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陷入对许昭昭的回忆中,尽管已是过去十年之久,她的形象他轻易就能想出来,不但没有模糊反而却越来越清晰。
他记得许昭昭第一天入学穿着紫色的背带裙,是淡紫色,非常素雅的淡紫色,不是其他女生的粉红色,明黄色。她的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笔挺的衬衣,衬衣的领口有精美的绣花。除了在电视上,他从没见过这么女生能穿成这么精致又漂亮。他还记得她的另一身衣服,那是一条红色条绒的背带裤,里外上下哪哪儿都透着洋气。每次见到她,都被她的气场震住,头和上半身总要微微向后倾斜,那是震惊的表示。
他是非常羞涩的男孩,虽然从心底十分喜爱她却不敢上前和她说话。已经是同学一年了,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上。其实许昭昭也被吴晓的气质吸引,她很开朗而他却沉静的一言不发,当然她不知道他不说话是因为自卑,不过吴晓不说话的性子却引得了一些女生的喜爱,这让他与同龄人相比显得成熟些。
有的时候许昭昭在校外偶尔见到吴晓的时候还会冲他露出欣赏的笑容。
参加小学升初中的考试那天,莱东又下起了暴雨,非常大的雨。怕耽误考试,大部分的考生都早早抵达考场。由于时间还早,各个考场没有开门,许多学生都挤在考场外的门廊下避雨。叽叽喳喳一片喧哗。
吴晓从见到许昭昭的第一天起就多了一个毛病,那就是在人群中默默的寻找她。想要找到她并不是难事,他的第六感特别灵敏,他感觉她应该在哪里,她差不多就会站在那里。每次寻找她的时候他的内心甜蜜又强烈的期盼着,找到她后他会非常开心。而且他发现她也能在他找到她的一刻正好与自己的目光相对,这种默契让他感觉奇妙而美好。
可是,考试的那一天他没有找到她,他在人群中一遍又一遍的寻找,没有找到她。
吴晓莫名的担心,尽管这根本是一件用不着他担心的事情。他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精致的公主般的小巧身影,比平时找她都要费时。他确认她没有到考场,他焦急又期盼地看着学校门口,希望早点看到许昭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许昭昭始终没有出现,他开始担心她会不会因为下雨延误在路上赶不上考试。甚至夸张的担心她会不会在路上出了车祸。
离进场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周围学生聒噪的让他心烦,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她怎么还不来?”就在他心里焦急难挨的时候,一辆越野车飞驰进学校的门口,溅起的水花有一米远。越野车在人群的最外围停下了,叽叽喳喳的同学们注视着那辆越野车。在九十年代汽车已经不是稀罕的东西,但是家里有汽车的同学却依旧是稀罕的。许昭昭从车上下来,身上的衣服依旧精致。她有些小虚荣的享受着认识的和不认识的同学的注视,这种感觉很美。
她的步伐坚定又自信。她希望吴晓能看到自己,女孩子在青春期的年纪已经略微懂得为悦己者容的道理。她享受他的目光,因为那种目光中有的是羡慕,喜爱和赞赏。她融入人群的时候,果然见到了吴晓。她冲着他微微笑着。
其实吴晓从越野车入校门的一刻就紧盯不放了,他看到她优雅的下车,骄傲的同她的父亲道别,同时看到的还有身边所有考生眼中的羡慕。他感觉幸福,因为她不但是自己的同学,更是自己的心上人,而且貌似她并不是很讨厌自己。
升入初中以后,吴晓和许昭昭没有再分到一个班级。吴晓有些后悔在和她做同学的时候说话那么少。刚刚步入青春期的男孩子内心的悸动常常让自己时而幸福时而忧伤。他开始思考对她是喜欢还是爱。最后,他确定,那是爱情。就是携手共白头的爱情。
爱情的驱使让他每一个课间都会从她的班级窗外走过。他频频向她的窗口望去,只为看她一眼。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希望她能感受自己的这份可怜的爱心,又不希望她发现自己。他这样矛盾着。
有几次运气好,正好在路过许昭昭教室窗口的时候,许昭昭正好抬头望向窗外。两人隔着窗户正好将对方的目光看着个清楚。相遇仅是几秒钟,但足以让吴晓心满意足。他快步闪开,尽管他想多停留一会儿,可他实在是太羞涩了。
许昭昭对他的匆匆离开赶到不解。许昭昭是性格开朗的姑娘,喜欢就在一起多待上片刻才好。她心里是喜欢吴晓的,因为每次见到他,她心里都非常开心。只是在吴晓匆匆离开时,尽管脸上一副漠不经心的表情,心里却有些难舍。为何不多停留一会,为何他每次遇见她都不和自己说话呢。
许昭昭也在私下里打听着他的消息,在班级里他有没有心爱的女生。甚至有几次还到他的门口托同学喊他出来。吴晓见到自己并不是很热情,这让许昭昭有些失落,觉得他并不像她思念他一样思念着自己。而且有好长一段时间,她在教室的窗口没有见过他。其实她不知道,他所有的“冷漠”都是出于不自信。
许昭昭的成绩一直不错,与曾经的班长李胜男不相上下。但是有一点,她远远赶不上李胜男,就是平静的心态。李胜男的心思全都用在学习上,一点三心二意的想法都没有。甚至有时候她的行为还耿直的可笑。
有一天放学,许昭昭和李胜男相伴回家。在车棚里,许昭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远处的吴晓和他的几个好哥们儿。已经有几天没有见到他了,她开心无比,却假装平静的与李胜男交谈着学校的趣事。
许昭昭看到吴晓的好朋友李青走过来,这下,李胜男也看到了老同学李青,同时还看到了站在远处的吴晓。
李青对李胜男说“你先走吧,吴晓有话要跟许昭昭说!”语气僵硬。
胜男一把护在许昭昭的身前,严厉的说“有什么话你们就说吧!你们要说什么?”
不愧是曾经的班长,许昭昭暗自想着。胜男的耿直反而让她不好意思如平常一般表现大方。平时也有男生对许昭昭表示爱慕的意思,许昭昭都不会生气,反而大方的回应对方灿烂的笑。然而,这一次,看着胜男愤怒的样子,明摆着在保护自己不受侵犯,她也不好意思再大方的报以微笑,与胜男一样冷漠着一张脸,在一旁默不作声。
她在想吴晓要对自己说什么呢?她渴望着他爱的表达,但是他是一个根本不会表达的男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