑鬼,辛苦你了!但是我们还是要找到她啊,再找一次吧!”
“什么鬼!话说黑鬼又是什么东西!都说了不要叫我‘黑鬼’了!体育生不黑正常吗?”说完后,那个体育生再次冒着雨跑了出去。
“书海楼没有,教室没有,落樱阁没有,操场没有,天台没有,后山没有,凯撒馆也没有,哪儿都没有……她到底去了哪儿啊?”玉尘以最快的速度去找,一边找,一边还念叨,“她要是不见了,我就糟糕了啊……”
在一个没有人去的美术室,一个女孩不知在干些什么。教室里全是石膏头像和画板。窗户被黑窗帘遮住了,密不透光。满地都是画纸、报纸和草稿纸,画笔和颜料哪儿都是,墙壁上也贴满了废报纸,一层叠着一层,在角落也放着以前学生们的作品。周围都布满灰尘,凌乱不堪,仿佛百万年前被洗劫了一般,更像是一个疯子的住所,没有人愿意靠近这里。
这个教室是独春开学的时候找到的。独春穿多了一件外套,因为这个教室比外面更冷一些,也不知为什么。
她在教室里面写着什么,时不时来回踱步,在墙上用马克笔涂涂改改。在这个阴森灰暗的教室里,她才能静下来思考东西。在这里,她才是自由的,远离人群。她在回想着之前奇怪的感觉,那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你是发现了什么吗……”独春听到一个少年的诡异声音。
“谁!”她猛然回头,试图寻找那声音的来源,“快出来!不然我会找到你的!”突然,狂风大作,地上的纸屑被风卷了起来。
空间出现扭曲,石膏头像开始狰狞,画板变得曲折,画笔和颜料也开始变形,纸张开始飞舞,周围色彩也变得诡异,时间慢慢地变慢,最后仿佛静止了一般,就像进入了一个异度空间。
一位少年出现在独春眼前,盘腿坐在了桌子上,他穿着一身整洁合身的黑色双排扣西装,似有似无的西装条纹,露出繁杂斑斓的格子衬衫和低调的天然牛角袖扣。
那骚气的紫色蝴蝶结和口袋巾,那精心打理的头发,那脚上铮亮的皮鞋,无一不让他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却莫名得自然,像参加婚礼,或者是,葬礼……
少年温和娴雅,手托着头,微微一笑,说:“你害怕吗?”
“我……我不害怕,这有什么好害怕的!奇怪!”独春瞪大了眼睛,高高地昂着头,却神情紧张。
少年大笑,指着独春的手,说:“那你为什么把美工刀抓得这么紧。哈哈哈!真有趣!”独春急忙把左手藏在身后,脸上愈发凶悍。
“oh!别露出这样要吃掉我的表情,我不会伤害你的。”少年摆摆手,“我只是想说,小心点哦,真正的危险在后头,可不要被打爆了。”少年又是一笑,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打算离开。
独春一脸疑惑看着那位少年,“什么意思?和我感觉到的东西有关是吗?这算是你对我的威胁吗?”
“不!那是好心的忠告。还有,外面还有很多人,他们都一直在找你呢……”之后,少年消失了,空间也变得正常,一切宛如梦境。
独春也分不清是真是假,周围环境都一如往常,只有美工刀还紧紧地拿着,额头、后背都冒着冷汗,一时腿软,疲惫地坐在地上。“他是什么人……他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独春坐在地上,不断调整呼吸,试图平复心情。忽然她感觉到一丝不安,又好像是自己的错觉。“嗯?那个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这次一定要弄明白!”独春默默握紧了拳头。
“独春!你在这吗?独春!我们一直都在找你啊!”独春被这呼喊声吓到了,“原来是来找我的人啊,看来是该出去了。”她走出了美术室,看到了那个喊叫的人,居然是上午和她发生冲突的学生。
“原来是你啊!怎么?找到我报仇吗?我奉陪到底!来啊来啊!”独春轻蔑一笑,做了个挑衅的手势,她根本看不起这个学生。
“啊!原来你在这啊!呵……”那学生露出诡异的笑容,“让我好找啊!”
只见那学生右手一抬,双眼变得怪异,并且闪着绿光,好似一头野狼,要将她吞噬。
独春双眉一皱,瞬间感觉身体一轻,飘浮了起来,眼前事物变得虚幻,空间再次开始变得扭曲,周围空气隐约有些束缚,感觉置身于液体之中。
周围突然变得安静,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了,静得异常。慢慢地,慢慢地束缚感越来越强烈了,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了起来,感觉有人掐着她的脖子。
独春睁开眼睛,她试图看看那个学生对她做了什么,但是,她看到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一丝光亮都没有。独春伸出手,想抓住些什么,但是她什么都没有摸到。然后,她感觉她的身体越来越重,像是有什么压着她……
独春闭上了眼,一点一点地感受到自己的感觉、感官被剥夺,意识同时也开始模糊。“真坚强啊……但是,你终究是我的猎物……”独春听到了那忽远忽近的声音,猛地睁开双眼,看见了那学生站在虚无之中,露出贪婪的笑容。
他额头浮现的奇怪纹路,还有那诡异的眼睛,闪着幽幽的绿光,仿佛要吞噬灵魂。当独春好不容易从那双眼睛挪开时,她更恐慌了。因为,她仿佛置身海底,眼前漆黑,耳不闻声,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她自己……独春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声音、景物、触感,也没有……
“你什么都没有!朋友、家人,都没有。现在你连作为人的感觉也没有了!哈哈哈……你还有活着的意义吗?哈哈哈哈哈……”独春听见那沙哑又狂野的声音,在她的左耳边说着。一只又湿又粘的手臂钩着独春的脖子,那只手臂长满了毛,像野兽一样,手臂上面的还有黏液,缓缓地从她的后颈流下来。之后,声音消失了,手臂也消失了,独春重新回到什么都感觉不到的状态。
独春感觉到一丝的落寞,“是啊!我什么都没有啊……孤孤单单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独春像是身处海底,一样的孤独,一样的落寞……她想要求救,忽然,独春感觉到了什么,恐惧慢慢笼罩着她的内心。“不!不要!滚开,别靠近我……”她不断挥舞着双手和双脚,眼泪从紧闭的眼睛里流出,原本一直冷峻的脸庞,此时全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