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德的书房里,看不清的字画挂于堂前,再过去才是一个被骈阗的书架围立其中的书桌。纸墨笔砚置于其上。
书架上多是些平常的书籍,她摸到了戳手的书边。鉴于以前知晓的大概她想去找找什么机关暗室,有什么特定的物体移动就能露出内隔暗室,密信印令就藏于其中,但是忙活半天一事无成。她只能细细的在书桌上慢慢搜索起来。
房间里她也不好点灯,虽然是都去了周程面前露脸,但是门口还是有许多谨慎的人时不时来走动几脚,她也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书架书桌一个一个格子摸过去,书本字画除此之外她要找的东西寥寥。
她环顾四周,黑咚咚的屋子大概只看的到轮廓,依然还是能想象的出原有的样子,看着那不甚清楚的墙壁,伸手敲着,围着屋子几圈,终于才试出有空洞,她才露出会心一笑。
她摸了摸那墙上那周围一块,并没有机关,拿了把剑,把那墙壁撬开。
这梧镇虽然是偏僻,但是这秦府到底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富户,墙壁都是用的他们这些老百姓见都没见过的楠木,刷着触感光滑的松油脂,质地倒是挺硬。
许多时墙壁里的暗室开了,她伸手抹额头上的汗珠,身后冷风幽幽,气流浮动,她手里的剑顺势刺了出去,但脖子上已经被抵上凉凉的像是尖锐薄冰一样的利器,寒意直击到心里。
她拿剑挡了那东西抬脚踢过去顺势一退,那人紧随欺身而上,剑势流云般划过‘叮’的打掉她的剑再穿透她的皮肤,她一记锁喉掐他的脖子,那人停下放荡的伸出一手游走在她身上,渐与持剑的另一手成合围之势。
她手上用力,一记撩阴脚正待使出,那人带着酒气呵呵笑出声,“别动。”
空气里湿意仿佛都化成水滴了下来,她汗毛竖起,待反击却手脚被束,清雅的声音在漆黑里森寒的又响起,“你来这里干什么?嗯?”
他说话间她都能感觉到他的喉结在她手里颤动,划的手心痒痒的好像火炭般烫手,但她依然紧紧捏着。
干什么?她本来是想要拿些秦素德那个狗贼与朝中那些大臣来往的书信,以求陷害秦素德,但是现在她被抓住了,这么说估计会被做成人彘,想着手里又紧了几分。
“我本来是想来偷些钱。”
那人像是人发现天大笑话一样轻笑。“嗬~”热气直喷在她脸上。
那人缩了脸在漆黑里的呼吸撩拨在她耳边,笑声轻合,很具像,听着都仿佛能描幕出这个人的音容笑貌。
“偷钱?我怎么不知到曾经的叶梦得叶将军竟已落魄到了这种地步了?要真缺你跟我说啊,我秦素德什么没有,钱还不缺。”
他果然是知道她的身份,虽然先前还只是大概肯定,稍有怀疑,但是现在这么被他自己直白的说出来,戳中她的心,她也不由心惊。
他这么直白说出来不是试探,就是肯定,他心里有怀疑知道是迟早的事,
“是啊,我已落魄到了这种地步了,以后就仰仗秦将军多接济。好久不见啊,秦素德。”
“是很久不见。”
刘春喜想把那脖子上的利器移开,“既然是老朋友,也没必要一见面就这么兵戎相见吧?”
“老朋友可不会大晚上来光顾我的书房。”
“想念老朋友的时候那还能分的清什么白天晚上啊,”
他人为刀殂,她为鱼肉。刘春喜左右看着思索着要怎么脱身。
思虑间,又听秦素德说“不过,一个女人晚上来找我,我也是不想拒绝的,”
他突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她的耳尖,“何况我爱的人。”
“秦素德!”
刘春喜双手放在他的脖子上往死里捏,秦素德大手伸上来扯她的两个手腕子稍稍挪了点贴着她,另一手上不知道是刀还是剑越发紧紧吸于她的皮肤,“别动。”
秦素德说,“要不我们过去坐着好好叙叙旧?”
刘春喜被劫持着,秦素德又是杀人许多年的人,对于人的脖子很清楚怎么才能一刀致命,她不敢轻易动弹。被拉着两个手腕子只能脚下跟随着他的步伐慢慢挪动,
“秦素德,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你和你属下怎么知道的,我不就怎么知道的。”
她是一睁眼就知道了的,只有宴婴他们是给她找的巫师。她不太敢想“是宴婴告诉你的?”
他不做答,吩咐外面的人“点灯。”
满室猝然一亮,那身为了陪周程才穿的月白长袍,不戚然的就出现在眼前。
那些在前厅看着喝的酩酊大醉的人,此刻精神抖擞的带刀拿剑的冲了进来,秦素德挥了挥手“下去吧,只不过老朋友叙旧,不用大惊小怪。”
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笑容和暖“坐。”
但是眼里精光四射,像是匹冒着绿光的狼。
刘春喜依言坐下,这么个场景她不是没料到。
“说说看,你都找到什么了?”
“你自己书房里我能找到什么,你不是很清楚?”
“百密不总有一疏,不过放心过两天去渭阳我'还是会带你去的,”
说完深情的看着刘春喜“毕竟你是如此的可爱。”
手掌在刘春喜脸上揉搓。刘春喜厌恶的一脚踢过去,无视秦素德身上弥漫出要杀了她气息,“你一直在图谋渭阳,那里有什么你想得到的?”
他笑容比之前更大“有什么,你肯定知道,”
她并不知道。刘春喜低头沉默。
秦素德就自说自话开始叙旧,
“那些年,我们明明那么要好,唉~也不知就怎么了,变成这么些模样。”
“……”
“我们沙漠策马,滚滚扬尘,潇洒肆意,今天却也能刀剑相向,难道我们就不能重修旧好了么?”
“……”
他把手里一直拿着的茶杯放到了她面前。
“你看,这人世浮浮沉沉,再怎么要居于上,还不是别人手里的一碗茶汤?”
“……”
“我们联手怎么样?我帮你报仇。”
刘春喜一直神色晦暗,问“那你到底想从我手里得到什么?”
“春喜你不要怎么偏激,报仇的这事你不用多想,你父亲毕竟没有死,我到底是叶家养大的,养育之恩到底还是要报报。”
刘春喜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坐直身子,“我父亲?”可秦素德又笑的让她不明所以,
她一想又冷静下来,“叶家所有人,在嘉祥五十六年二月于京河菜市口铡头,头掉下来带着毛发在地上还滚了三圈。这也能活着……”
“你父亲是活着的。”
“难道天下脚下,人也能掺假?”
“你父亲是活着的。”
秦素德的话她不该信,但于她而言确实是想要有和叶家的人还活着在身后给她支撑,那怕这个人什么也不做。
“可你并不能让我信任。”
秦素德拉着她的手,“你会知道我的诚意,只要你帮我。”
“帮你什么?夺得皇位?”抽回手刘春喜摇摇头“你太天真了?”
南国皇室虽说是日薄西山,但是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何况一个泱泱大国?当今圣上理政是无能,但是当年战场上也是被人敬着的一条汉子。他秦素德有什么?